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多福 第33章

作者:庄小九 标签: 甜文 爽文 市井生活 轻松 HE 古代言情

  出了期颐堂,楼氏与她们作别,临别,楼氏眼中似有水光,脸上笑容十分勉强,声音都微在颤抖,道:“秦姐姐回府这些日子,侯爷的笑容,竟比之前十五年都多。”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不等秦氏作答便拉着锦柔消失在开满迎春花的小径中。

  锦鱼站在原地,半天没能动弹,末了举着手腕问秦氏:“娘……这福气太大了些,我这手能受得住么?”

  秦氏噗嗤笑了出来,伸手一戳她的脑门子:“我如今算是信了你常说的那句话。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忙断肠。老太太既给了你,你便受得住!”

  母女俩个一个满心欢喜,一个脚踏祥云,一路回了紫竹斋。

  *

  却说这头锦鱼等一走,花妈妈便给老太太端了一盅香茶,服侍着她喝了。

  景阳侯闻着这茶香气宜人,不禁问道:“这么晚了,母亲还饮茶,可会扰了睡眠?”

  花妈妈笑道:“上回老太太生辰,五姑娘特别给老太太配了个五花茶作寿礼。老太太喝着倒觉好,这一冬都喝的这个,咳嗽也少了许多,这身上也有了些肉。”

  景阳侯大为讶异,老太太身子不好,一直没断过药,什么人参燕窝冬虫夏草吃了得有几车下去,也不见有什么起色,什么花茶竟能有用?

  老太太笑道:“五丫头说上品饮茶,极品饮花。我以前竟是不知。那丫头也不知从哪里找的方子,一共是玫瑰花,彼岸花,合欢花,木棉花还有桂花,一共五味,用了五年以上的白牡丹根做引子,我自打拿这个当茶喝,倒是真的好了些。”

  景阳侯不由默然。难怪老太太突然把传家宝般的镯子给了锦鱼。刚才那姑嫂相争不过是借口罢了。

  就听老太太道:“五丫头回来这些日子,我瞧着秦氏竟把她教得极好,比那几个都强,又知道孝顺,可惜……就是有些傻乎乎的。敬国公府多难得的缘法,硬生生叫人抢了去,还帮着人圆谎。叫她同日出嫁,她也傻傻地应了。锦心那头,皇后娘娘有恩赏下来一柄玉如意,作了头抬嫁妆。锦鱼这头……好歹也要有件压得住头阵的东西才好。”

  景阳侯从来都觉得锦鱼是太过聪明了,作事主意大,不柔顺,倒从没觉得她傻。因而上回还特意找了本《贤女传》给她看,想让她收收性子。老太太是心疼她,才会觉得她傻。不由心中暗暗叹息,明明锦心才是老太太自小看着长大的,如今怎么倒叫五丫头得了缘法?锦心都是叫他跟许夫人一起宠坏了。如今再想扳回来,却是不易。

  却听老太太又道:“我知道你自来重嫡轻庶,怕是觉得这东西不该给了她。这原也没错。只是这东西搁我这里,早就引得人人觊觎。便连锦熙前两日来给锦心添妆,过来给我请安,也拐弯抹角地打听。我是怕再不给了人,哪日我一闭眼,为了这东西,一家子骨肉反目,闹得不像样子。”

  老太太说多了话,又有些喘。

  花妈妈忙在背后给她顺气,也劝说:“俗话说得好,傻人有傻福。我看五姑娘是个有大福气的。侯爷也劝劝夫人和四姑娘吧,那玉盘也不是什么俗物。别糟蹋了老太太一番苦心。”

  景阳侯点点头,不敢再让老太太费神,便走了出来,想了想,去了古香堂。

  *

  锦鱼自然不知道,老太太当她是个傻的。回到紫竹斋便把那镯子摘了下来,举着却没知道放哪里才好。

  这才想起……这东西老太太肯定有装的匣子,她戴着回来,也没要匣子。只得等明日再去取了。

  便找出块梅粉色的软丝巾子一层层裹起来,这才仔细锁进了珠宝匣子里。

  第二日一早亲自带着茯苓去了,跟老太太说了会子话,因天气好,不冷不热的,她便说庄子上的老太太们,七老八十还打鸡骂狗的,皆因常在地里走动的缘故,硬拉着老太太在那青砖院里走了一柱香的工夫,又叫人找了朱瑾花绣球花,连同浅秋院那两缸睡莲绯鱼,都给老太太搬了来摆在院子里,好叫老太太日日能出来走动走动,活活气血,说是比躺着吃药强。

  老太太与花妈妈因吃了五花茶确实好,听她这样说,便也随了她。自此老太太倒是一日日精神起来,却是后话。

  至于锦心那头,离出嫁的日子也没几天了,锦鱼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也没工夫去打听。

  只是老太太把传家镯子给了她的消息在亲戚间不过一两日便传遍了,她这里瞬间热闹了起来,府里族里的堂姐妹们嫂子甚至姨娘们丫头们都过来给她添妆,好不热闹,却也免不了说些闲话。

  她便知道锦心为了这事哭得死去活来,说了些不敬老太太的话,又与大嫂子刘氏撕破了脸。

  景阳侯气极,破天荒地嚷着说要对锦心动家法。

  许夫人拼死拼活地拦住了。

  说是总不能叫锦心带着伤痕出门。

  不过锦心倒是总算没敢再闹腾,消停了。

  转眼到了出嫁前一日,梅姨终于把替锦鱼准备的嫁妆还有陪房们全送进了府。

  四家陪房,八个丫头,五十二抬嫁妆。

  其中有十六抬抬高两丈有余,四周用红色纱幕围裹,顶结并蒂红花,景阳侯府上下人等不由万分好奇,都猜不透是什么东西。

第35章 势如连璧

  到了第二日, 锦鱼不到卯时就被从床上挖了起来,叫一众丫头婆子押着开面梳洗化妆穿衣。

  简单填些点心,巳时到祠堂去祭祖拜别家人, 聆听族训。

  本来两人一共安排了一个时辰, 锦心拜完, 她再拜, 时间绰绰有余。

  不过锦心进去之后,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竟是拖到巳时末刻才红着眼睛出来。

  待轮到她,众人一来已经累了,二来也急着去吃起嫁酒, 于是草草了事。

  锦鱼倒也没太在意,反正要一直跪在祖先排位跟前听家中长辈训戒,短一点她倒少吃些苦头。

  等她出来, 说是前头起嫁酒已经开始了。

  她也不能去吃酒,便回了紫竹斋暂且休息,与秦氏与梅姨话别。

  免不了又是一番泪流满面, 只得重又梳洗化妆。

  外面不断有消息传来。

  午时二刻, 说是敬国公府的姑爷带着喜娘花轿来了。

  八抬大轿, 精工细雕, 四面都填着人物吉祥的人物故事, 红漆鎏金, 堪比半副銮驾。

  说外面观礼的人极多, 已经堵了半条大街。

  一时听得远远地有鞭炮声隆隆传来,又有小丫头跑来说四姑爷足足撒了有百两黄金的喜钱, 全府的人都堵在大门口抢喜钱,热闹非凡。

  秦氏便有些焦躁起来, 一直问五姑爷迎亲轿子来没来,就怕误了吉时。

  外头婆子丫头们却都说不知道,外头人太多了。

  秦氏不由后悔当初不该同意跟锦心同日出嫁。

  锦鱼倒还沉得住气。她十分自信,只要她本人一出现,再加上她的秘密嫁妆,所有的热闹焦点都会回到她这边。

  据丫头婆子们回报,外头四姑娘四姑爷的婚事进行得十分顺利。

  锦心已经拜别了父母,由大哥背着要送出去上轿了。

  许夫人哭成了泪人,众人都在劝。

  果然不过片刻,就听到外头远远的鞭炮声震徹云霄,喇叭鼓乐齐鸣,终于起轿了。

  才有喜娘奔来,叫锦鱼往外头花厅去。

  锦鱼由豆绿与茯苓两个扶着出来,到得花厅,只见虽风和日丽,空气里却飘着未散开的鞭炮硝烟,甚是呛人。

  除了景阳侯与许夫人坐在厅中上座,还有不知道多少亲朋女眷们都坐在两旁。

  锦鱼一进去,厅中先是一静,接着就听得众人窃窃私语。

  她耳朵尖,众人的声音也不算太小,倒听得清清楚楚。

  先是议论她美貌。

  “这便那庄上长大的?还是庶出?怎么竟这般美貌大气?”这是之前没见过她的。

  “这五姑娘素来穿着极素净的,今日这样一打扮……真真是个神仙妃子也比不上。”这是之前见过她的。

  “不打扮有不打扮的美,这盛装有盛装的美,可叫一句话说着的,淡妆浓抹总相宜!”这是有文化的。

  再接着议论她的嫁衣。

  “这嫁衣哪里制的?竟这般好看!”

  “可不是,这红色也不是大红,也不是梅红,也不是朱红,却是恰到好处,好衬颜色!不知叫个什么红?”

  “你们光看这颜色料子了,我瞧着这裁剪才见工夫,前面利落,后面也不带半丝累赘,衬得这身子玲珑又不拘谨!也不知道是哪家裁缝铺子的。”

  “我瞧着倒与你们不同。刚才四姑娘的嫁衣,虽颜色不如这个,可料子裁剪工夫都不比这个差,要说最大的差别,我看倒是这刺绣的图案与绣功!”

  “可不是!刚才听人说四姑娘的刺绣找了顾家人帮手,已经是难得一见了。哪知道这位五姑娘竟然能更胜一筹!也不知道是谁的手笔。这百花嫁衣,我瞧着近年来,京中无人再能出其右者了!”立时便有人附和。

  厅堂不大,也不小,这时锦鱼已经走到了跟前。

  就见许夫人早已经哭得妆容半褪,双眼红肿如桃,见她来了,便恶狠狠看她,恨意毫无掩饰。

  锦鱼心中暗想,恨她做什么呢?

  又不是她要抢老太太的镯子,也不是她要同日成亲的。

  便不再看她,反把目光投向景阳侯,隐隐见他眼中有泪光。

  她便随着喜娘上前奉茶跪拜,谢亲恩,求训示。

  说起来,锦鱼所受的亲恩,基本全来自于秦氏。

  可众目睽睽之下,也得说些什么。

  她便道:“女儿自幼在外,不曾承欢膝下,不曾病中尽孝。实在愧对高堂。但父亲母亲对我却仍慈恩如海,慎选佳婿,又命我与姐姐同日出嫁,足备嫁资,厚薄无差,女儿铭感五内,才虽不敏,今归夫家,自当三从四德,绝不辱卫家女之名。”

  说完三跪三拜,一时想着如今一去,只留秦氏一人在这府里,也不知许夫人会不会拿秦氏,心中难过至极,伏在地上的纤细身子不由轻轻抖动,泣不成声。

  景阳侯刚才送走锦心,本就甚是伤感,只强忍着没有流下泪来。

  此时见锦鱼如此,不由心中大恸。

  之前锦心跪拜完毕,许夫人便扑上去扶她起身。锦心扑在许夫人怀里,母女二人抱头放声大哭。

  可锦鱼如今,却是只能伏在地上。她嘴里喊着母亲,可许夫人何曾把她当作过女儿?

  一时又想起老太太的话来,越发觉得愧对锦鱼,见许夫人久久不语,他便起身下座,伸手去扶锦鱼:“起来吧。莫怕,便是嫁了,你也是我的女儿,娘家也是你的家。”

  锦鱼没想到景阳侯会下来扶她,顺势站起,凑近景阳侯耳边,声音哽咽,道:“爹爹珍重,请保护好我姨娘。”一边说着,一边又流下几行泪来。

  父女两个站在一处,靠得极近。

  看在众人眼里都不由大感诧异。

  一来景阳侯素来严肃,不苟言笑,刚才锦心辞嫁,他也不过是脸上动容,怎么对这个庶女竟是这般宠溺,竟亲自相扶,又泪流满面?莫不是传言都是真的?景阳侯最喜欢的女儿竟反是这在庄外长大的五姑娘?

  家中有适龄儿子的人家不由暗自懊悔。

  早知这五姑娘人才如此出众,在家又如此得宠爱,还不如自家娶了回来,倒叫那永胜侯府捡了个大便宜去!

  又听她说足备嫁资,厚薄无差,更觉惋惜,也有些好奇,想看看她到底能有多少嫁妆,毕竟她们都瞧过锦心的了,那可是足足一百二十八抬。

  锦鱼自然不知道众人心中在想些什么,与景阳侯哭了一阵,便由喜娘领着下来,又去洗脸上妆折腾了一番。

  眼看时辰都到了末时,却仍不见有人来催上轿,便叫茯苓去打听打听。

  一时茯苓回来,道:“四姑娘的嫁妆共有一百二十八抬,如今还有几抬在院子里呢。”

  锦鱼也没法。终归她也不知道锦心这嫁妆抬这么慢,是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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