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多福 第58章

作者:庄小九 标签: 甜文 爽文 市井生活 轻松 HE 古代言情

  秦氏真给他养了一个好女儿。只是可惜那性子还像年青时一样,外软内刚,叫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终是忍不住道:“明日你们去了洛阳庄,好好劝劝她姨娘,哪有府里不住,偏住庄上的道理。”

  不想江凌听了话,又是唯唯诺诺,既不反驳,也不应承,倒叫他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使不出力气,正郁闷,有人进来。

  看清来人,他怔了片刻,站起身来,叫了一声:“国公爷,您怎么来了?”

  柳镇确定来了,不过同来的还有敬国公。

  敬国公虽然威名赫赫,但长得其实十分清俊挺拔,与柳镇有几分相像,眉毛都如箭入鬓,只是态度上有一种居高位者的大度柔和。

  敬国公笑道:“听镇儿说你今儿找他,我正好有空,便来凑个热闹。你不会怪罪我不请自来吧?”

  景阳侯:……哪里是凑个热闹,分明是来替儿子撑腰的。

  他不由多看了柳镇两眼,见他态度倨傲,进来后迟迟不给自己见礼,没半点江凌的懂事劲儿,真是越看越不顺眼。不由冷笑道:“早知道如此,我便该把永胜侯也叫上,免得他也担心我把他儿子吃了。”

  敬国公坐下笑道:“卫兄误会了。我是深知我这儿子跟他娘一个性子,直言直语,不会拐弯。本来有些误会三两下就说清楚的,怕他性子上来,反把小事化大。这才叫他来先给你赔个罪。”

  景阳侯不由老脸一红,敬国公这几句话说得客气,倒显得他莽撞了,落了下风。便也只得坐下。

  柳镇这才听话地给景阳侯行礼,说了两句客气话,也坐下。

  江凌便主动向二人行了礼。敬国公也同他寒暄了两句。

  四人笑着坐定,敬国公与景阳侯在上首。柳镇与江凌在下首。

  一时便有掌柜进来行礼招呼。

  景阳侯是来惯了的,见进来的掌柜有些眼生,便问:“梅掌柜呢?今日没来?”

  那掌柜的笑道:“老太太心疼五姑奶奶手上没人管事,把梅掌柜给了她了。怕她不肯要,还叫梅掌柜的说自己是二掌柜的。倒便宜我,如今成了这里的掌柜。”

  景阳侯不由又大感意外。

  原来老太太这般心疼锦鱼吗?难怪中秋节不去敬国公府,反去了江家。

  敬国公笑道:“你们这位五姑奶奶,可是你们老太太的心头肉?我听说她老人家便是病着,都要去给她撑脸面,不肯移步我们国公府。”

  景阳侯甚不愿意提中秋请客的事,显得他们景阳侯府趋炎附势,捧高踩低,实在不够光明。好在老太太当日没去,不然更叫国公府看扁了。

  当下笑笑道:“老太太对孙女儿们素来都是极慈爱的。那日身子不爽利,原不打算去的,只是后来觉得身子好了些,这才临时动了兴。又怕临时起意,扰了贵府,这才去了江家。”

  敬国公却不肯放过他,道:“莫不是你们老太太嫌弃我们这样的人家,怕我家镇儿去求娶这位五姑奶奶,才叫锦心冒顶了这个救命之恩?引得我们家娶了她?”

  这话可真是杀人诛心。就差明说景阳侯府使诈,硬塞了个不成器的姑娘给他们家当媳妇。

  景阳侯只觉得耳朵都烧起来,心中后悔至极。自己何苦多问那一句,倒惹出这些闲话来,当下只得板着脸吩咐那掌柜道:“上酒菜吧,咱们慢慢聊着不迟。”

  掌柜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夹紧尾巴,赶紧退下去安排不提。

  待掌柜的走了,景阳侯才勉强笑道:“救人的事,不过是阴差阳错,并非故意欺瞒。镇儿成亲前便弄清楚了的。如今国公爷何苦又旧事重提?我今日叫他来,却是为了前日纳妾的事。”

  敬国公皮笑肉不笑,道:“也是怪我自己教子无方,若当初他把这事跟我和她娘说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前日纳妾之事呢?听说尊夫人如今也是十分后悔与我家结亲,口口声声说我们这样的人家委屈了你家贤惠的姑娘。”

  景阳侯并不知道这事。他心里也明白。这一山更有一山高,他虽在朝中呼风唤雨,可到底比不得敬国公。

  许夫人打上敬国公府那就是自取其辱,自己理亏,所以敬国公左一句右一句,咄咄逼人,他才一忍再忍。

  若今日只有他与敬国公父子,他倒也未必不能再把身段放软些。

  可还有江凌在场。

  敬国公这样穷追不舍,毫不给他脸面,他若还一味忍让,未免在这个女婿面前太丢人。当下冷笑一声,道:“不知道柳兄今日来是想解决问题,还是想制造更多的问题?不管如何,小弟自然都是奉陪到底。”

  说着,双手往桌面上一按,身子前倾,摆出一副毫不退让的模样。

第58章 惺惺作态

  敬国公却拱拱手, 挥洒自如,轻轻一笑,道:“卫兄言重了。大家都是亲家, 难不成我们没了脸, 你们就有脸了么?锦心嫁入我们国公府, 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今后自然有她婆婆教导。我今日来,是想跟卫兄谈谈尊夫人。”

  景阳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胸口里一股浊气像要喷涌而出。

  敬国公府不但没把他女儿当回事,甚至没把他夫人当回事。说到底,是没把他当根葱啊!

  这未免太过跋扈托大了。

  这样的亲家, 当初就不该结!

  敬国公也不管他的反应,接着道:“我原听说你家夫人是个贤惠的,可如今看来做事倒是极不知分寸轻重。竟然在外头闲言碎语败坏我们敬国公府的名声, 败坏镇儿的名声!这并不是做亲家的道理!卫兄回去,还请好好教导一下尊夫人。”

  景阳侯一辈子就没受过这样的气,被亲家指着鼻子教训, 而且还是当着另一个女婿的面。

  当下气晕了头, 也忘了之前叫江凌不许说话的吩咐, 只想找个帮手, 便道:“败坏你儿子的名声?难不成那两个妾是假的?我当初同日嫁女, 你问问人家江凌, 他可有新婚燕尔就闹着要纳妾!”

  江凌一直闲坐在旁边端着个热乎乎的茶杯, 静静听他们唇枪舌剑,斗得不亦乐乎, 没想到突然被点了名。

  他手一滑,差点儿没把茶杯摔了。

  正急着保护茶杯, 就听柳镇冷笑道:“他便是有贼心也没那个贼胆,他还想靠着岳家飞黄腾达呢!”

  江凌端稳了杯子,“磕”地一声轻轻放在桌上,玉脸上慢慢泛起一层粉红,淡声道:“小公爷有所不知,前日我们夫妻已经狠狠得罪了岳父大人。岳父大人说了,日后不许我们两个再踏入景阳侯府半步。今日我来,也是听岳父教训的。”

  景阳侯一怔,还当江凌忘了他当日说的气话呢,原来人家没忘。

  他之前没细想,这时反倒看得分明。

  江凌若是真想靠他飞黄腾达,怎么可能为了锦鱼秦姨娘得罪他?

  江凌敬重他,不是因为他是景阳侯,而是因为真心喜欢锦鱼,敬他是锦鱼的爹。

  而柳镇……却正好相反。

  柳镇根本不在乎锦心,自然也不会给他这个岳父应有的尊重。

  锦心聪明反被聪明误,机关算尽,结果嫁错了人。

  他再看柳镇,见他一脸错愕,心里不由有几分得意。看来他刚才找江凌帮手,这步棋下对了。

  柳镇这个女婿,他只能当作没有了。

  敬国公府这门亲家……也随他去吧。再叫他低头,是不可能的。

  当下硬气地看向敬国公,却见敬国公正觑着一双精明的眸子扫向江凌。

  江凌却晃若未觉般对柳镇笑道:“我不纳妾,倒不是因为我胆小。毕竟我胆子再小,倒还敢独自来见岳父,不必要亲爹陪着。”

  景阳侯心头大快。

  江凌这话刺得实在太狠太准了。

  柳镇带着敬国公来,看着是有个靠山,其实就是个怂包,居然也单独来见他都不敢!

  他正痛快着,就听一声怒吼。转头看时,就见柳镇脸上浮起一大片明红,腾地站起身来,一扭身,双手揪住了江凌的衣领,怒目横眉,就要发作。

  江凌却是顺势站起。

  他这一站起,倒比柳镇还高了一丢丢。

  柳镇的气势顿时被压下去了一半。

  江凌偏过脸,头微微往后仰,避开他的鼻息,一双迤逦的眸子却冷如寒冰,盯着柳镇,问道:“怎么?你纳妾被岳父大人数落也怪我?又想打我一顿不成?”

  柳镇直气得脸色发紫。

  他当初误会锦心是锦鱼,才莽撞地订下了这门亲事。

  后来虽然发现真相,可亲事已经进行了一半。

  他当时想锦心贤名满京,定然不是故意冒领的,这事不能怪她。又知锦心对自己一往情深,因而一时心软,才认了账,也没跟他娘提,就怕节外生枝。

  万没想到,娶回家来才知道,什么狗屁贤名,全是假的,连个通房丫头都容不下,还偏要立牌坊,没得叫他恶心。

  锦心越是叫他失望,他就越觉得自己是上当受骗了。越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就越觉得锦鱼好。

  每次锦心跟他巧言令色辩解时,他心里就会想起当初锦鱼说的话。

  那时他质问锦鱼,为什么不肯承认对他有救命之恩。

  锦鱼回他说:“《因果经》上说:富贵贫穷各有由,夙缘分是莫强求。古人亦云:施恩不望报,望报不施恩。救你的人无论是谁,若是指望着得你报答,那这福田也就白种了。”

  这样的气度,也难怪当时救起他来,便立刻开走了船,完全没把对他的救命之恩放在心上。

  这样的人儿,也难怪连老太太跟锦心的亲姐姐锦熙都要向着她。

  他当初上门求亲,求的是会种牡丹花儿,救了他性命却连名字都不肯留下的景阳侯府女儿。本没有错。错在景阳侯府,错在江凌,他们一起欺骗了他,才害他娶了个骗子回家。

  他怎么能不恨?

  如果今日他娶的人是锦鱼,他敬着爱着都来不及,哪里会去纳妾!

  江凌真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落井下石,可恨之极。

  他越想越气,猛地一推江凌,扬起右掌,“呼”地一声,朝他脸上,就劈了下来。

  不想一掌落了空。

  江凌并没跟从前般干站着挨打,而是矮过身子,躲过了这一击,还几步跑到了敬国公身后,高声道:“敬国公,您就这么看着儿子撒野不管么?”

  敬国公见儿子三两下就叫人刺得失了分寸,动了粗,不由老脸通红,只得骂道:“孽子,还不赶紧坐下!”

  柳镇却气冲脑门,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嘴里怒吼一声:“小人!”纵身朝江凌扑去,不想手还没碰到江凌,“啪”地一声,脸上热辣挨了一掌。

  他捂着左脸难以置信,一时不知道敢打他的人是谁。

  却见他爹敬国公已经站起,脸上难得地一片红胀,怒道:“没用的东西!还不赶紧坐下。”

  说完转身怒瞪江凌:“我们敬国公府与景阳侯府的事,与你无关,还不赶紧滚。”

  景阳侯没想到江凌出手,不过三言两语,就大胜敬国公父子,既意外,又痛快,听到这话,也“腾”地站起来道:“我叫他来,皆因他是个明白人。你我之间说话,也有个见证,省得出了这个门,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江凌听到这话,又两步跑到了景阳侯身后,道:“敬国公,实在对不住,去留之间,我自然是要听我岳父大人的吩咐。”

  敬国公气了个半死,捏着拳头想打人,却又舍不得再打儿子一下。

  哪里还有吃饭喝酒的心思,当下道:“看来你我也没有什么好谈的。卫兄,我只有一句话,若你夫人敢再在外头乱说我们敬国公府的闲话,到时候,可别怪我们敬国公府不顾亲家的脸面。”

  说着,一甩大袖,转身而去。

  柳镇捂着左脸,愤恨不已,瞪了瞪景阳侯,又狠狠挖了几眼江凌,叫侍卫一扯,只得跺跺脚,也转身跟了出去。

  等两人走了,景阳侯半张着嘴,呼哧呼哧,喘着气,半天回不过神来。

  江凌倒是从容,吩咐叫人上了酒菜,又给他斟了酒,劝着他吃了几口,劝慰了他几句。

  景阳侯一连喝了好几盅酒,酒气慢慢涌上来,便拉着江凌道:“你说……你说……这事,是许氏的不是,还是敬国公府的不是?有什么话不好好说!这是完全没把我们景阳侯府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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