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没电皮卡丘
“实则是此等流言如何传出,幕后之人居心叵测,不得不防。”
“微臣与燕老太傅皆牵扯其中,如今当着陛下的面,微臣可立誓,与燕家女从未有过半分纠葛,亦绝不会纳燕家女入府,还望陛下明鉴。”
听到这话,文崇帝眉梢微挑,眸色幽幽地望向燕柏,“这几日的传言朕亦有听说,不知老太傅如何看?”
燕柏已经致仕,但文崇帝当年还是皇子时,亦曾受他教导,因此即使如今燕柏已无官职,但文崇帝对他也仍旧尊重。
闻言,燕柏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道,“承安王所言不无道理。”
他既已致仕,那朝堂之事他就不方便再发表过多看法,但对于是否结亲一事,却是能够给出态度的。
他低垂着眉眼,躬身作揖,“圣上明鉴,燕家亦未有与承安王结亲之想法。”
“燕氏一族,必当对大瑨尽忠职守,绝无二心。”
听到他的话,文崇帝缓缓笑了笑,眉宇神色稍稍温和了些。
一副“你俩既都吵到御前,那朕就勉为其难做个见证”的模样,“既如此,那朕今日便就当个见证人,证你二人所言非虚。”
说完这话,他龙心大悦,开怀大笑起来。
一直候在外头的福安听到里头传来的笑声,提了小半天的心跳终是落回实处。
不多时,便见承安王和燕老太傅从乾正殿出来。
他忙给二人行礼,目送他们行远。
待至宫门外,燕柏冷眉竖眼地睨了陆璟肆一眼,“你这臭小子,非得选这种方式是吧!”
以这小子的聪明多谋,解决这件事有太多方法,偏却选了最激进的一种。
陆璟肆已经恢复一派有礼有节的气度,躬身作揖,“事急从权,适才多有冲撞,还望老师海涵。”
刚才陆璟肆那毫不客气的一番指责、甚至推脱,看似是在撇清关系,实则是在告诉文崇帝,结亲一事乃子虚乌有,他们从未生过这样的想法,不然不可能两人之间分歧这么大。
况且文崇帝只要稍加调查便能知晓,今日两人一同到乾正殿实乃巧合。
陆璟肆原本的打算是,待自己入了宫,一番指责之后,文崇帝自会召人入宫对峙。
没想到在宫门外便遇上燕老太傅,倒是省去了一些弯弯绕绕。
“你啊你...”
燕柏被他气笑,但终究是说不出什么责怪他的话。
今日这事,若是光凭他自己一张嘴,不知得多费多少口舌才能说得清。
而陆璟肆乃天子近臣,又是天子亲外甥,揣度圣心比常人更加通透,有他在一旁,事情现下便已经快速且妥善的解决了。
更何况这事的起因,确实是他理亏。
若不是自己的孙女...
思及此,燕柏吐出口浊气,看向陆璟肆,郑重道,“你放心,往后她不会出现在你们夫妻二人面前。”
陆璟肆神色淡淡,复又作揖,“多谢老师。”
说完这话,燕柏也没再久留,转身上了马车。
**
燕府书房。
燕梦瑜红着眼眶听完祖父的一席话,已经是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燕柏见自家孙女如此,心中不忍。
但有些话,若是不说清楚让她死心,日后危害的,就不仅仅只是她一人而已。
“他明明有多种可以妥善解决这件事的方法,但终究选择了一种最为激烈的方式,为的便是让此事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圣上亲自见证,燕家与承安王府,不可能结亲。”
“他这般态度,你难道还看不清吗,他对你是没有半分心思啊。”
燕梦瑜眼底有泪在打转,身子摇晃,勉强借着身后桌案才能站稳。
她紧咬着唇,“可...可他以后难道都不纳侧妃吗?”
“他纳不纳侧妃,与你没有丝毫关系。”
燕柏语重心长,“这是你最应该明白的事情。”
“瑜儿,他与你本就是陌路人,你们没有半分可能。”
“我...”燕梦瑜蓄满眼眶中的泪终是忍不住,砸落下来。
燕柏见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哭成这般泪人,心中尤为不忍,他狠了狠心,继续道,“瑜儿,祖父知你心中所想,但姻缘一事强求不得。”
“世间好男儿千千万,你何愁找不到更好的。”
话已至此,燕柏重重叹了一声,“你且回去好好想想。”
燕梦瑜朦着一双泪眼,失魂落魄地出了书房。
庭院中的花卉开得正正好,在阳光下摇曳生姿。
她倏地想起,回京那日在街边听到那老农与王府下人的对话。
他那么冷沉自持的一个人,竟也会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关注后院中的这般小事。
王府中的青梅树与桂花树,应是世间长势最喜人的树木了。
东宫初见时,苏珞浅眉目温婉,面容娇媚,若不是时时被人呵护着,何以能有那般模样。
凡此种种,犹如流光一般在脑海中闪现。
燕梦瑜倏地勾唇,笑容却越发惨淡。
她明明眼睛瞧见了,耳朵听见了,可心却画地自限,装聋做瞎。
今日乾正殿前,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却仍旧不顾祖父的往日师恩之情,激烈求证,当真是没给自己留半点退路。
他那么喜欢她,喜欢到真就眼中容不下半点沙子。
燕梦瑜魂不守舍地回了自己的小院。
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祖父如此高龄,却还要为自己所累,此是不孝。
为了自己的儿女情长,导致坊间虚妄传言四起,此是不忠。
置燕氏一族于圣上猜忌之境地,此是不义。
燕梦瑜咬着唇,却抑不住声声抽泣。
这哭声中带着后悔、带着羞愧、亦带着神思清明后的坚定。
直至太阳落山,戌时初。
燕梦瑜敲开书房的门。
郑重朝燕柏福身行礼,声音带着哭过的微哑,一字一句道。
“祖父,孙女自请外嫁,有生之年,绝不入京。”
第152章 四哥只想要你
与此同时,承安王府。
从宫里出来之后,陆璟肆没去典狱司,而是直接一路回了王府。
正好是用膳的时间,他一迈进府门,便问道,“王妃午膳用得如何?”
福临忙躬身应道,“适才好像银朱说,王妃今日胃口好些了。”
听到这话,陆璟肆眉眼间松和了不少。
他锦袍微撩,大步往主院而去。
待绕过廊道入了月门,便见水亭之中的石桌上摆了不少精致菜色。
而苏珞浅坐在一旁,执着银箸,小口小口地用膳。
身侧的泽兰见她今日终于吃得比前几日多,心中高兴,“王妃,您终于肯多吃些了。”
“这段时日,担心死奴婢了。”
苏珞浅见她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样,擦了擦唇,笑道,“傻子,那日我都说了,我只是在想事情。”
“况且,就算我自己不想吃,也得念着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啊,我可没那么傻,拿他们置气。”
陆璟肆抬步从池上弯道而来,缓声道,“浅浅是在想什么事?”
泽兰一见王爷来了,极有眼力见地添了副碗筷之后,福身行礼,退出水亭。
苏珞浅视线从满桌的珍馐移开,定定地瞧了他片刻,这才答道,“四哥想知道?”
这一眼,便让陆璟肆心底一抽。
她应是知道的,知道外头传了几日的纳侧妃流言。
却从未来问过自己…
陆璟肆喉间微哽,倏地明白过来。
自己终究,还是没让她安心。
他目光紧紧攥住她,郑重点头,“想知道。”
苏珞浅倏地勾唇,露出个轻浅的笑,眼睛弯了弯,道,“好,待用过午膳,我好好与四哥说一说。”
“好。”
苏珞浅这几日确实一直在想事情,想了很多。
想着这件事应分两头看,若是陆璟肆不同意纳侧妃,那么即使燕梦瑜是他老师的孙女,也没有人能奈何他半分。
若是...他同意了...
那便是当她以前瞎了眼。
她不会顺从,可是具体要怎么做,她还没想好。
她原是想着待自己理出个思绪,再与他开口,但既然现下他问了,那她也不会瞒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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