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巧鱼
谢姝带着几个丫鬟走在前往广元殿偏殿的路上, 嘴里碎碎念道:“我嫂嫂怎么能就这样在广元殿偏殿歇下呢, 那边刚死过人, 弄不好?还有刺客的同党在那,她也不嫌晦气,居然?还不回西内苑了, 我得亲自过去把她接走,否则一夜这么长,真?出事?了可怎么办。”
如此?自言自语说着, 谢姝刚要拐过小路, 便见偏径有人先她一步出现, 比她率先走向广元殿。
她定睛一瞧,越发觉得身影熟悉, 不由得顿下步伐道:“不对啊,这不是我二表哥吗?他大晚上来这干嘛,来找嫂嫂?也不对啊, 他俩孤男寡女的,又?算不上熟稔, 有什么好?见的,何况都?这么晚了。”
谢姝正想上去问个清楚,眼前便又?闪过道熟悉的人影,同样前往广元殿方向,径直追向王元琢。
“大表哥?”谢姝眉头皱紧,越发想不通了,“他怎么也来了?他们兄弟俩半夜不睡觉,到底在干什么啊。”
她觉得很不对劲,心思一转,干脆也没?声张,只带上两个贴身丫鬟,蹑手蹑脚跟了过去。
广元殿外,王元琢被王元瑛叫住,兄弟二人短暂交谈了一两句,便一起走进?了园子里面。
谢姝紧随其后,因为嫌丫鬟容易出声惊动人,干脆把?人都?留在了外面,自己跟了过去。
月光似霜明亮,隔着几丈远,她躲在树后悄悄探出头,能看到那两兄弟说话的动作,但声音太低,她有点听?不真?切。
“可恶,说的什么啊都?,动静就不能大点吗。”谢姝抱怨着,一边把?耳朵努力往外伸。
这时?,她耳后忽然?出现道急躁的少年声音,附和她道:“就是就是,没?吃饭一样,就不能大点声吗。”
谢姝开始还点头,之后猛然?意识到身旁还站着个人,汗毛一竖,张嘴便要发出尖叫。
少年眼疾手快,一把?捂住谢姝的嘴,吊儿郎当的混不吝语气,“叫什么叫,看清楚我是谁。”
谢姝睁大了眼,转脸一望,只见少年马尾高束,五官俊逸但稚气未脱,一脸盛气凌人。
她把?捂在嘴巴上的手一把?扯开,呸呸两声抹干净嘴,瞪着少年极力压低声音道:“王元璟?你怎么在这!”
王元璟扬着眉梢,抱臂嗤上一声,“我还没?问你呢,你倒问起我来了。”
谢姝理直气壮,“我是来跟踪我大表哥二表哥的。”
王元璟更加理直气壮,“我是来跟踪我大哥二哥的。”
牌一摊开,两个人谁也不能说谁,面朝对方各自哼了一声。
再往前看,刚才还在那的两个人,此?时?便已经不见了。
“都?怪你!”谢姝怒不可遏,抡起拳头便朝王元璟身上重重捶了过去,“他们俩肯定是听?见我们的动静,所以换地方了!我明明很好?奇他俩大晚上不睡觉跑到这做什么的,现在听?不成了,都?怪你都?怪你!”
王元璟想不到这软绵绵的手砸在身上还挺疼,边躲边辩解,气焰仍十分嚣张,“怪我做什么,我难道不想知道他俩大晚上出来干嘛吗?你别?打?了,再打?我明天就找我姑母告状,说你半夜不睡觉乱跑,让她把?你关小黑屋里再抄上百十遍那什么诫什么则。”
谢姝丁点不带怕的,又?是一拳落下,凶狠道:“是女诫女则!你去告啊!你敢找我娘我就敢找你娘,你猜我舅母到时?候会站在谁那一边?”
王元璟急了,被拳头砸过的地方火辣辣发疼,猛地出手抓住谢姝两只腕子,抬腿逼近过去,咬字沉狠地道:“谢娇娇,你不要太过分了。”
谢姝愣了。
娇娇是她乳名,大约也就她爹娘在她幼时?常叫,长大以后她嫌肉麻,坚决不准任何人再叫,便有些年头没?听?见过了。
她抬头看向王元璟。
少年身子骨早已抽条,个头与?他两个哥哥不相上下,身上的气势矛盾而混杂,既有少年人的青涩明朗,又?有男子临近成年时?的英挺浑厚气息,靠近人时?,眼瞳里是清晰可见的压迫性。
谢姝看着看着,平静地道:“谢娇娇,也是你能叫的?”
王元璟一愣,“什么?”
谢姝踮高脚,一头撞在了他的鼻梁上。王元璟猝不及防挨这一下,泪花差点给疼出来,扣在她腕上的手也松下,俯身捂着鼻子哀嚎不已。
“我打?死你!”谢姝照他后背一拳捶了下去,“好?大的胆子,连我的乳名都?敢叫,我可是你表姐!还谢娇娇,你小子怎么敢的啊,叫表姐!快点!”
王元璟这回躲都?没?法躲,只好?哭丧着求饶:“表姐,好?表姐,我错了我真?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叫你娇娇了——啊!”
“没?吃饭吗!叫大点声!”
“表姐我错了!”
假山石后面,王元瑛和王元琢默默看起热闹,一直到那俩打?完一架各走各的了,才继续说方才未完的话。
王元瑛仰面看着墨空朗月,深嗅一口秋夜凉风,将气呼出,温声道:“二郎,你听?大哥一句劝,这世间女子随你任选,唯独那个贺兰香不行,毕竟咱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他在,那种身份的女子,你连想也不能去想。”
王元琢轻嗤,别?脸去看地面摇晃树影,口吻懒散,“我真?是听?不懂大哥在说什么,什么贺兰香,莫名其妙的。”
王元瑛笑了,低头看向二弟,“你真?的听?不懂?你若非担心贺兰香,怎会在此?时?前来广元殿,不就是想确认她安危,看她情况如何吗?”
王元琢正下脸色,义正词严,“大哥真?的误会了,我来这里只是想重回大殿,看看刺客可有遗留下来的线索,我与?贺兰香过去未有交集,为何要担心她的安危?”
王元瑛看着弟弟一本正经的表情,回想到他得知贺兰香晕倒后故作镇定而又?坐立难安的样子,颇为苦口婆心地道:“二郎,你我是手足兄弟,你的心思在哪,我都?不必猜,只消看一眼,便一清二楚了。我还是那句话,这世间女子哪个皆可,唯独贺兰香,不行。”
王元琢长叹一口气,已经懒得再做解释的样子,一挥袖子道:“罢了,既然?大哥不信,我也多说无益,更深露重,大哥早点回去休息,不必再跟我了,我也不会再往广元殿去,想来刺客自有人操心,我还是去睡我的觉罢。”
言罢便对王元瑛拱手,先行告退。
王元瑛看着弟弟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长气,心里越发感到蹊跷。
老二生性多情他是知道的,但分明前段日子还在为另一个有夫之妇牵肠挂肚,怎么这么快便又?被贺兰香迷了心窍,这根本不像他的作风,除非……
王元瑛脑海中跳出一个答案,可随即感到困惑,不由得看向广元殿偏殿方向,只觉得匪夷所思。
“贺兰香。”
他从口中喃喃念出这个名字,眼里是不加修饰的敌意,与?好?奇。
*
“细辛,细辛……”
内殿,灯影昏暗。
贺兰香睡前未褪衣物,睡出一身薄汗,意识朦胧里,伸手便将大半衣衫扯落,衣襟松松挂在香肩,露出雪肌无数,幽香萦绕。
她口干舌燥,喊了两声没?等来人,便撑起身下了床榻,走到桌案前斟满一盏茶水,仰面一饮而尽,喝完扯开惺忪美目,懒懒将内殿打?量一圈,见没?人,抱怨了声,回到榻上重新?睡下。
可身上的燥热还未平息,她迷迷糊糊的,受本能驱使一般,只好?继续宽衣。
于是罗袍,内衫,小衣,绦带,襦裙,亵裤,一件接一件,凌乱落了满地,剩下她未着寸缕,雪白?无暇的温软身段因灼热而染上一层薄红,粉腻生香,柔如无骨。散乱乌发缠绕雪藕身躯,一览无余的暴露在摇曳灯影之下。
“嗯……”
贺兰香恼哼一声,半梦半醒,感觉肚子又?在隐隐抽痛,便伸出柔荑,学谢折的样子,在肚子上轻轻按揉。
她回忆他的手法,学着他的力度,用他的方式缓解自己的不舒服。
可慢慢的,脑子里的东西便开始偏离,从那双粗粝的手,到他掌心的温度,到那双强壮的臂膀,再到他的胸膛,他的吻,他的……
按揉着的柔荑开始不受控制地延伸,又?几度收回,犹豫徘徊,定而不绝。
没?关系的,贺兰香心想。
反正都?是因为怀孕性情不稳所致,等到孩子生下,她就不会再对谢折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到时?候都?会结束的。而在结束之前,她愿意遵循自己的本能,不逃避自己对谢折有感觉的事?实,这又?有何不妥。
她干脆不再压抑本能,闭眼投入其中,随着呼吸渐急,晕染在肌肤上的薄红强烈成绯红,雪白?颈线不由得拉长,宛若天鹅仰首。伴随精致的眉头忽然?一下蹙紧,她贝齿紧咬朱唇,防止溢出难耐之声。
虽然?现在殿中无人,但她也不敢太过恣意。
然?,随着渐入佳境,她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一点点的,从强忍无声到细碎闷哼,又?从闷哼到忘情吟叫,再到彻底放开,婉转承迎,莺啼点点。
几步之遥的漆黑外殿,谢折坐在乌木盘龙纹交椅上,隔着摇晃的琉璃珠帘,静静看着这幕。
第89章 繁体
“嗯……嗯啊……”
軟媚甜膩的聲音充斥在內外兩殿, 時緩時急,放縱無邊,啜泣裏是欲說還休的?歡愉, 說不清到底是受罪還是享受。
謝折看著珠簾後面賀蘭香迷亂的表情,渾身沾染緋紅的?香艷, 迷離的?雙目,朱唇微張的?媚態。他的?神態分明沒有?絲毫變化?, 眼眸卻幽深的?可?怕,以往是森冷駭人, 現在卻好似在眼中燃了兩團烈火, 熊熊滾燙, 沸熱如巖漿。
他有?點失控。
他過往一直知道她是很美的?, 從臉到身體,挑不出任何瑕疵。但從沒有如此刻這般,看著她卸下偽裝, 把所?有?的?自己,一覽無余暴露在他的眼底,如此美到驚人, 便?如同盛放到極致的?罌粟, 嗅之?成癮, 妖艷近毒。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賀蘭香。
昏暗的?燈影映照中,謝折額上青筋大跳, 目盯泛著香熱的?雪肌,指腹忍不住地細細摩挲掌下把手的?紋理。
他在克製。
而在此時,賀蘭香嘴裏的?銀詞蒗語開始不斷增多, 各種各樣的?葷言不停從那張嫣紅飽滿的?唇瓣裏吐露而出,讓人忍不住想要狠狠咬住, 細細咀啖一番,看她還能說出多少騷話。
一簾之?隔,謝折看著賀蘭香在裏面的?模樣,聽著她的?聲音,頭腦中緊繃的?理智一點點被蠶食崩壞,似乎隨時有?可?能起身入內。
這時,軟媚的?聲音驟然拔高,像身上刺癢的?貓兒得?不到撫摸,黏糊不清地啜泣央求:“好?人,快快许了我罷,我想你?想的?快要不成了……”
謝折頭腦一聲嗡響,理智中斷,這時候他才後知後覺知道,這女人根本不是在自瀆取樂,而是在幻想被男人索要。
他眼眸沈下,方才還熱烈如火的?漆黑瞳仁又成了森冷古井。
他不生氣,他只是很好?奇她此時在幻想誰,是他?還是謝暉?還是王元琢?
另外兩個答案僅僅只是在謝折腦海中過了一下,一股無名悶火便?在謝折腹腔燃起。他在瀕臨失控的?邊緣生生將自己拉了回來,默默看緊了那張芙蓉美面上不斷張合嬌喘的?櫻唇,留意其中發出的?每一個字眼。
“啊……”
“啊唔……”
“謝……”
謝。
謝折牙關一緊,暗暗發誓,賀蘭香如果是在幻想謝暉,他明日?就會親自去臨安把謝暉的?墳給掀了。
被貝齒咬至充血腫脹的?朱唇微微張合,模糊不清地發出軟黏的?哭腔:“謝,謝折——”
燈影無風顫栗,謝折神色一滯,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聽錯。
“嗚嗚嗚謝折,我好?想你?,謝折,謝折……”
謝折後腦一陣發酥發麻,全身氣血都在上湧,叫囂著翻騰。
他這下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賀蘭香確實在叫他的?名字。
她在幻想他。
她想要他。
明明就在前半夜,這個女人還讓他娶別的?女子,扮出一副翻臉無情的?冷清模樣。
後半夜,她就在叫著他的?名字自瀆。
“謝折……”賀蘭香聲音如蜜,粘稠香膩,似斷還連,無所?顧忌般的?發起嗔浪,“嗯唔,我好?快樂,好?冤家,真想永遠和你?這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