狞宠记 第39章

作者:穷酸秀女 标签: 布衣生活 古代言情

  冯元咬牙暗恨,他不是怕死之人,可这明显送死的事,他不想干。若是他国水攻,欲侵我国,妇孺皆可拿起面杖,保家护国人人有责,可这是在水上如履平地的他国水匪,连老巢都不知在哪里,人数不知几何,兵器火炮的威力不知比我方猛多少的情形下,他一个晕船的去嘚瑟不是活腻歪了么。

  侧过眼,将那贱嘴之人看了个清楚,竟是张轲。

  作者有话说:

  史奋牌漂牛瓶......肥想要?接住!

第69章

  张轲, 当初与他争美不成的小人,今儿这是要给他穿小鞋儿来了,端的气人。

  有箭靶子出来了,个别怕死的也不缩头了, 一个个出列举荐曾经的武义大将军, 如今的右佥都御史——冯大人。

  冯元想推辞,可哪好意思说自个儿晕船。

  忠勇侯冯生心内也不愿儿子冒险, 随着众人回头, 给儿子了一个眼色。

  冯元茅塞顿开, 出列道:“启禀皇上, 微臣极愿做个先锋, 灭灭那些无耻异贼的威风, 可无奈却时不与我,微臣患有风湿骨痛, 阴天疼地抽搐, 雨天痛地打滚,有生之年只坐过一回船,便是那回,双脚溃烂, 险些残废,这回若......实在怕延误军机啊。”

  这事也不知真假,皇上不可能将他仍船上试试烂不烂,只能将他视为弃子, 再选旁人。

  从这日起,满朝人心惶惶, 不可终日。人选还没选好, 竟忽地得了一个不知是喜是悲的讯息。一船娘拾到了一把水囊, 将里头信函送到顺天府衙门卫手中,门卫又给了府尹。如此,早朝上至皇帝、下至百官,顾不上唏嘘那两千号枉死之人,都吁出口气,太好了,可不用再选人去死了。

  漕船倾覆,这事虽不罕见,也不常见,十三年来经历了四五遭。君臣欣喜完毕后,又恢复往日的谨慎严明,交头接耳中,竟提出了一项大的举措——开凿大运河。

  死那么多人,家中父母妻儿要抚恤,需要大笔银子,还要安抚百姓,莫要因失民心引起暴动。又沉了那么多金钱米粮,这都是大家的俸禄啊,人人利益相关,积极响应此举。

  兵部开始派人去全国征工,工部负责水利。南北内陆开通运河,南水北调、改河道、清淤、设沿河水柜、建船闸,运河共计四道河段连接。工部由二品尚书一位,三品左右侍郎两位,及若干五品以下官员组成。四道河段须监工四名,工部人手不足,除两位侍郎,皇上欲从其他部门抽调两位官员负责另外两道。零

  这选的官阶还不能低了,好巧不巧,便选了冯元张轲二人。

  张轲原本就是文官,他作何想冯元不知,可自个儿端的是如被雷轰,冤死了,这哪跟哪啊,拿矛的去玩水玩泥巴?

  凿运河监工这个活,算是个烫手山芋,不能立马吃进嘴,且将来吃了也不知甜不甜。始皇修灵渠,虽留下些书册纪录,可谁也没干过啊,干好了不知啥好处,干坏了没准就是个降职。九品至一品,在四品处是个分水岭,极难攀爬。这一降了,原来俯视的下官得去哈腰,丢人不说,这个年纪,又没战事,哪还有忒多机会往上走了。

  这还是往好了说,是三年五载,可这工程浩大的,根本没个头,八年十年,二十年,哪辈子能回来都不知道。北方人去南方过活,水土不服,梅雨潮湿,习惯吃食皆不同,冯元活到这个岁数,头一回犯了难,直想套根绳儿上吊,重新投胎活一回。

  从五月末开始,他便将手头公务交接,从督察院搬去了工部衙门。

  术业有专攻,工部一溜能人,郎中、主事执笔描图,各司其职。四段河道的各自工程,不时需要与其他三道碰个头,接连首尾,冯元的职责便是与两位侍郎还有张轲彼此沟通协调,于水利一事上不通也罢。

  饶是如此,他仍是在案前摆上两摞史册,皇上将差事晕头晕头砸他身上,他却不能破罐破摔,也得操练起来不是。

  平日还好,有工部尚书坐镇,张轲便是再想找茬,也没法子。可谁知,忽地有一日,八字胡子的镇衙之宝便再也来不了了。

  就在征工过半,草拟工程图纸和建议也在如火如荼,一待计划完、人到位,便立马动工时,工部侍郎大人这时却倒下了。老侍郎苦夏贪凉,与小妾在葡萄架下嬉戏时,中风了。零

  二品官回家躺着了,还剩两个三品侍郎,可也不敢管四品的冯元和张轲。一个宫里有靠山,一个父是侯、岳丈吏部尚书,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水利参谋一事上张轲对他言语机锋、膳时挖苦、背地指桑骂槐,连下衙时的车轿也得抢先半步。先时冯元还忍着,后来也生了恼,两人便算当面撕破了脸,这仇愈积愈深。也幸好过一阵子,四大监工便要动身前往水址处开挖运河,两人便可彻底相忘于江湖了。

  便是因着几月前的这场破事,如今都七月中旬了,苦熬了一个半月,隔三差五受着那跳蚤张的撩闲,每日要看那劳什子水利古籍,死沉死沉的竹简,还要看那跟八卦图阵似的水利图,头都要炸了。

  明儿便是中元节,上坟祭祖,今儿下衙便早了些,在衙署用完午膳便回了府。

  冯元进了正厅,正要与冯佟氏提一提几月后南下一事,还有府里将来安置打算,却见冯安东倒西歪地靠在茶案旁,跟吃了耗子药似的嘎巴嘴摇头翻白眼,顿时气上加气。

  “没让你托生在戏班子里,来了我冯家端的是屈才了。”

  大老虎今儿早咋回来这么早!冯安一个猛子弹起来,立好,垂头规规矩矩。

  没好气说完,冯元侧过头,见冯佟氏正跟冯娴研究那十指丹寇的染法,母女两个一脸笑模样,手指头尖儿跟淋了血似的。

  “毓婷,你打算甚么时候家去?回娘家一待就是一个多月,满京城数也就你一个罢?”

  冯娴不敢回嘴,委屈地垂下头,瘪瘪嘴,这就是她的家,钱府她不想回去。

  衙门、府里,净事儿,一个个全不省心!一路燎着火星子,冯元回了玲珑院。

  玲珑院的下人个个躲着避着他,他也没心思侧目,炮筒子似的扎进了屋。

  一进来便眼光梭巡,见妾室竟没来笑脸相迎他,顿时又是一阵火大。待绿莺捧着肚子朝他请安时,他这才恍然,妾室是个大肚子。点点头,挑剔地瞅了眼她身上衣衫,见颇有些不整,脖颈歪敞着口,鬓发凌乱,俏脸粉红,这幅旖旎样子出了门,苦行僧都得成那登徒子。

  心内不悦,入了座,他铿声道:“入秋了,多穿些,冻着爷的儿子,爷唯你是问。”

  绿莺见他脸色晦暗,一个劲儿猛灌茶水,知他此时性子带火,明显挑刺儿,稍微犹豫了瞬,末了还是开了口。

  “儿子?可妾身觉得是闺女呢。”

  她忍不住憧憬起来,她这辈子摸不着的八抬大红花轿女儿定会得到:“妾身想要闺女,娇娇软软的,幼时娇憨,渐长成娴静淑女,十五出嫁,坐着八抬大花轿嫁个如意郎......”

  冯元不耐打断:“好了!有完没完?酸儿辣女,太太当年头胎嗜辣,生出的便是闺女,怀少爷的时候便嗜酸,你整日一碟子酸葡萄酸杏,不是儿子是甚么?”

  绿莺拧起秀气眉头,一本正经分辨道:“可是,妾身确实觉得怀的是闺女,她淘气踢妾身时,妾身若唱个《将军令》,她便似吓着了,咚咚咚踢个不停。若唱的是《女儿行》,她便老实,妾身不让她踢,她便乖乖不踢了。”

  甚么疯话,冯元嗤之以鼻:“哼,端的是蠢妇!爷的儿子正爱听《将军令》呢,听得聚精会神自是要耍两套把式。”

  “不是的,若爱听,哪会听一回,便三四日不理妾身,应是日日踢妾身,好让妾身给她唱才是。”绿莺固执摇头。

  忍了忍,女子头发长见识短浅,不跟她一般见识,冯元低头吃茶:“闭嘴罢,爷今儿心气不顺,你少添乱。”

  绿莺听话地点点头,转过身,往床边走去,那里摆着一堆粉紫绫罗和针线篓子。

  边走边传来笑嘻嘻的声音:“是,妾身省的了,这就去给她做小衣服小鞋去。女儿要娇养,这衣裳就得先做上几十件,妾身的手艺比外头绣娘和府里针线娘子都好,针脚细腻,掖边平整,孩子穿得舒坦,不扎肉,将来跟个白瓷玉人儿似的多好看啊。”

  冯元吭地将茶盏往案上一坐,瞧她冥顽不灵,一口一个闺女兀自说得热闹,端的是晦气!只觉一股火蹭得冲到脑门,他眼里阴鸷,话从牙缝里往外挤着说道:“你这张贱嘴闭不上了是罢?还是想让爷将你这舌头拔了?莫要再满嘴胡吣了,若给爷生出个张昌宗那般油头粉面的,爷生撕了你!”

  绿莺委屈满腹,泪珠子扑簌簌往下落,冯元怕对子嗣有害,叱喝她:“莫哭了!爷的儿子你仔细着些。”

  怀了身子不知为何,不仅哭得多了,哭时更是止都止不住,这可将冯元吓个半死,唯恐将来生下来的又是个先天不足的。忐忑地瞧着她,果然她还在兀自抽噎个没完,往日定会心疼热哄,今儿他恨不得赏她巴掌。想收拾她又担忧儿子,他是又急又气,撕了她的心都有了,如今他是连吼都不敢吼,生怕将儿子吓掉了。

  忍着火,他吐出口郁气,平声道:“待你诞下孩子,便出府罢。”

第70章

  绿莺一怔, 傻傻问他:“去哪?”还回南门么?

  “陵水庵,亦或旁的皆可,城外钟翠山上尼姑庵不少,你到时挑一个便是。”零

  冯元木着脸说完, 立起身, 不打算洗漱,几个大步走到床前, 歪头睡了过去。

  原来是气话啊, 绿莺瘪瘪嘴, 心内叹气, 回南门的路任重而道远, 还须努力啊。

  那日与秋云商量, 远离这宅门是非地的对策便是:不热络,不逢迎, 适时再说说蠢话扫扫兴, 一回两回冯元骂两句,时日长了,谁乐意总让个不识趣儿的伴在身边,早晚将她丢回南门。

  今儿也不算做无用功, 积少成多,早晚能戳到他的底线。只是......他是不是遇了甚么难事,怎么脸色如此不好?人也貌似削减了些?

  春巧秋云两个替冯元除衣盖被后,收到姨娘示意, 齐齐安静退了出去。

  绿莺望着衣架上刚挂上去的官服,褶皱比往日多了, 他近来很忙碌罢。

  挺腰扶肚, 她存着小心, 脚下轻起轻落,踩着一溜外八步坐到床沿。

  此时已过午时,窗扇紧闭,门上落帘,隐约能听见外头干叶滑落的沙沙声,将这屋里衬得愈加安谧。

  冯元仰躺在外侧,双唇紧闭,呼声可闻。绿莺望着那张英俊威严的脸,虽是日日都能见到,可要让她闭上眼,在心里描画出这人相貌,她却无能为力,总觉得他的脸是那么模糊。说起来,两人耳鬓厮磨一年多,她哪里能舔着脸皮正眼瞅他,想将他细细看上一看,也只能在他察觉不到时。可似这般趁他熟睡,将他仔细端详,也只是第二回罢了。

  头回是在佟爷的京北别院内,委身于他后的翌日,将这白日端肃、夜里孟浪,床帏间的心狠手辣胚又爱又恨地瞧了半晌。那日,她没有考虑身份悬殊,没有在意两人的缘分是在多么不堪的情形下结成,她只知道,那夜过后,这一辈子都是他的人了,她会敬他、爱他、忠于他。

  可是后来呢,为何变了呢?绿莺有些恍惚。

  情易逝,人易变,可她没等到恩断的那一日,因为他心里没她。一个摆件,他平时想看便拿出来,一个玩意儿,他可以随意亵玩。活了十五载,她从不知原来男女间,除了以情相吸之外,竟还有这种,彼此心贴心肉贴肉,却将你当成蚂蚁、鹦鹉,逗着、玩着。

  十四之前,在大同府老家,伺候爹和后娘,十四后,在刘家伺候瘫痪少爷,闲时摆摊。十五的丫头懂甚么,娘早逝,没有嫁妆,饶是如此,她也是盼着能嫁人的啊。

  若从未上京,在家乡,如今,她应该已然嫁给了个庄户小子,八抬大轿,百年好合。

  绿莺轻抚着冯元的眼角,那里平时大笑时有着层层纹路,不常大笑,那纹路也如年轮般愈来愈繁厚,可在他脸上,不仅不显老态,反而更添贵气。他是个发黑发多发直硬的人,相书上说这样的人,固执、不讲情面。心内好笑,真准,她于交椅上摔倒一事,他不就确定没人害她么?

  还有那眼睫,她觉得,这是他身上唯一一处逗趣儿之地了。两排跟小刷子似的,附耳在她肚皮上聆听、脸颊轻蹭时,便眨呀眨的,如孩童一般,温暖她的心。

  后来呢,在南门宅子,一回回言语上的羞辱、身体上的侵略、情意上的践踏,她慢慢心死,封上心门,直到遇到吴清。白日看话本子,夜里时刻担心着他来进犯,如行尸走肉一般胡混日子,这个玉面公子的温柔,如一束裹着露水的光线直直射入她幽凉的心窝,滋润了她干涸的皮囊。

  无奈,有缘无分,终究枉然。

  手臂下滑,经过鼻骨、嘴唇、下颚、胸膛,停在了肚腹。将手覆上他置于被上交握的双手,粗犷微黑的大手,将她的小手衬得如糍粑一般。那双手骨节分明,握过刀剑戟,也握过她,有力,炙热。

  因着他,她躲过了朱员外,虽如此待她,她也不敢相怪相恨,只是从此以后,仅仅当他是主子是使命,是不得不应付的人不得不做的事一般去对待。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耳鬓厮磨间的日久生情,改变了太多。他心里渐渐装进了她,而她呢,也常常会想他,还有了他的骨肉。

  若他生在乡野,只是个穷小子就好了,从今往后,夫唱妇随,不至于将来天各一方。

  冯元的眼皮滚了滚,缓缓睁开眼,悠悠转醒。

  “爷怎么睡着了,甚么时辰了?”他望着绿莺问道,紧攒着眉头,还有些迷糊。

  见冯元眼神迷茫,想到他这些日子的憔悴,绿莺忽地有些心软,将那些烦忧暂抛到一边,头一回大着胆子将手摁在他肩头,将欲要起身的他又压回床榻,朝他莞尔道:“今儿下衙早,爷正午就家来了,想必近来劳累,竟睡熟了。爷再歇歇罢,快到晚膳的时候了,到时妾身再叫起。”

  经她这一提醒,冯元才想起来,因着水利之事,他将要无限期的落户江南,仕途无望,还有张轲那厮不时在他眼前嘚瑟,妻室无能,长子窝囊,长女痴蠢,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果然,这八.九都让他摊上了,活了半辈子,没几件让他如意的。

  此时,这深得他心的妾室,时日不长就种下子嗣,也只有这肚皮,是今儿他能乐上一乐的事了罢。可这唯一的一件顺心事,还让他骂了个来回。

  望着那红肿的眼皮,让绿莺往床头坐坐,他伸手够到那大肚皮,来回摩挲着,轻声道:“方才爷说的气话,从未打算赶你走,吓着你了没,跟兔子似的,都要当娘了,怎么还是如此爱哭?”

  绿莺抿抿嘴,羞赧道:“玄妙小师傅说,怀了孕的女子,那心便如豆腐软,最容易掉泪,她还说,气性也会比平常大些。”

  这兔子哭也只是红着眼哼唧哼唧罢了,即便气了,也只是红着眼滴溜瞪地瞪一瞪,比平时话少些,僵硬些,倒不曾恃宠而骄耍性子招人烦,这点还是让冯元极满意的。

  “她说得貌似有理,你们女子,本就是水做的,如近怀了身子,更是将人磨得不行。”点点头,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他无奈道。

  晚膳时,冯元想了想,本打算跟她说起江南一事,修运河不知修到猴年马月,他是一定要举家迁往的。可一想到此时还没跟冯佟氏提过只言片语,不好越过她去,便作罢了。只随意问道:“爷上回跟你提过开凿大运河一事,这运河从北挖到南,赶在立冬前未上冻前竣工。再等几年,咱们便可乘船下江南了,既不用马车颠簸,又不用经受海上风浪,端的是便宜啊。你从未去过南方罢,那里温暖如春,冬短夏长,咱们这里大冬里都能冻烂手脚耳鼻,你觉得南北两地,哪个待得更舒坦?”

  绿莺不知其中内情,猛摇头,一阵后怕:“妾身读过一本游记,讲的是各地的风土人情奇闻异事,其中提过那云翳府,竟有那吃虫的习俗,蚕蛹、蚂蚱、菜虫,不仅如此,还吃一种以竹为食的耗子,唤作竹鼠的,炒着煎着炸着,又香又脆,极为美味不说,还滋补养身。妾身觉得这该是人云亦云,或是那写书的瞎掰,虫子耗子哪能吃?妾身......还是觉着汴京好,再是冷,起码吃的顺

  嘴!”

  多瞅两眼耗子她都骇怕,再去啃上两口,不如让她去死。多瘴多蛇虫鼠蚁,尤其蜚蠊和蚊子繁多,身长半指,翅膀宽大,蜚蠊能飞几丈高,还有人被那毒蚊子叮咬后,皮子红肿如小馒头般,针扎似的疼,挠破了浑身都是疤。

  听了绿莺的话,冯元瞠目,简直荒谬!竟有如此不开化之地,想必定是当地官员无能,明君统治下,虽不如大宋的富庶,国库也空荡,但也不至于茹毛饮血罢?穷成甚么样了,竟吃起那令人欲呕的肉虫子!哪日不得吃起人来?

  不过,还吃蚂蚱?他所有所思,这倒是有些益处,“是云翳府么?爷记住了,下回有闹蝗灾的地儿,爷便启禀皇上,到时在云翳征民,再派去受灾处,定能灭了那蝗虫害。”

  人人掐着一只蚂蚱,扯胳膊扯腿儿,啃脑袋啃身子啃尾巴?脑子里顿时浮现这画面,绿莺绿着脸,好想吐,初见纯儿时被勾出孕吐,过了这么久,本不再吐了,此时竟又有些腹内翻涌。

  夜里,冯元躺在床上,忍不住唏嘘:原来不止我一个不想去南边,不知太太和长子对这事,是何想法?

  哎,明儿便好好与冯佟氏商讨一番罢,选宅邸、收拾行李,都要提前派人去安排,改日再去隔壁侯府与侯爷老夫人说说话,端的是郁闷!

  翌日,送走冯元,绿莺正慢慢悠悠用着早膳,秋云忽地掀帘进屋,“姨娘,玉家老爷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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