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福朵朵
不仅是为韩家,也是为主子姜玉珠。
在五城兵马司稳定地混日子固然好,但周边条条框框约束,韩真能做的很少。
姜玉珠沉吟片刻,问道:“你的决定晚晴知道吗?”
苏家遭难的日子,韩真曾带苏晚晴去过大理寺探监,一来二去,二人互生情愫。
姜玉珠见韩真不语,不由得提点道:“你们男子建功立业,有野心有抱负没错,而女子只图安稳,为了功业舍弃情爱,有你后悔的时候。”
既然做决定,好歹告知一声。
等与不等,由苏晚晴决定。
韩真垂下头讪讪地道:“北地战事不知道要多久,若是……”
苏知府因祸得福升迁摇身一变成京官,而韩真名不见经传,虽然出身勋贵,到他爹那一代已经是末路了。
若与苏家结亲,韩家算是高攀。
韩真是心悦苏晚晴,却也希望她嫁入更好的人家。
姜玉珠每每听到如此说辞,都忍不住戳破:“韩真,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晚晴没信心?”
假设韩真远走北地,苏晚晴出嫁,万一嫁给人渣,夫君三妻四妾风流无比,府中规矩多,那苏晚晴又如何自处?
“你该有自信,除了你之外没人会那般在意她。”
姜玉珠化身情感大师,为韩真解惑,说得头头是道。
不管如何,苏晚晴都有知情权,她也可以选择等或者不等。
两个人的事,不好一人做决定,是双向选择。
韩真思虑良久,终于想明白了,抱拳道:“主子,小的想通了,是该知会晚晴,您说的都是真知灼见,是否在谢大人身上摸透的?”
“滚!”
姜玉珠放下茶盏,手无力地垂下,她是好心帮忙,结果韩真八卦到她这个主子身上来了!
打发走韩真,姜玉珠吩咐备下马车出门,离京之前她要去京城里最有名气的酒楼饭铺,先吃个够再说。
正午时分,谢昭从宫内回府。
良安下眼睑黑青,几乎飘着走到谢昭面前行礼道:“老爷,恭喜您终于有名分了。”
府中下人都已经传开,良安几次跑去偷听未果,他实在受不住捂着肚子频繁跑了茅厕。
谢昭顿住脚步道:“这几日启程去北地,你养好身子。”
“红锦给小的送的汤药,小的喝完后舒服多了。”
良安不自在地摆弄衣角,拍了拍头,“夫人出府了,老夫人传话您回来过去一趟。”
谢昭微微颔首,去见娘亲沈氏。
房内点燃着熏香,沈氏不断地掐着嗓子,脖子下一片血印子。
昨夜在姜府,沈氏和陈氏把酒言欢,别提多高兴了,等回到谢府就遭了个晴天霹雳。
也就是一个时辰,沈氏牙龈肿了,嗓子也肿,很是上火。
谢昭为娘沈氏倒一杯清火的茶道:“娘,您安心,儿子用不了多久便会返程回京。”
去年在外过年,今年似乎也赶不回来了。
谢昭正准备继续宽慰,谁料沈氏叹口气道:“元和,你可否与皇上求情,别让玉珠去了吧?”
沈氏从江南到京城,哪怕马车宽大,走在官道上晃晃悠悠,也没那么舒服。
“玉珠是女子,哪能受这个苦?”
留在京城多好,婆媳俩偶尔去姜府蹭个饭,去别院小住,去逛街采买。
再过几日,京城周边枫叶火红,赏枫,秋猎吃些野味,若到北地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安排很好,但这悠闲日子把他排除在外,谢昭心里莫名地不是滋味,垂眸道:“娘,玉珠还有我。”
第175章 敲打
沈氏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从前在江南,平日来往的世家大族夫人就没有不羡慕她的,导致多年来,沈氏飘飘然,看儿子千好万好。
当年先帝赐婚,沈氏还略微感到可惜,瞧不上姜家。
等到京城来,沈氏才察觉一直以来的认知多么离谱,她已经改掉诸多毛病,奈何儿子谢昭还沉浸其中,以为自己无可取代。
过度的自信,着实是没有自知之明。
沈氏左思右想,请皇上收回成命的确有难度,她掐了掐喉咙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既然你带玉珠去北地,那娘也就不留在京城了,这几日整理行囊回江南。”
到年底了,族里事忙,沈氏回江南主持大局。
她不在这些时日,后宅那些有幺蛾子的通房小妾没少蹦跶。
此番回江南,沈氏眉眼间带着淡淡的伤感道:“娘短时间来不了京城了。”
作为族长夫人,沈氏注定没有太多自由。
近日来江南书信一封接一封,都在催促她回去。
谢昭挽起衣袖,为娘沈氏添一盏茶,画了个大饼:“娘,等儿子从北地归来,向皇上告假带玉珠回乡探亲。”
沈氏眼皮跳了跳,摆摆手道:“你回不回来不重要,玉珠是要来一趟的。”
江南盛产丝绸瓷器,匠人的水准高,吃食也很有特色。
夜晚还可在秦淮河游湖,采莲赏月,好不自在。
沈氏垂下眸子,有些小心思。
在江南提起谢家状元谢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仅读书人推崇,就连不少待嫁女子也向往嫁给这般人物。
万一谢昭回江南发觉盛名不减,又飘了呢?
“元和,男子成大事,必定要戒掉美色,你已经有玉珠了,千万别生出花花肠子。”
作为谢家当家主母,沈氏被教导宽容大度,可看到身边丫鬟被送给夫君做通房,还是暗自难过许久。
如果把姜玉珠当成儿媳,沈氏自是希望她懂规矩,为谢家开枝散叶,可在眼下,沈氏已经把姜玉珠当女儿看待,不免多想几分。
“你别不把娘的话放在心上,读书人憧憬风花雪月,一旦你堕落寒了玉珠的心,再想捂热可就难了。”
沈氏把话挑明,只为敲打儿子。
谢昭幽幽长叹一声,闭了闭眼睛,无奈道:“娘,若儿子真如您所说的风流,就不会被怀疑有断袖之癖了!”
江南虽说礼教严苛,却兴起断袖之风。
那些男子喜好涂脂抹粉逛小倌馆,在富贵人家里盛行。
当年谢昭几次推拒族中安排的亲事,沈氏曾有所怀疑。
提到过去的闹剧,沈氏颇为不自在地道:“这怪娘吗?你成亲三年多,玉珠独守空房,你是欺负姜家没人?”
沈氏胳膊肘向外拐,只感觉亲家讲道理,若她女儿遭受冷落,她必定上门说理!
“娘教训的是。”
谢昭有苦说不出,姜家的确不挑理,是从没正眼看过他。
若他解释,娘沈氏只会认为他狡辩,不可理喻。
太阳西沉,日落黄昏。
第一楼雅间,姜玉珠站在窗边,红晕的光穿透薄纱映在她脸上,朦胧而迷离,她漫不经心地摆弄手帕,问道:“书香,你想好了吗?你既为我办过事,眼下是你的契机。”
此刻卫婧就在不远的茶楼,打发书香出门抓药。
书香得到机会来第一楼送信,刚好赶上姜玉珠听戏。
去北地与墨韵汇合,诈死远离卫婧,对于书香来说,不失为一条好的出路。
书香很心动,但是细细思量后,她缓缓摇头:“主子,您是为奴婢好,可奴婢既然跟了您,也想变得有价值。”
只要她留在卫婧身边,安心为姜玉珠办差,墨韵在北地就会过得安稳。
“那个黑衣人,昨夜又出现了。”
自从卫婧得了脏病被宣扬到人尽皆知后,与冯清大闹,二人撕扯,冯清脸上被挖了一块肉。
碍于卫婧是卫家女,又是赐婚,两家还维持表面的和睦。
“黑衣人说什么了?”
脑中再次闪过灵光,快到姜玉珠抓不住。
书香迟疑了下,当时她正在外间装睡。
“小姐算计替嫁给莫少将军,计划天衣无缝,黑衣人得知后大怒。”
黑衣人惩治卫婧,书香只听到骨头咯咯作响,而后好半晌卫婧才说出话来。
“那人压低嗓音,好像是吩咐小姐回卫家偷东西,具体奴婢没听见。”
不过,有一点书香可以确定,卫婧对那人很是恐惧,犹如惊弓之鸟,今日出府还战战兢兢,中途几次变换路线,担心被跟踪。
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姜玉珠也不想放弃。
“书香,若你执意留在卫婧身边,就必须成为她最信赖的人。”
只有卫婧离不开书香,书香才更安全。
之前替嫁把墨韵推出去背锅,卫婧身边得力的大丫鬟只剩下书香。
书香点点头,半晌纠结地问道:“主子,您为何不怀疑我是卫婧派来故意投诚的?”
背主之人,得不到好下场,书香早已做了最坏打算。
姜玉珠嘴角淡扬,执起桌案上的热茶吹了吹,轻抿一口,随即笑着道:“用人不疑,我虽然不喜欢背主之人,却始终对有情有义的人高看一眼。”
人与人相处,无论是兄弟姐妹还是下人,都讲究一个情义。
“主子,书香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