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蛋蛋
孟棠说:“她是你母后,是你母后啊。”
“是我母后,所以我来看她最后一程,已经足矣,棠儿,我们回去吧。”
“好……”孟棠温言道。
褚奕叹了口气,说道:“你如今怀了孩子,也不怕受了刺激动了胎气。”
“不会的,臣妾又不是没见过死人,怎会动了胎气,你也不要太小看臣妾。”
“是是是,我的棠儿胆子大着呢,是谁第一次见到人头时吓哭了,晚上还做了噩梦?”
孟棠佯装生气的拍了褚奕一下,说道:“你真讨厌,不理你了。”
褚奕发出一声闷笑,心中郁气一消而散,“好了好了,朕不说了,棠儿,我们回去吧。”
*
褚奕和孟棠离开后。
李常福进来,他探了探聂竹青的鼻息,确定她已经断气,拍了拍手,唤了两个小公公进来,说道:“抬走,送出宫去。”
“是,李总管。”
宫外乱葬岗,小太监正要挖坑,把太后的尸体埋了。
另一个小太监说道:“你回去歇着吧,我来。”
“你一个人,能行吗?”
“埋个死人而已,天太冷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向李总管复命吧。”
“好嘞,那就麻烦兄弟了,下次有什么事找我李来福。”
“没问题。”
……
好冷,聂竹青又冷又渴。
她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小调声,吹小调的那人技术不太好,一首曲子吹错了好几个音。
聂竹青被他吵的头疼,猛地睁开了双眼。
她下意识看向四周,见自己身居一个茅草屋中。
六耳从房梁上跳了下来,说道:“太后,您老终于醒了。”
“水……水……”昏迷三天,她渴的不行。
六耳连忙将茶壶递了过去。
聂竹青咕噜咕噜喝了个痛快,有热茶暖身,她意识慢慢回笼,这才反应过来,她没死,她还活着!
“我还活着,还活着……”聂竹青喜极而泣。
“是,你还活着,是我主人救的你,你如今已无事,便收拾收拾启程,离开京城吧,随便去哪,莫要再被暴君发现。”
“你主人?”聂竹青疑惑道。
“皇后啊,你临死前的那杯酒,是不是皇后倒的?”
聂竹青点了点头。
“那酒壶里有个机关,她将毒酒替换成了掺了假死药的酒。”六耳呲牙一笑,“当然,这酒壶是我提前准备的。”
那假死药先前萧荭芸没有用到,倒是便宜了聂竹青。
聂竹青神情恍惚,“是她……原来是她……她为何要救我……”原来那句重新做人是这个意思……
六耳说:“我家主人说,因为你给的那块铁令,今年送到朔北的军粮比往年多了四成不止,今年朔北的将士们能够吃个饱饭了,你可知每年寒冬,边疆都是最难捱的,不知要冻死饿死多少人,所以你有资格活着。”
确实是人在做天在看,因为她昔日的一次举动,保下了自己一条小命。
“孟棠,孟棠她不是失忆了吗?”聂竹青问。
六耳耸了耸肩,没有多说,他道:“你醒了,那么我的任务也结束了,你还是赶紧离京吧,莫要被皇帝的人发现,否则恐怕还会牵连到我主人。”
“我能去哪呢?我还能去哪呢?”聂竹青喃喃开口。
六耳叹了口气,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若实在无处可去,便往北方走吧。”
北方……朔北!
她从床上爬起,脸上缓缓露出笑意,褚奕,褚奕,她的失忆是假的,你的报应是否也快来了呢?
第225章 皇后误国
随着严寒降临,所有欢声笑语被吞没在了隆冬的白雪里,街上见不到一个人。
但一首童瑶,却悄然在民间流传了下来。
“聂家反,聂家反,聂家反完孟家反,孟家反,孟家反,孟家反完天黑啦,天黑啦,天黑啦,皇后娘娘的凤簪挂满头,挂满头,挂满头,胡人铁骑踏雪来!娇儿夜里梦中啼,铁骑踏破黄金城!”
……
“皇后娘娘,现在外边突然出现一首童瑶,要压下去吗?”六耳问。
孟棠一只手拂过腊梅的花枝,头微微垂着,有一种菩萨低眉的慈悲感,她说:“不必。”
那童瑶实在太过荒谬,对皇后而言很是不利。
只差明晃晃说皇后误国,孟家造反了。
朔北一带胡人可不少。
孟棠指尖被冻的通红,她轻轻呵了口气,说道:“这童谣出现的时机正好。”会是谁传的呢?陈牧松?
总之不可能是孟家自己传的。
许是陈牧松,许是反孟家的那些个朝臣。
褚奕听见这大逆不道的童谣,自然不可能放着不管。
当天,官员就将这首童谣念给了褚奕听。
褚奕坐在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上,只觉得冷的慌。
“陛下,您听听!孟氏的狼子野心,就连外边的小孩子都知道了呀!”
“孟家叛逃,那孟氏女,是无论如何也没有资格再坐上这皇后之位的,否则叫天下人如何服气!”下边朝臣铿锵有力的谏言道。
褚奕冷笑一声:“好一句聂家反完孟家反!到底是谁传出这妖言惑众之语,给朕彻查!”
周阁老上前,说道:“陛下,此事极为蹊跷,恐是幕后之人故意为之,还望陛下莫要中了圈套。”
“周阁老,话可不能这样说,若孟家清白,如何能传出这样的谣言?如今就连小孩子都知道这个道理了,若再让孟氏坐在皇后之位上,要让陛下如何服众?”
“陛下,天黑了,皇后娘娘的凤簪挂满头,胡人铁骑雪来,这几句话,无一不说明了孟家的狼子野心!您莫要忘了,皇后娘娘到底姓孟,体内留着孟家的血!倘若朔北铁骑当真踏雪来,皇后娘娘真的会袖手旁观吗?”
孟棠最是重情。
这一点褚奕比任何人都清楚。
眼见他脸色阴沉,又有朝臣说道:“臣复议!孟氏女如今不堪皇后重任,且朔北已为虎狼之地,谁也不能保证朔北的铁骑真的不会踏破京城,陛下,还请您早做打算,后位万不可由一位罪臣之女担任。”
周延深上前道:“陛下,此童谣意在挑拨离间,臣相信陛下不会看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孟家如今虽回了朔北,可并无任何动作,还望陛下明察,莫要中了奸人之计。”
“周阁老和令子,似乎曾与孟家关系不错,还去孟家吃过酒。”都察院御史张士忠说道:“臣以为诸位大人的担心不无道理,如今既已有了这样的谣言,首要便是掐灭谣言的源头,不可再任其发展,臣以为,陛下当先行表率,废了孟氏女的后位,安天下人之心。”
仅仅是一则童谣,便生出如此多的事端来,还牵扯到了废后,周延深只觉得荒唐!
周延深跪在地上,说道:“这谣言来的蹊跷,臣以为当先行调查幕后主使!”
周阁老说:“还请陛下三思。”
朝堂上登时分作了两派人马,一派支持废后,一派支持周阁老,两派泾渭分明。
褚奕起身,说道:“一则谣言而已,就将诸位爱卿吓成这样?”
官员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啊陛下!”
“此事日后再议,散朝!”
褚奕愤怒的拂袖而去。
一则童谣,一则童谣而言,而因为这首童谣,却乱了他的心。
他想,倘若朔北军真的攻了过来,孟棠会放着不管吗?
可褚奕又想到,她如今失忆了,已经不记得孟家人了,且孟棠与她说过,孟家抛下了她,她便也不要孟家了。
即便如此,褚奕心里仍旧不安。
他回了御书房。
这是自打孟棠有了身孕后,褚奕头一回没有回寝殿陪她。
他的心真是太乱太乱了。
寝殿里。
宫女道:“李公公说陛下今夜忙于政务,就不回来陪娘娘了,娘娘还是早些休息吧。”
孟棠靠在床头,自是知晓褚奕今晚为何不来,她唇角微微牵起,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来。
区区一童谣,便已让褚奕动摇至此。
那十五日的失忆时光,果真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孟棠淡淡开口:“知道了,都下去吧。”
“是。”
孟棠下地,打开了寝殿的门,她说:“本宫去鲤鱼池喂鱼,莫要跟着。”
“是,娘娘。”
孟棠手里抓着一把鱼食,面色淡淡的坐在石墩子上。
打扮成小太监模样的六耳走了过来,低声道:“娘娘。”
“嗯,事情办的如何?我父兄那边可有消息?”
六耳小声道:“孟老将军和孟公子,带了一千精锐悄悄入了京,您走不走?若您想离开,今夜就可。”
“不,我不能走,你回去和我父亲说,叫他莫要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