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朵玫瑰
皇上如此肯定,定是有所依仗,钱公公眉头皱紧,“可太子妃那边又如何讲?难不成,曦妃早把毒蘑菇放到了解暑汤的锅里,一并熬煮的?”
“毒蘑菇残渣是在曦妃宫里发现的,那东宫里的解暑汤里便不会有毒蘑菇。”皇上沉思良久,“想来,太子妃的毒,也是自己所为。”
钱公公目瞪口呆。
“这,这……”
毒是什么好东西么,一个二个的,抢着以身试毒?
皇上郁郁寡欢道:“此事不必声张,暂时歇下吧。”
皇上摆明了要摁下此事,钱公公自然是无条件配合。
柳烟钰适逢经期,此番调养身体便花费了些日子。
二十几天,她都是足不出户,安静待着。
只偶尔把麟儿抱过来逗玩一下。
三个多月的宝宝,学会了翻身,每每费事巴拉地翻个身,都要累到口水横流的,看得柳烟钰唇角含笑,心情无比美好。
暑热过去,胥康终于是回来了。
他是白日里赶回的,一回来就去了皇上的御书房。
看到他风尘仆仆的样子,皇上竟有些心疼。
“这些日子,太子辛苦了。”
胥康行礼之后道:“父皇,能为朝廷效力是儿臣之幸。所幸儿臣查明了真相,也算不负父皇所托。”
皇上问:“洪文潮真如他所说,是被冤枉的?”
胥康将一摞文书呈上,“父皇,洪文潮贪墨罪确凿。”
皇上吃惊,遂低头翻阅那些卷宗。
“儿臣细细查过,洪文潮别院内现在的二十几箱银两,只有少量银子是真实的,绝大部分是假的。但离别院不远的山上,却埋有二十几箱真金白银。儿臣查访过周围村民,就在当初赈灾银两被劫之时,有人看到洪文潮往这处别院拉来了二十几箱东西。在两个月之前,又有人发现洪文潮从别院往外拉走了二十几箱东西。前后比照之下便可明了。当初的银子确是洪文潮私下所劫,劫持后放到别院存放。后来不知为何又采用了偷梁换柱的法子,试图撇清自己。”
他指着几张画押文书,“这是严刑逼供之下,洪文潮别院里的下人所供述的,洪文潮贪墨事实成立。”
“一开始不招供,为何历时一个多月后招供了?”
“儿臣初时粗心大意,误以为洪文潮是被冤枉的。后来查访到银两顿觉蹊跷,便想法子查到下人们的亲人,一点点儿撬开了他们的嘴巴。”
“事在人为,朕的皇儿行事妥帖,朕心甚慰。”
皇上对胥康大加赞赏,最后盯着他疲惫不堪的脸色,问道:“你回过东宫了?”
胥康一滞:“未曾。”
“太子妃前些日子食物中毒,调养了好些日子,陈太医说已经康复了。太子回去看看吧。”
他算是提前给胥康打了剂预防针,万一太子妃在太子耳边吹枕头风,到头来,都会凑到他的耳边嗡嗡叫唤,他这个当皇上的也免不了要为家事烦忧。
胥康没什么表情。
皇上诧异:“太子妃同你说了?”
太子嗡声嗡气地说道:“她未曾向儿臣吐露过一个字,儿臣听宫人提起过。”
皇上摆手,“快回去吧。”
胥康谢恩之后迅速回了东宫,回去后,他没有直接去太子妃宫里,而是回了自己寝宫,洗漱更衣之后,这才去了。
柳烟钰早就从宫人那里听闻胥康回来的消息。
她心里慌慌的。
要赶去宫门口迎接,却听闻胥康已经回了他自己的寝宫。她赶去胥康寝宫,却被挡在了门外。
曾泽安一脸的抱歉,“太子妃,太子说了,您回自己宫里等着就好,他自会过去。”他指指头顶上的太阳,“这日头毒,您跑来跑去的,身体受不住。”
柳烟钰只好折返回去。
她在屋内来回走动,凝儿察觉到她的不安,轻声问:“太子妃,用不用把麟儿抱来?”
这么多日子不见,太子肯定也想孩子了。
问完,凝儿觉得不对,忙改口:“还是不用了吧,等您和太子……”她露出一个羞涩的表情,“小别胜新婚,等您和太子叙完旧,奴婢再把小主子抱来也不迟。”
柳烟钰听罢凝儿的话,心里更慌了。
以前狼不知道肉是什么味儿,你给他吃草,他吃得有滋有味的。可一旦开了荤,他便知道了肉比草好。再给他来上一个月的草料,他对肉的思念便会疯长疯长的。肉一旦挨近嘴边?
估计得疯吃疯吃的。
正胡思乱想之际,门声响动,她顿住步子,心慌慌地抬头,胥康面无表情,一步一步走向她。凝儿见状,行礼之后喜不自胜地退了出去,退出后不忘把门关好。
留给两人独处的空间。
柳烟钰扯动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殿下回来了?”她转去桌前倒水,边倒边说道,“殿下这一路定是辛苦了,先喝口水吧。”
她倒水的手在微微地抖,总觉得下一刻他会扑将上来。
她犹记得上次晚间他走时贴在她耳边发狠地说过“下次定不饶你”,现在便到了他不饶自己的时刻,她不知道他待会儿会疯魔成什么样子。
她心乱如麻。
有点儿紧张,又有点儿期待。
直到她倒完水,预料中的拥抱也未到来,她端起水杯转向他,“殿下,喝口水吧?”
胥康静静看着她,并不接水,而是用一种波澜不惊的语气,问道:“孤走后的第二日,你食物中毒了?”
柳烟钰微微怔愣,缓缓点了下头:“是。”
他一针见血地问道:“毒是你自己给自己下的吧?”
柳烟钰吃惊,连凝儿都未察觉的事情,他竟然知道?
怔了一会儿,她再次点头:“是。”
胥康:“是你让宫人向孤封锁消息,不让孤知晓你中毒之事?”
柳烟钰表情呆了呆,继续点头:“是。”
胥康发出一声冷笑,“什么都不告诉孤,在你心里,孤算什么?”
第60章
柳烟钰没想到胥康会生气, 一时之间怔在那里。
胥康目色冰冷,怒视着她。
“孤一直忙于查案,以为东宫安安稳稳的,未有任何事发生。三日前, 暗卫前去, 孤细问之下才知宫内竟发生了此等大事。孤若是不细问, 一个两个的竟然不主动告诉孤。”
柳烟钰呐呐道:“这, 这只是小事。”
“只是小事?事关生死,在你眼中是小事?”
“九皇子频繁到东宫来玩耍, 臣妾总担心出事,是以次次都比较小心。那次他来, 臣妾借拉手之际,探了探他的脉博, 隐隐感觉有中毒迹象,他又特别提出要喝解暑汤。解暑汤里未放任何药物, 他喝了一碗臣妾也喝了一碗。但他离开没多久, 便有宫人来传让臣妾去曦妃宫里一趟。去之前,臣妾便服用了一粒有毒的药丸,起效非常之快, 臣妾在路上便感觉腹痛, 在曦妃宫里彻底发作,差点儿晕倒。正如臣妾所料,九皇子食物中毒,玉姑姑从东宫端去了解暑汤, 汤里竟然有含毒的蘑菇, 想来是玉姑姑亲手放进去的。所幸臣妾服了毒丸,皇上免了对臣妾的责罚, 还命陈太医为臣妾诊治。”
柳烟钰把前后事宜娓娓道来。
“臣妾这里有解毒的药丸,为免解毒太快引起怀疑,臣妾特意等毒效发作一段时间之后才行服用。期间已经服用了一粒陈太医给的药丸,身体并无什么大碍,只是赶上月事,恢复得慢了些。”
“臣妾现在身体已经全部康复。”
柳烟钰解释到这里,以为胥康会消了怒气与自己和好如初。
谁料想,胥康淡淡看了她两眼之后,独自坐到了桌前,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喝光了一杯水,目光环视,起身将箱笼上的一本医书拿过来,坐回桌前看。
摆明了不想搭理她。
柳烟钰被他突然而至的怒火整得不知所措。
在她看来,本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她自己能够很好地解决,犯不着写信给他,他人离得远,远水解不了近渴的,反倒分了他的心。他案子本就查得不顺,若是再为自己的事分心,岂不是雪上加霜?
她一片好心到他那里被当成了驴肝肺。
一回来就跟自己置气。
她瞅眼外头,已经过了午时,她是用过午膳了,可胥康呢?
她耐着性子走上前,柔声问道:“殿下,您用过午膳了吗?”
胥康恍若未闻,继续坐在那里翻看医书。
医书晦涩难懂,也不知道他是真在看还是在装样子。
柳烟钰歪头再次唤了声:“殿下?”
连唤了三声,胥康不带抬头的。
柳烟钰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外头。
曾泽安正在院子里与凝儿聊天。
许久不见,两人挺有得聊,曾泽安说得眉飞色舞的,凝儿听得喜笑颜开。
柳烟钰站在门口,轻轻咳嗽了声。
凝儿见状,风也似地跑过来,吃惊地问:“太子妃,这么快吗?”她上下打量着柳烟钰,“要水吗?”
她在心里琢磨着,这是事后,还是事前?
柳烟钰知道这丫头脑袋里这会儿没装啥好东西,她瞪了她一眼,抬步往外走,
曾泽安迎上前,“太子妃。”
他侧身,给柳烟钰让路,以为她要往外走。
柳烟钰顿住步子,眼神往屋子里瞟了眼,语气无奈地问:“太子何时知道本宫中毒的事情?”
曾泽安愣了下,“三日前。之前太子查案特别繁忙,东宫去人未提及您中毒之事,太子也无空去问。三日前事情有了眉目,太子才有了精力,认真问询之下才知晓宫内发生了大事。”
曾泽安挑眉,“太子当时便重罚了传信之人,斥责如此重大之事为何不早说。”
“如何重罚的?”
“打了三十军棍。”
柳烟钰咂舌,“那是够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