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福朵朵
姜福禄真没女儿姜玉珠说得那般高尚,拿出老本他心疼到抽搐,时刻准备回血。
亏掉的银子,再坑一坑总会有。
忍住唉声叹气的冲动,姜福禄告诫道:“这一路上太平不了,既然有人想阻挠运送军需,必定会制造种种麻烦,玉珠,你是女子,不需要参与进去,若看形势不对,赶紧开溜。”
姜福禄得知谢昭代替他前往北地还把姜玉珠搭进去了,顿足捶胸,这个大人情,他真的不想接下!
“爹爹,咱们姜家这几年未有添丁进口的喜事,大嫂有身孕,咱们家人多看顾着点。”
姜玉珠试图转移爹娘的注意力,把大嫂小陈氏推出去抵挡,成果显著。
等回到谢府,姜玉珠直奔书房与谢昭汇合。
房门前,姜玉珠缓住脚步,停留在门前从缝隙偷看。
明亮的火烛下,谢昭穿着官服,手里正拿着一本册子,时而皱眉,时而眉目舒缓,神色中透露出若有似无的锐气,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姜玉珠找到各个角度偷窥谢昭,暗中点评:谢大人穿官服比脱衣更诱惑!
温润中带着冷漠的气质,与为房事甜言蜜语哄骗她的那人反差甚大。
姜玉珠停留半刻钟,谢昭眼睛盯着册子,心思早已飞到门外。
没有让他等太久,房门响起敲门声。
姜玉珠习惯地坐在书桌另一侧,夫妻俩对坐品茶,彼此都在暗中观察,等对方先开口找话题。
谢昭淡定自若,姜玉珠隐忍不发。
最终等待一刻钟后,姜玉珠败下阵来,她主动出击,站起身道:“夫君,你来尝一尝妾身沏的茶如何?”
几片茶庄里最末等的茶叶沫子,用姜福禄送的玄机茶壶。
茶水的价值不在茶叶,而在于茶壶,比镶嵌金边还要贵重。
姜玉珠为谢昭斟茶,谢昭诧异了下,轻轻撇去茶叶的浮沫,对最苦涩的口感称赞道:“茶水甘甜还是苦涩都不重要,珍贵的是夫人的心意,价值千金!”
比心意更珍贵的,是“夫君”二字,谢昭听得心中熨帖。
姜玉珠附和道:“元和,这话倒是不作假,的确价值千金。”
夫妻二人深情对视,各怀心事。
对于洞房花烛,二人默契地略过不提。
又等了许久,谢昭终于放下茶盏说起正事:“夫人,咱们约莫还有几日启程。”
京城的募捐还没到截止日期,官府正在动员百姓和商户人家出一把力,收效甚微。
多年来,京城里纸醉金迷,富贵人过得安逸自在,没有对战事的恐惧感。
通过募捐积少成多,贡献大头的人竟是普通的平头百姓。
姜玉珠想到姜家出力,不在贪官身上薅羊毛着实不甘心。
“北地暂无消息,将士们必定过得艰难,眼下是秋日,山头还有一些出产,若是过个月余落雪,青黄不接,那就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姜玉珠建议押送粮草等物的商队先启程,在战场上,耽搁一日或许是成败的关键。
“夫人,有人暗中阻挠募捐,那为夫便故作不知,随了他们的意。”
此行路途遥远,出门之前谢昭必将一切打点妥当。
有人拖延,谢昭将计就计。
“至于募集的粮草等物,夫人不用担心,商队早已启程。”
谢昭用了自己的手下,把所有粮草棉花分散,等到北地枢纽城池再汇聚一起,大大减少运送的损耗。
万一沿途一队人马遇见山匪,剩下的百十来支商队安然无恙,己方也只是损失一小部分,完全承担得了损失。
山匪也好,背地里想要打劫粮草的人也好,面对分散的队伍,如何使出全力?
谢昭正是算计到这一点,早已做了决断。
姜玉珠不好忽悠,任凭谢昭把计谋吹嘘到天花乱坠,姜玉珠稳稳地抓住核心不动摇:“敌在暗处,你我在明处,说得好听点是分散风险,简单直接一些就是靶子。”
当招摇的靶子,草船借箭,搞不好万箭穿心!
姜玉珠想到苦差原本是爹姜福禄的,镇定几分又问道:“那原定的将士和镖队运送的是什么?”
明面一套,暗地里一套?
“运送山石到达陵城。”
陵城有用石头盖屋子的习俗,多是从京城周围购买山石。
谢昭把粮草分散出去后,也不打算让朝中派去的人手闲着,利用他们运送山石还可以小赚一笔。
“为避免大规模损耗,在靠近北地周边的几个城池调配粮草最是稳妥,为何要从京城开始运送?”
姜玉珠看到册子写着耗损至少要一到两成,那还不如带着银子,有钱不愁买不到东西。
第178章 好婆婆
对于战事,姜玉珠是门外汉。
谢昭拿出一本微型的地图,耐心讲解运送粮草的好处。
“此番前往北地边城,中途经过三岔路口,此地是默认三不管地带,四周山上住满穷凶极恶的山匪。”
山匪常年占山为王,三地管辖父母官曾合力围剿,中途有人走漏消息,人去山空。
等过了风头,山匪回到老巢,继续行凶。
“多年来,朝中多次派人,一无所获。”
那些山匪,连军需的官银都敢打劫,背后必定有人支撑。
从京城前往北地,三岔路口是必经之路。
正是如此,谢昭才提前布局,把粮草军需分散给上百商队来运送。
即便山匪得到消息,哪怕左右开弓,也会手忙脚乱。
“还有夫人所提的损耗问题,更好解答。”
大齐各个城池,在粮草等物方面,保持一个很平衡的状态。
“一旦去北地周边大肆收购粮草,的确把损耗降到最低,但短时间内的粮食短缺,奸商哄抬粮价发战争财,必定会造成粮价飞涨。”
粮食,是最重要的民生。
粮价飞涨,各种生活物资接连涨价,势必会引发大齐动荡。
谢昭正要继续说,姜玉珠已经很好的理解:“北地一年到头只有一季出产,入冬之前都有囤粮囤菜的习惯,一旦粮价飞涨,最苦的是百姓,恐慌忧虑,本就饱受严寒和战乱的痛苦,原本吃红薯饭,现下只能数着米粒过日子,太难了。”
姜玉珠曾看过娘陈氏买来的游记,也明白条件所限货品运送上的缺陷,这些在大齐来说不可避免。
“元和,我愿意拿出私房钱在江南购买一批粮草等物,运送到北地。”
军需的粮草,专门有粮草官负责采购,这中间水很深。
糙米,粳米,陈米还有霉米,价钱天差地别。
有些黑心商人为压重量,在米中掺傻子糊弄。
粮草官手一松,动辄几万两银子进入腰包里,赚昧着良心的银子。
姜福禄提及此事,万分愤慨,大骂粮草官丧良心。
彼时,姜玉珠才恍然大悟,原来贪官中,也有一条鄙视链,爹姜福禄站在最顶端。
夫妻二人商议,随时可能启程。
临行之前,姜玉珠更忙了。
出行的马匹,马车都要按照规划改造,带的衣物一切从简。
期间还要安抚爹娘亲人,与姐妹们告别,叮嘱名下铺子的掌柜,请商队前往江南采买粮草,每日只睡两个时辰。
谢昭忙到夜深回府,正是姜玉珠昏沉的时候,她倦意袭来,眼皮都懒得睁开。
翌日天不亮,姜玉珠身侧空空,被褥有翻动的痕迹,证明谢昭回来过。
早膳,沈氏吩咐厨娘炖了燕窝粥,亲手端给儿媳。
姜玉珠诚惶诚恐,赶忙站起身道:“娘,您这是做什么,哪有您伺候儿媳的道理?”
“玉珠,娘今日启程回江南。”
沈氏不是故意隐瞒,她观察了几日,发觉姜玉珠熬得太晚,不想再用自己的事情引儿媳分心。
“娘,怎么这般匆忙?”
这几日,沈氏经常去庄子上小住,姜玉珠以为婆婆想要散心,因而没有过问。
沈氏笑答道:“娘是去庄子准备一些京城的土特产送回江南。”
自打姜玉珠嫁入谢家,从没送过礼品,这面子总归是过不去的。
谢家规矩多,沈氏不愿意儿媳因这点细碎的小事,被谢家族人苛责。
沈氏知晓族人喜好,费心思准备几日,到时候打着姜玉珠的旗号送回,保管无人再有半点违和的声音传来。
“娘,儿媳礼数不周,多亏有您在。”
姜玉珠实心实意地道谢。
在大齐,出嫁女侍奉婆婆天经地义,沈氏不但不用她伺候,还事无巨细为她着想,姜玉珠甚至怀疑她是被选中的老天亲闺女,这待遇太好了!
“还有老五,在青竹书院念书也没把规矩落下,收集了京城的试卷,笔墨纸砚等物,以玉珠你的名义,早早的送回江南了。”
谢暄办事更周到,默默做事,若不是沈氏收到族中感谢姜玉珠的书信,对此也不得而知。
难怪,姜玉珠在谢家的地位持续攀升,拿人的手短,都记得她的好。
临行前,沈氏还有几句话叮嘱。
“玉珠,如果此行有危险,千万不要强出头,咱们女子柔弱,理应躲避在男子身后。”
“到北地,写几封报平安的书信,等从北地回京,你不如直接到江南来。”
沈氏的意思,儿子谢昭忙碌可以不回,她们婆媳之间感情好,不好分开太久。
“娘,儿媳嫁给元和以后,的确还没有回过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