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巧鱼
贺兰香这时问?:“害怕什么,你昨晚究竟看到什么了?”
不问?还好,问?完谢姝便又如疯了一般,炸毛猫儿般重?新缩紧身?体,瞪大眼眸慌张大喊:“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别过来!你不要过来!”
见此情形,贺兰香自不能继续上前,只好回到外间坐下,目光穿过屏障看着谢姝疯癫的样子,问?王氏:“妹妹无论到哪都不会是一个?人,昨夜里陪伴她的丫鬟是哪个??婶母可曾审过。”
王氏帕子掩泪道?:“倒有一个?贴身?伺候的,不过也被吓得不轻,此时还不省人事,昨夜我审问?半天,没审出?个?好歹来,一问?三不知,木头一般。”
贺兰香:“审不出?来也要审,婶母这去将人带来,我亲自问?她。”
王氏便照做。过了没多久,昨夜里与谢姝形影不离的丫鬟便被送了来,丫鬟面色惨白,双目无神,一副失魂落魄之相,与谢姝大同?小异。
贺兰香开始还是好声询问?,但丫鬟果真如王氏所说那般,一问?三不知,贺兰香便开始恼怒,冷笑着道?:“真不知假不知的不要紧,看护主子不力是大罪,来人,先拖下去打?上一顿再说。”
丫鬟立刻磕头改口,大哭着道?:“奴婢知错!奴婢这就说实话?,昨儿夜里,昨儿夜里……”
王氏心急如焚,气得拍案,“再不说清楚,我这便教人将你的舌头割去!”
丫鬟的口齿一下子就伶俐了,边哭边忙不迭地道?:“昨儿夜里姑娘到了内宅,本想?去找四公子解闷,奴婢劝了她,说男女大防,孤男寡女深更半夜怎可共处一室,姑娘听进心里,便没再去找四公子,顺便换了条路走,路过假山,姑娘听见有吵架声,一时好奇,便带着奴婢走了过去……”
“过去以后,便看到,看到……”
王氏拍案,“看到什么了!说!”
丫鬟双肩猛然一抖,抓在膝上的两手收紧,短瞬间眼中竟盛满视死如归的决绝,可在最后张口一瞬又倏然犹豫,哭哭啼啼地道?:“看见,看见有道?鬼影飞进了池水里!”
王氏两眼抹黑,扶额哭出?声音,“果然还是邪祟作怪!”
贺兰香却面无表情,目不转睛盯着丫鬟说话?时的神态,发现她在喊出?最后一句话?时,眼神是往右闪烁的。
她在撒谎。
临分别,王氏对贺兰香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自古杀伐气重?的人都神鬼不敢近身?,她想?将谢折的佩刀借来供奉两日,看能不能将纠缠谢姝的邪祟吓跑。
贺兰香没一口答应,只说尽力。
回到府上已是傍晚,冬日火烧云染红天际,璀璨难以逼视,动?人心魄的美。
贺兰香用过晚膳,上榻小憩了片刻,醒来看了会儿诗文集,不觉便已到夜深时分。
她听完丫鬟带来谢折回来的消息,扶了扶微倾的云髻,下榻往身?上裹了件厚裘,捧起手炉便走出?了房门。
后罩房里,冰冷如寒窟,烛火仿佛都跟着瑟缩,只微微跳跃活跃身?子,大气不敢出?。
谢折坐在案后,手翻辽北边境羊皮地图,全神贯注,薄唇抿在一起,姣好的形状被浑身?冷沉气势所压,是不近人情的威严。
贺兰香看着谢折的眼神逐渐既怒又怨,秾艳的脸上透出?些许不耐,好像随时可能忍不住骂出?声音。
自从她叫错名?字以后,二人便不欢而散,几日来分房而睡,连话?都没能说上一句。在进门之前,贺兰香以为只要她站在谢折面前,他多少?会主动?开口,问?她来意,万没想?到干站在这半日,对方竟连头都没抬上一下。
简直岂有此理?。
她只是在完事以后嘴瓢了一下而已,又不是在床上叫错名?字,他有什么好较真的。
“我有话?对你说。”贺兰香冷不丁道?。
谢折启唇,吐出?冷淡二字:“等着。”
贺兰香蹙眉,“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我翻完。”
“那要翻多久?”
“不知道?。”
谢折手撑图纸之上,手背青筋粗犷突起,长指骨节分明,指腹粗粝如铁,滑过图纸时可带出?沙沙微响。他道?:“手干,翻得慢。”
贺兰香被气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一句话?。二人就这么冰凉凉僵持上大半晌,贺兰香再开口,没骂出?声,而是轻嗤了下子。
她走过去,抓住谢折那只翻图的手,攥住中间两根最为修长有力的食指中指,递到嫣红娇润的唇边,看着他的眼睛,挑衅一般,张口,含了进去。
。
房中乍然升温, 冷涩的寒气化为柔软缠绵的香气,火苗滋滋烧灼,清油如酥, 口脂融化的甜香肆意流窜,吸入肺腑中, 如处春色江南。
贺兰香潮湿潋滟的眼眸中逐渐晕出绯红的灼热,眼角媚色上扬, 充满妖艳的攻击性,口中柔软舌尖慢条斯理舔舐粗粝指腹, 分明极度讨好?处于弱势的动作, 却?在那张美艳绝伦的脸下成了极度直白赤-裸的威胁与挑衅, 连带舔舐的动作也成了进食, 像在慢慢蚕食一头强壮凶猛的猎物。
交叠的阴影里?,谢折身体紧绷,手指上的温热柔软无比清晰, 手背上宛若藏了一颗强健的心?脏,青筋大?起大?伏跳跃不?休,眼神幽深漆黑, 定定盯着贺兰香的脸, 气息在不知不觉中发热变沉, 内心?腾起的征服欲已成燎原之火。
他越相处笃定,这个女人不?是人, 是妖精。
人怎么能有这样的胆量,这样的……表情。
时光静成一汪旖旎的泉,二人对视着, 火苗在他们的视线交汇处燃烧,贺兰香含着手指, 轻轻吞-吐,鼻腔中不?自觉溢出丝丝闷哼,精致艳丽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谢折。
谢折面无波动,唯有喉结上下滚动。
他讨厌被贺兰香轻而?易举便?挑起欲-望的自己,却?又不?自觉地想将手指再往里?深入些,好?夹住那条软滑的香舌,让它老实一点。
忽然,贺兰香将他的手指吐出,嘴角香津晶莹,一脸的漫不?经心?,抬眼懒洋洋道?:“手不?干了,这下可以翻快些了么?我可还等着同你说事?呢。”
谢折强压眼底炽热,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看?向沾满晶莹的指尖。
香艳的,甜腻的,满满都是她的气息。
他回过脸,翻动起地图,指腹按上纸张,浸留下旖旎水痕,晦暗一如人内心?深处的欲-望。
贺兰香抬手慢拭嘴角,看?着谢折的手,不?知想到了什么,情不?自禁便?已启唇,贝齿咬住指骨,眼底潮热一片。
没两页,谢折的动作停下了。
贺兰香眉梢一挑,哼了声,“你又怎么了?”
谢折没回答,顺势将她拉到了怀中,坚硬胸膛紧贴她后背,将她牢牢按在了腿上,大?掌探入斗篷深处。
贺兰香耳后,低沉肃冷的声音传入她耳中——“水不?够多。”
*
捱了近半个时辰,正在贺兰香渐入佳境之时,谢折却?停了下来,抬手,捻着沾满指尖的晶莹,俊美肃冷的脸上满是正经,“这下够了。”
贺兰香面色潮红,喘息黏软,身体里?强烈的余味好?比万蚁噬心?,心?想要么别开始要么就弄完,这时候停下,不?上不?下吊在中间,简直比死还难受。
她知道?,这混账就是故意的。
贺兰香又怨又恨,偏又受不?住诱惑,只好?柔软的身子贴在他胸膛,腰肢款摆,暗示想要更多。
谢折并不?买账,目光只在图上。
软的不?吃,贺兰香便?只好?来硬的,她掰回他的脸,红着眼眸看?他,声音软中透狠,威胁道?:“你给不?给?”
谢折注视她,眼底压抑铺天灼热,装作不?懂,冷淡地问:“给什么?”
贺兰香正欲脱口而?出,又不?想在这时便?缴械投降,便?话锋一转正色道?:“谢姑娘被邪祟吓到了,谢夫人想借你的刀一用?,供在家中辟邪,这也是我今夜来找你的缘由,所以,你给不?给?”
谢折的脸色当即便?沉了下去,冷冰冰道?:“不?给。”
“为什么?”
“佩刀岂能轻易离身,你让她绝了这条心?,不?要异想天开。”
贺兰香本要不?悦,气性上来却?又哼笑了声,她唇上噙笑,柔若无骨的小手往谢折腰间探了过去,流连在潮湿的革带上,眼中媚色如丝,声音软黏魅惑至极,“将军好?不?懂变通的一个人,她要你的佩刀,你便?一定得把真正的佩刀给她送去吗?你随便?拿上一把送过去,说是你用?的,这不?就行?了?”
谢折按住了那只不?安分的小手,漆黑眼仁打量在她脸上,薄唇轻启,吐出不?冷不?热的一句:“你倒是聪明。”
贺兰香见有用?,继续来起软的,凑近谢折耳畔,浑身妖娆的香气绕在他身上,娇滴滴地道?:“将军不?喜欢我这样聪明的女人么?”
谢折没说话。
贺兰香笑了声,唇瓣蹭着他的耳垂,吐气幽兰,“你弟弟倒是很喜欢我呢。”
谢折的身体骤然紧绷了一下。
他将这话听入耳中,发现竟分不?清楚这个弟弟是谁,是死了的那个,还是他的……
谢折眸色一暗,手直接揽住贺兰香的腰,将她摁在腿上。
*
“怎么不?叫谢晖了?”
“是他不?能让你喘这么大?声吗?”
“不?是喜欢在我面前叫他的名字吗,叫啊。”
谢折扶结实了贺兰香的腰,双眸血丝密布,咬字发狠,强收住腰上的滔天力气。
贺兰香贝齿咬唇,双眸迷离成江南烟雨,心?中冷嗤一声,心?道?我自不?会让你失望,遂软着嗓子娇呼:“晖郎好?厉害,奴家要让晖郎……坏了。”
谢折求仁得仁,眼底的凶戾却?呼之欲出,粗沉滚烫的吐息带出威胁字眼,咬牙切齿道?:“贺兰香,你给我等着。”
“我等着什么?”贺兰香反问回去,喘着笑,“等着下不?来榻吗?那我倒是很期待呢。”
见鬼的期待。
等生完孩子,她一定想办法?和他划清界限,大?不?了就真的嫁给王元琢。
谢折肩颈肌肉因?怒火而?紧绷,看?懂了贺兰香眼里?的虚情假意与算计,打仗这么多年没从?鬼门关走过,如今倒要被个身娇体弱的女人气个半死。
他攒下满肚子闷气,恨不?得当即发泄而?出,但?她坐在他腿上太危险,不?小心?便?会将孩子弄没了,他便?将案上的东西全部扫去,将她放平。
贺兰香乍躺在冷硬的案面上,没等新一轮的沉沦开始,趁思绪清醒三?分,问他:“到底能不?能行?,我反正不?信刀还有驱邪的本事?,不?过随便?找把送去便?是,这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谢折未语,朝她重新倾下腰,显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贺兰香知道?他吃软不?吃硬,便?搂住他的脖子叫起好?听的,好?谢折好?将军来回叫,撒娇卖痴,无所不?用?其极,好?像现在刀不?刀的已经不?重要了,她就是要他松口,要他对她低头才好?。
“我的好?谢折,好?将军,”贺兰香软声媚语唤完两声,后面下意识接上句,“好?夫君……”
最后一词鬼使神差自樱桃口中溢出,二人同时愣住。
谢折:“你叫我什么?”
贺兰香面露仓惶,明显自己也解释不?清,对视一瞬干脆咬紧唇不?说话,闭眼装起死。
谢折吻住了她,撬开齿关长驱直入,纠缠着让她开口说话。
贺兰香回应着,但?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直到最后关头的滋味太过刺激,她没忍住咬了下谢折的舌头,二人才算偃旗息鼓,互相放过。
谢折抱起她上榻,却?没有结束的打算。
贺兰香那时已头晕目眩,知道?谢折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看?她失态乱来的样子,她也确实撑不?住了,行?为只凭本能驱使,马上就要原形毕露。
可就算这样,她脑子里?也紧绷着一根弦,没再叫错名字,也再没有说错一个字。
比如叫谢折夫君。
谢折久久没能等来那一句,干脆也就不?再提,事?后简单擦拭过各自身上有关对方的痕迹,搂住贺兰香入睡,二人很默契地将方才的口误当成过眼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