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薄情 第33章

作者:相吾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爽文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谢炎垂下?眼, 道:“属下?不知大司马行?踪。”

  *

  太极宫。

  小皇帝清醒过来?, 却怎么也寻不到李化吉的身影, 他焦急地?赤着脚跑出寝殿, 就见?直挺挺跪在那儿?的衔月、谢灵、寿山。

  他并没有在意他们?因?何而跪,只是把太极宫到处找了遍, 终于确定李化吉并不在这儿?。

  他满脸阴郁地?走?到谢灵面前:“是他把阿姐带走?了吗?”

  谢灵没有答话,倒是寿山捶着已经跪僵硬了的腰,道:“陛下?,小祖宗,您消停些吧,为着今日的事,大司马生了气,把公主带走?后,就把咱几个撂在这儿?,也没个发落的准话,奴才还?不知道该怎么死呢。”

  李逢祥脸庞扭曲,正要说话时,谢炎走?了进?来?。

  他敷衍地?向李逢祥行?了礼,便向谢灵三人道:“我奉大司马之令,来?宣布你三人的处置结果——谢灵与寿山杖刑二十,衔月掌嘴二十。”

  李逢祥扑了上去:“朕的阿姐呢?阿姐是为了救朕,她?没有做错,谢狁不能打她?。”

  谢炎皱了皱眉,把小皇帝从身上撕了下?来?:“大司马并未打殿下?。”

  小皇帝不信:“宫中折磨人的手段那般多,谢狁也不一定非要动手打人。不行?,朕要亲自见?阿姐。”

  谢炎将他拦住,恭敬却不失强硬:“陛下?,大司马不会高兴你现在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为了今日的事,殿下?也答应了大司马,无故不入宫见?您,若您一辈子?都不想再见?殿下?,倒是可以去闹。”

  小皇帝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谢炎:“朕与阿姐是同胞姐弟,谢狁为何要如此防着我们?见?面?”

  谢炎木着脸:“或许是大司马嫌您碍事吧。”

  *

  凤阳阁。

  李化吉累极了,蜷缩在谢狁的怀里,任着他的掌心揉着发红破了皮的膝盖。

  “疼吗?”他的声音缱绻,带着夜色般的温柔。

  李化吉却没有感动一分。

  疼又如何,也不是没求过他,可是他的心肠冷硬无比,还?是叫她?跪在圈椅上,上半身半挂在冰冷的桌面上,被他用了个尽心。

  她?只惦记着一件事:“我想吃茶。”

  谢狁道:“不是喂你吃过了?”

  李化吉道:“又渴了。”

  谢狁便松开了手,李化吉撑着发酸的身子?起身,她?的衣服被扔得东一件西一件,要凑齐,恐怕得走?遍整个凤阳阁,她?索性就不管了,反正依着她?和谢狁的关系,也不差这一眼。

  她?倒了盏冷茶,大口含住,却不吞咽,而是裹在嘴里漱了漱。

  尽管刚才已经被谢狁抱着吃过两?盏茶了,但李化吉总觉得嘴里还?留着味道。

  她?并不是很愿意回想,但再怎么躲避,也没有用,这件事就是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她?跪在地?上时,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含桃,那时还?觉得她?可怜,直到了现在,李化吉才知道原来?她?与含桃是一样?的。

  尽管明面上她?是明媒正娶的三少夫人,比含桃体面了不知道多少,可这些体面都是假的,她?嫁了人,就是要用自己伺候谢狁的。

  而伺候一个男人,与伺候一堆男人,差别其实并没有那么大。

  但是也要感谢今日之事,若不是今日,她?很多东西恐怕还?想不明白。

  李化吉将茶水吐进?漱口盂里,赶在谢狁不耐烦前,回到了他的怀里。

  谢狁捏了捏她?略微沾了寒意的肌肤,只觉如冰玉般润滑,他皱眉:“吃口茶也去了这样?久?”

  李化吉抱着他的腰,道:“吃茶的时候想到了些事。”

  谢狁果然问道:“什么?”

  “衔月。”李化吉好像听到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小心翼翼地?道,“方才我想了想,其实最开始去太极宫时,我并未生出任何以卵击石的偏激想法,反而是听了衔月的话,才有了几分赌气的意思?。”

  谢狁语气温和:“她?说了什么?”

  李化吉装作诧异:“她?没有和你说吗?在我希望打开殿门时,她?与我说‘谢家的奴婢永远都不会背叛大司马,还?请殿下?也能乖乖听大司马的话,否则不要怪奴婢不客气’。”

  谢狁道:“嗯,确实有这样?一句话。”

  就知道衔月已经打过一轮小报告了。

  以一敌三,确实有几分落下?风。

  李化吉瘪着嘴,委屈道:“可是这话让我听起来?,很不是滋味。我明明是三少夫人,是郎君的娘子?,也是衔月正儿?八经的主子?,若是有些事我做得不妥了,她?大可好言相劝,何必要这般威胁我,好像在谢家,先是郎君,后是她?,我倒是被落在后面了。郎君也知道,我嫁入了谢府后,其实十分忐忑,唯恐郎君弃嫌我,婆婆不待见?我,原本就是战战兢兢的,如今听了衔月的话,倒生出破罐子?破摔的勇气来?——既然我连一个婢女?都不如,那这三少夫人做了也是白做,不如死了干净。”

  谢狁皱眉:“你是这样?想的?”

  李化吉听出了他话音里的诧异与不解,她?小心地?问道:“可是我误解了衔月?”

  谢狁一顿,道:“倒也没误解她?。”

  否则他也不会令谢炎去掌衔月的嘴。

  只是在他看来?,李化吉若是遭了下?人的鄙薄,应当想的是该如何去拿到处置衔月的权力,而不是生出这种无济于事的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这比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还?要蠢。

  李化吉柔柔地?摇了摇头,毛绒绒的发丝轻轻蹭着谢狁,她?道:“所以郎君杖刑了寿山与谢灵,唯独让衔月掌了嘴,我当真是高兴。郎君这是在为我出气,是在给我撑腰,郎君敬我,想来?衔月回来?后,也不敢再这般对我大不敬。”

  谢狁觉得她?话说得有些奇怪。

  ‘敬我’这两?个字怎么能用在这儿?呢?他都准备等她?说出‘郎君心里有我’后,冷嘲热讽一番,可她?偏偏说的是‘敬我’,倒让他仿佛讥讽落空般,心里有些不舒服。

  而且只是掌了衔月的嘴,也值得她?这样?兴奋地?与他说了许多话,还?像只猫儿?一样?,伸出舌尖舔他的下?颌,细软的舌尖吐出她?的馨香,送上潮湿的热气。

  这是在变着法子?讨好他,讨好得这般拙劣,几乎把算计写在了脸上,却偏能讨好到他的心坎去。

  谢狁捏着李化吉的下?巴,并起的手指插.进?了嘴里,他低垂着眼眸:“当真有这般不安?”

  李化吉乖顺地?舔他的手指,笑道:“郎君肯为我撑腰,我便没有不安。”

  已经掉了口脂的唇裹着他修长的指尖,轻轻地?含着。

  谢狁慢条斯理问道:“那你觉得寿山与谢灵如何?”

  李化吉不紧不慢答道:“谢灵一心一意为郎君,还?替郎君代我解释,原来?郎君怕蛇,却在幼时被公爹和蛇关在一处。”

  她?细致观察着谢狁的神色,见?他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这确实只是一件往事罢了。

  果真是冷心肠,这样?残忍的事,他也能只当一件往事。

  李化吉又道:“因?他这话,我对郎君的气倒是消了大半,只是衔月的话说得可恶,因?此见?了郎君后,我仍是没控制住,说了那些话。至于寿山,他是郎君的忠仆,可也为逢祥着想,还?是不错的。”

  她?不能太贪心,贪心容易惹谢狁生气,但衔月已被他掌嘴,可见?他也不满衔月那几句话,便先顺着他的意思?,添把火,把时刻监视她?、又对李逢祥最有恶意的衔月去掉要紧。

  谢狁意味不明地?笑:“照你说的,衔月是你我夫妻之间最大的挑拨者了。”

  李化吉以退为进?:“想来?有郎君为我撑腰,她?日后也能把我当半个主子?了。”

  谢狁道:“若是还?叫她?回来?,岂不是对不起你这般讨好我?”

  李化吉一顿,她?不意外谢狁能看穿,可每次看穿后,他总要挑明给她?看,好像是一种警告——别耍小花招,安分些,我看的懂你的所有小心思?。

  因?为这种略带威胁的意味,李化吉总不自觉得心脏一跳,需要屏息凝视静待谢狁的下?文。

  果然,谢狁就道:“若你时时刻刻这般讨好我,才不会将你现在的算计暴露得这般清楚,小乖。”

  李化吉似是而非道:“我又不是什么贱皮子?,郎君愿意待我好,我自然会加倍待郎君好。”

  谢狁笑了下?,意味不明的:“既如此,衔月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叫她?回来?了。”

  他顺手就拿起放在李化吉枕边的布娃娃。

  李化吉下?意识就想抢过来?,她?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这个冲动。

  谢狁的手修长干净,可和沾着血污的布娃娃在一起,李化吉总觉得布娃娃更干净。

  谢狁道:“岳母是如何拿布娃娃哄你睡的?也是给你唱外婆桥吗?”

  那时李化吉以为谢狁生长在建邺,总听过山阴的童谣,并没有意识到谢狁说得其实是刚入宫时,她?趴在李逢祥的床头,给他唱的那首童谣。

  李化吉紧紧地?盯着那个布娃娃,道:“也有唱外婆桥,也有唱别的,郎君要听吗?”

  谢狁道:“好。”

  李化吉又道:“这布娃娃是我用来?抱着睡的,可是我现在就在郎君的怀里,郎君总不能丢下?我,去抱它吧。”

  谢狁一顿:“也是。”

  李化吉一听这话,就迫不及待把布娃娃重新拿了回来?,小心翼翼地?在自己枕边放好,方才去哄谢狁:“郎君想听什么?我都可以唱给郎君听。”

  谢狁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道:“既然这么不舍得布娃娃,等回了谢府,就把它带回去。”

  他说:“重要的东西,总是要放在家里,才安心,不是吗?”

  李化吉觉得那个家字简直刺耳极了,她?过了好会儿?,才轻轻应了声:“郎君说的是,这次我不会再把它忘了。”

第36章

  在大明宫住了四日, 终有回谢府的?那天?。

  谢狁用一辆低篷马车将李化吉接走,并没有允许李逢祥来送行?,李化吉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这个结果。

  在回程的?随行?者中, 李化吉倒是见到了脸上肿痕未消的?衔月, 但她也只是瞧了眼, 就把视线移开,倒是谢狁骑马离开前, 屈着手指扣开她的卷帘,与她道:“晚间有宴,届时我派人来接你。”

  李化吉不?期然他当?真要带她去赴宴,一怔之余,忙问道:“是哪儿的宴席?我该穿什么衣服合适?”

  谢狁道:“是以大司马的?名义宴请几位亲近的?将领,届时也有女眷参加, 不?必过于隆重, 往日穿着就好。”

  李化吉点点头?。

  谢狁便驱马离开。

  谢狁纵说不?必隆重, 但这也是李化吉第一次可以出席这样的?宴席, 不?敢不?慎重,她与碧荷商议了许久, 到底还?是换了浅褐宝花葡萄纹绮衣, 内衬一腰葡萄石榴缬纹红裙, 外罩浅绛色纱长裙, 发?挽偏梳髻, 戴白玉压鬓簪。

  到了傍晚, 谢狁果?然派了辆马车, 将她送到了博望楼。

  大司马宴客, 宁可包下整座博望楼,也不?用谢府的?地界来招待亲近的?下属, 这让李化吉心里微有异样。

  “这位想?来是大司马夫人了。”

  耳畔笑吟吟地斜插进了句话,李化吉听?到是在说自己,便回头?看去,就见是个雍容华贵的?丰腴美人,由身着盔甲的?夫君搀着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李化吉知道她是女客,便驻足等她,那美妇人走上前,自然而然挽住李化吉的?手,道:“妾身姓郗,小字阿妩,一向不?喜欢被人唤作崔夫人,你不?介意就唤我声阿妩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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