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嫁 第18章

作者:七朵玫瑰 标签: 天作之合 阴差阳错 朝堂之上 轻松 古代言情

  画儿气息微弱:“是。”

  “可有服什么药?”

  “早上煎服了治腹泄的药,”她艰难说道,“可服下后,腹泄症状并未改善,反而腹痛难忍,下面血流不止。”

  再流下去,只怕是血尽人亡。

  到这里,魏太医隐约明白了事情经过,他看了眼胥康,未多言语。

  胥康挥手:“闲杂人等都退下吧。”

  像来时一样,画儿被拖走,书儿如同得了大赦,急慌慌地爬起退了出去。

  等人都走了,魏太医才认真禀报:“殿下,厨房同时煎制两份中药,应是画儿姑娘误拿了煎给太子妃的药汤,而太子妃则喝了本应是画儿的药汤,才导致此种结果。”

  画儿喝下落胎药,不仅腹泄没有减轻,反而下身血流不止。

  太子妃喝了治腹泄的药,小腹隐痛但无大碍。

  凝儿忙问:“那太子妃的身体可否有事?”

  “刚才臣已经为太子妃诊过脉,脉象上并无大碍,臣开个方子,若是晚些时候出现便秘问题便服下。”

  要落胎给治成了便秘。

  胥康看向柳烟钰,“这下知晓我是何意了?”

  明明与他半分关系也没有。

  柳烟钰心知误会了他,说道:“谢殿下查明真相。”

  竟也没有多余的表示。

  屋内气氛不妙,曾泽安对凝儿招了招手,把魏太医一并拉了出去,并自外面贴心将门给关好。

  想落胎的同时整治柳家,结果落空。

  柳烟钰心情稍显落寞。

  瞧见手上的银针,她正色道:“恕臣妾斗胆,殿下身体如何了?”

  胥康盯着她:“……”

  “父亲同我说过,殿下是中媚毒后的症状,臣妾也听宁安师太说过,与您有相同症状的陈之鹤,目前尚未恢复。却不知道殿下是何种情况了?有恢复迹象吗?”她面色如常,问得很细,“是完全不举,还是举而不能用,抑或是能举能用,成事一瞬间?”

  不举也分程度,她看过医书,突发的程度分轻度、中度、重度,宁安师太说陈子鹤是重度,却不知道胥康是何种。

  很私隐的问题,被她问得如此波澜不惊,胥康脸色暗沉如墨,冷冷道:“确是有过男女之事,才能将私隐事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吧?”

  他斥她不知羞。

  柳烟钰怔了下,抬头迎视他嘲讽的目光。

  良久,她不卑不亢地问道:“殿下,敢问,您与我的婚事,可是我强求来的?”

  她不用臣妾,而是用了“我”。

  胥康敏锐地察觉到她语气中细微的变化,“父皇赐婚,当是莫大的赏赐。”

  “是赏赐吗?”

  她将“赏赐”两字咬得极重,“是避无可避,是无可奈何吧?”

  她并不想嫁他,她想要的是青灯古佛,内心纯净。

  这种“大不敬”的语言令胥康震惊无比。

  “婚嫁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得皇上赐婚,自是莫大的荣幸。”

  更何况他的身份是尊贵的太子。

  “我问殿下的,并不是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者是皇家赐婚,我说得是,我可曾表示过我愿意当这个太子妃?”她淡淡道,“因了我不愿这三个字,我有孕嫁进东宫,虽有错,但错不至死。”

  她若是明知有孕嫁进来,那是她大逆不道。可事实不是。

  她目光平静,“讳疾忌医是不对的,我只是在跟殿下讨论病情,与我跟男子是否有过肌肤接触无关。”她语气平淡,“殿下,换个身份,您便不会觉得不自在了。臣妾知道残躯不配殿下,从今往后,殿下不必把臣妾当做您的妻,也不必把臣妾当做女子,只当是,”她轻轻咬了下唇,“就当是您的医士吧。”

  她将银针摊开在膝上,“臣妾师从宁安师太,技艺说不上好,但勉强过得去。殿下不妨给臣妾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治好你的身体,换你一方舒适的生存空间。

  柔柔弱弱的女子,头脑里不知装的是什么,在他面前敢说敢做,从不卑微低头,哪怕求生也是如此坦然从容。天下女子,哪有敢如她这般,当着他的面说“不愿嫁”这三个字的?

  胥康气极:“你这是求我给你一条生路吗?”

  “生死两道门,”她低头,轻轻摆弄那一排排的银针,面色如常,“能有走生门的机会,谁又愿意奔向死路呢?”她从最边侧抽出了一根细细的长针,轻轻握到手里。

  “这是宁安师太找能工巧匠为我特意打造的针具,”她抬头直视胥康,手中针已指向喉间,“除我手中的这根是钢针之外,其余全是银针。”

  胥康面色微变,愣愣注意那根细长的钢针。

  “银针不致命,钢针会。”柳烟钰淡淡道,“我知道自己给您蒙下奇耻大辱,新婚夜您没一剑封喉已是仁慈。殿下不妨考虑下我的建议,要我命,我马上死,绝不苟活。允我生,我自当尽心效力殿下。”

  柳烟钰目光澄澈平和,似是看透世间一切。

  “我若今日死,可以拉上柳家上下陪葬。”

  落胎未成,她死了也是一样的。

  众人皆见柳昕云将自己撞伤,自己死了,柳家难逃干系。

  她用平和的语气与他谈论生死,胥康感觉她恍若没有心,只是一具行走的躯壳,任狂风大作,任电闪雷呜,她自巍然不动。

  一股子怒意涌进胸腔,他近乎是咬牙切齿:“收好你的钢针吧!”

  站在门外的曾泽安从头听到尾,吓得浑身似筛糠般发抖。

  太子妃这胆子。

  也忒肥了。

第15章

  胥康甩门而出,大力之下,门被甩得震天响。

  曾泽安摸摸鼻子,急溜溜跟上。

  屋内,柳烟钰动作轻缓地放下了手中的钢针。

  掀帘进来的凝儿惊疑未定地跑近前,“小姐,发生何事了?”

  刚才太子走出院子时表情骇得吓人,她光看着就吓得胆颤心惊。

  柳烟钰眉目清冷,片刻后才轻声道:“没事了。”

  连死都不怕的人,这世间好像也没有什么能值得她惧怕和担忧的了。

  为免皇后那边先整出什么幺蛾子,胥康抢先一步去了皇上那里。

  “父皇,您得为儿臣做主。”

  一见皇上,胥康便跪下,脸上写满不甘与心痛。

  皇上吃惊,“发生何事了?”

  “父皇,今日我与太子妃回门,太子妃庶妹柳昕云竟当面诋毁她,并将之推倒,差点儿导致太子妃小产。其心实在歹毒。”

  他也做了回小人,恶人先告状。

  “竟有这种事?”

  “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太子妃只怕现在已经小产,”胥康表情沉痛,“这种蛇蝎心肠的女子,可怕至极。”

  “胆敢谋害皇家子嗣,其心可诛。”皇上也很生气。

  柳烟钰肚子里的孩子来得很及时,解掉了皇上的燃眉之急,让他不必再为储君之位忧心。

  这个柳昕云竟敢谋害?

  见皇上发怒,胥康忙道:“父皇,虽然她心肠歹毒,可太子妃善良仁厚,并不想过于苛责她,只是,”他话锋一转,“只是她非良配,儿臣替秦大人之子秦之树不值。”

  得把秦柳两家的结盟打散。

  “秦柳两家有婚约?”

  “暂时没有,但两家有意结成亲家。”

  “胡闹,”皇上不悦,“一个庶女,怎配得上秦府门楣?”

  皇上还是看重秦家的,秦之树是秦家嫡子,柳昕云区区一个庶女的身份,根本不配。

  皇上一锤定音:“柳昕云蛇蝎心肠,不堪正妻之位!”

  *

  秦家派出去一波接一波的人去东宫打探消息,可都没有什么具体收获。

  回来的人禀报:“自昨日开始,东宫忽然加派了人手,进去很难,之前我们放在里面的小厮也递不出消息来,总之进出都很难。”

  “太子哪来的人手?皇上加派的?”

  “不是,应该是太子自己新增的人手,一个个武艺高强,身手不凡。”

  “忽然如此?”秦大人轻抚下巴,“这就奇了怪了。”

  以前的太子不是这样的,虽有凌厉之势,但秦府派出去的暗卫出入东宫如入无人之境,什么时候想进便进,什么时候想出便出。太子的行踪被他们探得仔仔细细的。

  突然就严丝合缝,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了?

  他这厢还在发愁,皇宫里来了人。

  “传皇上口谕,柳德宇之女柳昕云蛇蝎心肠,不堪正妻之位。钦此。”

  柳大人心里一惊,接完圣旨后惊疑地问来传旨的太监:“钱公公,这道口谕只给我们秦府?”

  钱公公恭顺一笑:“皇上体恤秦大人,所以特意传了口谕,您照做便是。天下女子多的是,您家公子又不是非柳昕云不可。”

  秦大人倒不甚在意这个,他对柳家本来也没多少兴趣,无非是柳德宇救了夫人的命,他感念而已。夫人和儿子非要强调柳昕云德才兼备,堪为良配,自己才勉强同意。

  现下得了皇上的旨意,都不用纠结了。

  秦夫人听闻这个消息,脸上稍显失落,但很快便接受了。她还自我宽慰:“那个丽姨娘瞧着就是个蠢的,一点儿正经事办不成,净给添乱,把好好的柳德宇给祸祸了。”

  彼时秦之树在后院搂着小妾翻云覆雨,秦夫人去跟他说这事的时候,他才推开趴在身上的光溜溜的小妾,懒洋洋地披上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