作者:冬天的柳叶
这话顿时招来许多笑骂。
“你在想什么?松龄先生的弟子就能写出《西游》来?那状元郎的学生一定能考上状元吗?”
“状元郎才没空收学生,状元郎都当官老爷去了。”
“等等,大家是不是忘了,松龄先生其实是辛姑娘啊!”
有人澄清道:“松龄先生不是辛姑娘,是辛姑娘把松龄先生的故事写了出来——”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没必要这么较真。没有辛姑娘,我们能看到松龄先生的故事吗?”
“也是哦,说不定还是被辛姑娘润色过,故事才这么吸引人的。这样的话,跟着辛姑娘学写话本故事说不定真能青出于蓝呢!”
“咳咳,各位是不是忘了辛姑娘的身份。”
这么一提醒,不少人更激动了。
辛姑娘是金枝玉叶啊!
虽然没有册封公主,可放眼京城,就连三岁小儿都知道辛姑娘的真正身份。
跟着辛姑娘学写故事能不能成才另说,单单是与辛姑娘认识的机会也难得啊!
一时间报名者无数,青松书局的人忙得人仰马翻。
几日后辛柚来到青松书局,找刘舟询问情况。
胡掌柜年纪大了精力有限,这个任务辛柚就交给了刘舟全权负责。
看到顶着大大黑眼圈双目无神的刘舟,辛柚神色有些微妙。
接下任务的时候,小伙计可是精神抖擞,热情十足。
“东家,这是经过筛选,符合条件的人员名册。”刘舟把一份名册递过去。
辛柚没有急着看名册,安慰一句:“这几日辛苦了。”
刘舟眼含热泪:“不辛苦——”
才怪!
他这几日看到人脸都想吐!
“这些都是满足条件的?”翻过名册,人数远超四十九人,辛柚有些意外。
不过这样也好,下一步是她亲自接触。有了这么多候选,就能挑出最合适的一批来。
如果说青松书局发售新《西游》是话本子人眼里的大事,那辛柚招收学生的事就受到方方面面的关注了,尤其是百官勋贵。
许多府上整理出报名者记下的考试题目,越发一头雾水。
“那位又要干什么?”
“谁知道呢,这些问题奇奇怪怪。你看这个,居然还问愿不愿意去外地。”
“行动太快了,短短几日就招够了人,不然还能派个自己人去探探虚实”
百官勋贵,有些人是纯粹好奇,还有一些人则是担忧忐忑。
没办法,随着诏狱渐渐被装满,他们发现这位辛姑娘很能惹事。
这个惹事可不是自家小辈上街招猫逗狗那种,而是冷不丁弄出个大事来,往诏狱送一波。
这样一来,就不得不关注辛姑娘的动静,探清虚实才能安心。
却没想到越探越糊涂了。
辛姑娘为何突然收这么多学生呢?难不成为了以后让这些学生多写话本故事多赚钱?
“定然没有这么简单!”一些人果断下了判断。
十月底的时候,以章首辅为首的一批人判决下来了。
章氏全族,男丁不分年龄,皆斩立决,女眷全部没入教坊司不得赎身。至于章玉忱,受到额外“照顾”,处以凌迟之刑。
章首辅叔侄供出的人,审问完的按罪论处,未审完或仍有疑虑的放到第二批处理。
行刑之处依然在西市。
行刑这日西市人山人海,全是来看热闹的百姓。许多小商小贩闻讯而来,做起了各种生意。
百姓爱看热闹的天性绝不会因血腥而压制,甚至会更兴奋。
这一次辛柚没有去观刑。
她站在从牢狱前往行刑之处必经的路边,看一辆辆囚车从眼前驶过。
她看到了低着头被披散的头发遮挡住面容的章首辅,看到了面色如土眼神麻木的章玉忱,还看到了章旭。
章旭这种纨绔子没有多少审讯价值,而北镇抚司长官贺清宵也无以折磨人为乐的爱好,所以他在诏狱没受什么罪,加之年轻,此时看起来状态最好。
也可能是没领略到诏狱中真正的残酷,他的眼里还有着章首辅那些人眼中没有的生气,甚至现在去刑场的路上还觉得不真实,不相信自己会死。
辛柚默默看着拉着章旭的囚车过去,没有发生对方宿命般发现她的存在,而后破口大骂之类的事。
这个以霸道衙内的姿态首次出现在青松书局的少年,还没来得及学会做人,就在万众瞩目下走向了生命的终点。
与戴泽那时候一样,对章旭的结局,辛柚谈不上高兴与痛快,但也没有同情。
他因父辈的选择付出了代价,而她是他父辈选择的直接受害者。
同情这种情绪,于她就是多余了。
辛柚转身走向树下站着的青年。
贺清宵今日没穿朱色官服,而是穿了一袭青色长袍,如青莲墨荷般清雅出众。
辛柚心头说不清的郁郁之气悄然散去,冲他扬起唇角。
第362章 机会
“要去西市看看吗?”贺清宵问。
辛柚摇摇头:“不去了。”
固昌伯府的人被砍头时她去了现场,是因为前路不明,她要亲眼看到那些人的结局才踏实。
而现在,她有了信心,就不需要如此了,毕竟她没有看杀头的爱好。
“贺大人,最近我会找机会提出新政。若是顺利,请你喝酒。”
贺清宵笑着点头:“好。”
京城上下的注意力都在血光冲天的西市时,一份急报送到了兴元帝面前。
多处边防重镇突发雪灾,亟待救济。
边镇以防御为重任,关乎社稷安定,自是不能轻忽。
接到急报时,辛柚正好被传召入宫。听着兴元帝传唤各部重臣,她默默降低存在感,以免被打发走。
凭直觉,她一直等的机会到了。
很快大臣们赶到宫中。
第一个到的是户部尚书,发现辛柚在场,直接装没看见。
咳,他一个管钱的,没必要操这个心。
第二个到的是兵部尚书,余光瞥见身穿绿袍的少女,赶紧收回视线。
果然进宫觐见不能乱看,容易给自己惹麻烦。
第三个到的是工部左侍郎,为什么工部尚书没来?哦,在诏狱里排队等杀头呢,来不了。
发现辛柚在场,他也没吭声。
两位尚书大人都没说什么呢,他一个侍郎可不能多嘴。
后来的礼部尚书本来被同僚们暗戳戳寄予厚望,结果却令人失望。
素来最重规矩的老孙居然也没反应!
倒是最后到的左都御史杨启明听兴元帝说了边镇雪灾的急报后,看了辛柚一眼,朗声道:“赈灾救困、民生疾苦,臣认为秀王殿下也应听一听。”
这话一出,不少人暗叹杨启明胆子大。
辛柚也微微抬眸,看向这位言官之首。
杨启明神色坦然,一副绝无私心的模样。
商议国事,既然女儿身的辛待诏能听,出宫开府的皇长子为何听不得?
秀王马上要到加冠之年,作为唯一的将要成年的皇子,现在不多参与国事,将来临时抱佛脚吗?
涉及皇位传承本来极为敏感,但皇上留女儿旁听在先,臣子提出大皇子也该听一听,就顺理成章了。
众臣暗暗感叹左都御史杨启明胆大,也佩服他的勇气。
是该杀一杀这股歪风,皇上再不喜欢秀王,那也是大皇子啊,怎么能让一个小丫头处处压一头呢。
对杨启明的提议,兴元帝略一沉吟,点了头:“传秀王进宫。”
没过多久,秀王赶到宫中:“儿子见过父皇。”
兴元帝语气淡淡:“边镇突发雪灾,朕召了众臣商议如何处理,你也听听。”
“是。”秀王深深作揖。
兴元帝环视众臣一眼:“继续吧。”
正说到要调动多少人手救灾,户部尚书于广福十分激动:“这么多的人手,粮草车马不是小数目。年关将至,国库早已不堪应付,如何能拿出这么多钱来?”
左都御史杨启明对这套说辞很不满:“于尚书年年说国库空虚,难不成这灾就不救了?”
于尚书怒了:“这些年来,每年税收总额浮动不大,可天灾却越来越频繁,加之偶发动乱需增加军饷,殿宇、堤坝需要修葺,哪里不需要银钱”
历朝皆轻算数,重书经,大夏也不例外。哪怕是这些饱读诗书的重臣,除了户部尚书这种管着钱袋子的,对数字都不怎么敏感。听于尚书说了一连串用钱的地方,杨启明皱眉:“花钱的地方多,就该开源。”
于尚书想唾他一口:“杨总宪说说如何开源?是增派赋税,还是提高税率?”
“这怎么行?”杨启明立刻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