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嫁 第83章

作者:七朵玫瑰 标签: 天作之合 阴差阳错 朝堂之上 轻松 古代言情

  窗外艳阳高照,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爬进来, 在地上投出金色的光影。

  柳烟钰不懂他为何如此笃定,但看他的眼神,仿佛有十成的把握,忐忑不安的心,稍稍放了回去。

  朝中还有事,胥康略坐一会儿便走了。

  凝儿脚步轻盈地进来,怀中抱着一束鲜花,脸上铺陈着灿烂的笑意。

  “太子妃,都说恶人自有恶报,曦妃娘娘如今被妆粉烂了脸,活该。”她拿来剪刀,将花枝底部剪去,把花插到瓶子里,“外头宫人都在传,曦妃的脸肿胀得跟猪头一样,看一眼,三天的饭食都能吐出来,可怖可怖。”

  柳烟钰盯着鲜亮的花儿,问:“消息传得这么快?”

  “那可不,太子妃千万别小瞧了宫里八卦的速度。曦妃娘娘为了治脸,把所有当值的太监全喊了去,挨个看她的脸,为其诊脉,太医们看得恶心异常的。出来后,有好几个蹿到恭房里吐了。他们怕吐在外头被曦妃知晓挨罚,强忍着才冲到恭房。”

  凝儿绘声绘色讲述着过程,“奴婢听到这个消息,高兴死了,等吃午膳的时候,奴婢估计要多吃一碗。”

  “对了,青瓜,”她像个小麻雀,叽叽喳喳个不停,“这几日青瓜越结越多,午膳可以凉拌青瓜。奴婢这几日口福不浅。”

  柳烟钰微笑听着,不时点下头。

  有宫女通传,“太子妃,曾总管来了。”

  柳烟钰肃了表情,“让曾总管进来吧。”

  曾泽安提着一大串子钥匙和一大撂账册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往前一递:“太子妃,这是东宫的所有钥匙和账册。殿下说了,以后全凭太子妃处置。”

  凝儿费力接过来,抱到圆桌上,小嘴嘟囔着:“太子殿下英明。”

  “太子妃,您别介意,太子早有意给您管家权,只是之前事务烦杂,这事便撂到脑后去了。奴才和嬷嬷只是走个过场,大事小情的都是太子和您拿主意。是以太子对管家这些事情,不是太上心。”

  曾泽安说得没错,东宫里大事小情的,不是胥康拿主意,便是柳烟钰。账册,胥康会亲自过目。曾泽安和嬷嬷就是听指挥干活的。只不过底下人听命于他们罢了。

  柳烟钰淡笑:“府里大小事务,多亏有曾总管。其实依原样就好,本宫没什么特别的,你送的银子只多不少,本宫都没觉出有任何不便来。”

  “钥匙和账册先交给您,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只管差凝儿来问。回头奴才领着凝儿,挨个库房指认下。有太子妃,以后咱这东宫也便顺畅了。”

  柳烟钰深深看了曾泽安一眼,不愧是太子身边的人,不光处事周全,说话都滴水不漏的。

  其实一般主母,刚成亲便得了管家权。她这厢,主要卡在孕嫁之事上,大婚之夜便令胥康勃然大怒,何谈管家权,不杀了她都算慈悲了。之后一桩事情接着一桩事情,纷纷杂杂的,便拖到了现在。

  这么长久的过程,柳烟钰都没感觉到不便,曾泽安功不可没。

  天气不错,柳烟钰打算抱着麟儿到外头转转,可人还没走出去呢,又迎来了一位贵客。

  彤妃。

  柳烟钰听闻彤妃来访,赶忙迎了出去,在门口处,两人遇上,柳烟钰福了福身子,“烟钰见过彤妃娘娘。”

  彤妃笑容如鲜花般美好,“快起来吧,本宫一直请你去宫里坐坐,你身子不适去不成,只好本宫来你这里了。”

  柳烟钰神色讪然,垂头笑了下。

  她是不想趟后宫的混水,能避则避。这彤妃按捺不住,亲自找上门。

  将彤妃迎进屋,柳烟钰亲自泡上了一壶花茶,干枯的花朵在滚烫的热水浇灌之下,施施然舒展开来,煞是好看。

  斟了一杯茶水,柳烟钰轻轻推到彤妃跟前,“娘娘,请喝茶。”

  彤妃端起茶盏,轻轻抿了口:“茶香浓郁,不错。”她轻轻放下杯盏,“太子妃屋内布置简洁雅致,坐进来,感觉温馨宜人。”

  进来就夸?

  柳烟钰眉眼低垂,客气道:“娘娘谬赞了。”

  彤妃东拉西扯与柳烟钰闲话家常,聊了一刻钟的功夫,话题慢慢转到绛紫宫,“今儿个早上,突然听闻曦妃娘娘患了病症,本宫忧心如焚,方才赶去探望,”她止了声,发出一声轻叹,“却被玉姑姑挡在门外,说是娘娘已经休息,不许任何人打扰。”

  她神色哀怨,“本宫实在是担心曦妃娘娘。”她抬眸,长睫颤动,“听闻太子去过,可知晓情况如何了?”

  柳烟钰心下了然。

  像凝儿所说,这宫内传八卦的速度很快,彤妃定是知晓了,既然知晓了,还打听到她的头上,想必是好奇更多。毕竟后宫里除了曦妃之外,皇上最宠爱的便是彤妃了。

  万一曦妃倒台,最得益之人,当属彤妃莫属。

  彤妃自前些日子便自觉不自觉地想拉拢东宫,肯定是存了心思的。之前太子和曦妃两相抗衡,局面纠结,难分胜负。有人欣赏太子,便站在太子一派,有人笃定曦妃能赢,自然立在曦妃一派。有些不愿参与的,便挺在中间,等风往哪边吹再往哪边倒。

  彤妃算是杵在中间的。

  太子砍掉了曦妃的左膀右臂,那些中间派自然便从摇摆不定到看清方向,坚定站到了太子这派。

  彤妃自然而然,也不杵在那里,改为倒向东宫。

  毕竟,倒向东宫的话,于她是大有益处的。

  以前不敢倒,是怕曦妃针对。

  现在么,曦妃自顾不暇,根本没精力来对付旁人。

  柳烟钰眉峰舒展,唇角弯起,笑着说道:“曦妃娘娘这脸怕是很难恢复,普通药汤效果甚微。即便是起了效,也顶多是消除肿胀,但一片一片的红疙瘩却是没办法彻底解决的。每隔一段时间,曦妃的脸颊都会掉一层皮。臣妾,实在是替曦妃娘娘伤心啊。”

  彤妃:“……”

  柳烟钰嘴上说着担忧,但脸上的笑容非常之真切。彤妃怔愣片刻,同样笑起来:“本宫就喜欢太子妃这般性情的女子。”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到午时,皇上已然得知了曦妃的病情,心急如焚地赶去探望。

  胥康、彤妃去探望,是存着幸灾乐祸的心思,可皇上不同,他是真的担心曦妃。

  他匆匆来到曦妃床榻前,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爱妃,让朕看看你的脸。”

  曦妃听闻皇上来了,来不及披上面纱,直接蒙上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个大蛹。无论如何也不让皇上看到自己的脸。早上那会儿裹上面纱,眼睛还可勉强示人。到了午时,眼睛肿胀感增强,视物都有些困难。

  已经没法子见人了。

  皇上急到不行,转头问:“玉姑姑,曦妃如何了?太医们诊治了吗?”

  玉姑姑小心翼翼上前,把太医们的说辞重复了一遍。

  “查不清病因,没有确切的诊法?”皇上急道,“曦妃脸颊伤得如何?”

  玉姑姑瞥眼床上那一团,“非常,非常严重。”

  “怎么个严重法?”

  “起了红疙瘩,肿胀……”

  埋在被子里的曦妃泣道:“皇上,臣妾无颜见您,您还是回去吧,臣妾伤愈之后,再,再侍候您。”

  她心心念念的皇上来了,但她不敢见。这副样子入了皇上的眼睛,怕是再难得到皇上宠爱。

  胥康话虽狠,但道理是对的。

  皇上爱她惜她,不外乎是因了她这张倾国倾城的脸。

  脸毁了,皇上的宠爱,定会随时间流逝。

  曦妃不见自己,皇上没辙,便怅然折返。叫来太医细细询问,方知玉姑姑所言不差,曦妃样貌大变,实是不能相见。又听闻可能是胥瑞所买妆粉导致,恨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对胥瑞有几分怨念。

  太医们唯唯喏喏,不敢言声。

  皇上横眉冷对,“钱公公,此事与胥康可有关联?”

  胥康和曦妃之争,皇上隐有所觉。上次食物中毒,他明知内里却强行压下,紧接着发生了这事,皇上感觉有些蹊跷,不知不觉便联想到了胥康身上。

  钱公公摇头:“奴才不知。”

  皇上心情不好,命人将胥康叫到训练场,说是检验下胥康的各项技能。

  父皇要操练自己,胥康岂能推辞?

  他抖擞精神,上场应对。

  弓弩、刀剑、骑射、负重、摔跤……

  夜色降临,屋内烛光亮起,哄麟儿入睡之后,柳烟钰去净房洗浴,换上绵软的里衣,懒懒地坐到榻上,倚着引枕看书。

  胥康进来时,脚步踉跄,裹挟着浓重的汗意。

  柳烟钰抬起玉白的小脸,眸子当中闪过讶然之色,她弃了医书,慌急中下榻,上前扶住胥康的胳膊,“太子,发生何事了?”

  他汗透衣衫,头发被汗水打湿,贴伏在头皮之上,走路时双腿发软,胳膊则软塌塌地垂在身侧,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人疲惫得似见风要倒。

  疲惫至极的胥康眼中却是含着笑:“训练一下午,累的。你先歇着,孤去吃饭、洗浴。”

  这是刚操练完便赶回来了。

  不是旁的事情便还好,柳烟钰略略放了心,差人送来热水,她扶他进了净室,倒底是面子薄,她轻声问:“让曾总管进来侍候?”

  胥康摇头:“孤自己来。”

  她不放心地看他眼,倒底还是退了出来。

  洗完澡,身上尚带着湿气的胥康穿着里衣坐到桌前,柳烟钰侍候他用膳,想吃什么,他不用开口,下巴一点,柳烟钰便晓悟,忙将菜推到他的面前,他低头,斯文有礼地品尝。

  人很累,但吃了十几口,他便放下了筷子。

  柳烟钰:“不吃了?”

  胥康神色疲乏地摇头。

  柳烟钰便指挥宫人将碗盘碟子迅速撤了下去。

  胥康此种状态,最需要的便是休息。

  收拾完,胥康已然躺到了榻上,面朝上,双手合拢放到身前,阖紧双目,即将入睡的样子。

  柳烟钰遂熄了烛火,轻手轻脚爬上榻,纤细的身子缩到里侧躺好。

  头回看他疲累成这样,她想减弱自己的存在感,不打扰他的休息。

  黑暗中,宽大的手掌覆了过来。

  柳烟钰身子猛然僵住,思及他可能只是将手搭过来而已,身子慢慢松懈下来。

  下一瞬,大掌却是拢紧了她细细的腰肢,柳烟钰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他轻轻捏了下她的腰际,哑声问道:“孤替你报仇,表现可好?”

  柳烟钰怔了怔,“好。”

  关心自己挂着自己,自然是好的。

  得到肯定答复的胥康轻笑一声,沙哑而疲累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帮孤,只当是奖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