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恩难负 第18章

作者:徐风吟 标签: 强强 天作之合 甜文 朝堂之上 古代言情

  他垂在身侧的手捏得嘎吱作响,面上是极为罕见的阴沉。他虽出身世家,却从无世家子弟的恶习,一直笑脸迎人,在军中也与士兵们同吃同住,是以极受爱戴。

  士兵担忧地走上前来,“将军,咱们回去吗?”

  他深吸一口气,拿过红缨枪翻身上马,一骑当先冲了出去,士兵紧随其后。

  拓拔旭来的时候带了五百人和一辆奢华至极的马车,鱼听雪终于不用再骑马,一上路就窝进了马车里。

  车里铺着地毯和软垫,是以路虽然崎岖不平,马车摇摇晃晃,却仍旧比骑马颠簸好了太多。

  她本来不困,却在马车的摇晃下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马车的帘子被拉开,冷风灌了进来,她瞬间清醒。

  睁眼一瞧,竟然是之前那个刁蛮王姬拓拔翎,她朝她点点头,往一旁挪了点位置,再次闭上了眼。

  拓拔翎坐姿也不规矩,东倒西歪地斜靠着,撑着下巴盯着她,明明因着在车厢底上坐的原因而比鱼听雪矮了一截,可周身气质却极为逼人。

  她即使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她那道强势的目光,她忍不下去了睁开眼温和笑着问她,“王姬殿下找我有事?”

  她却摇摇头,继续盯着她瞧。

  “那你盯着我做什么?”她嘴角笑意淡了几分,车内气氛也凉了下来。

  可那位王姬却跟感受不到似的,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好奇说:“你们中原人都长得一个样子。”

  “什么?”鱼听雪有一瞬间的愣怔,明明听清楚了她说的什么话,却一时间有点不明白意思。

  “我母妃也是西楚公主,你们两个长得一样,”她努了努嘴,想了想又道:“其实也不太一样,母妃比你漂亮一点点。当然你也很美,只不过你们给人的感觉很像,都很柔弱。”

  鱼听雪听到这就明白了,她所说的母妃是当今西楚帝的妹妹,当初也是以和亲的身份嫁来的漠北。

  “王姬也很漂亮,”鱼听雪由衷夸赞道。

  拓拔翎是传统的漠北长相,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嘴唇艳丽,皮肤虽不比中原女子白皙和细腻,却有着天然的野性魅力。

  她嘴角勾起,又露出两颗小虎牙,脑袋上的小铃铛泠泠作响,雀跃道:“那是,本王姬也是漠北数一数二的美人。”

  鱼听雪露出笑,眉眼弯弯,落在她眼中便是周遭景物黯然失色,又腼腆道:“不过没你好看。”

  她摇摇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拓拔翎的美可能她自己感受不到,自己却能完全地欣赏。

  “你很自由,”她想起不久前看到的那副画面,女子一马当先,张扬又恣意,是她永远都成为不了的那种人。

  拓拔翎点点头,脸上带着小傲娇,“我的确很自由,我跟哥哥一起去围猎,一起去赛马,还跟他一起逛青楼。”

  鱼听雪有一瞬间的愕然,这姑娘怎么啥话都往外说。

  “你们中原女子太古板了,”她倒了一杯马奶酒递给她,自己也倒了一杯小口喝着,“母妃就很古板,天天之乎者也,做什么都要考虑合不合规矩。还天天训我。”

  “你们不累吗?”她一脸不解地看向鱼听雪。在她看来人生就该尽欢,想笑就笑,想跑就跑,顾忌那么多太憋屈了。

  鱼听雪接过看了眼又放在桌子上,是她没有接触过的口味,暂时不太想去碰。

  她摇摇头,语气平静,“过久了就不觉得累了。”

  话音刚落她却感觉胸口刺痛,脸上浮现出痛苦至极的神色,紧接着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淋了拓拔翎满身,她一脸惊恐地看向七窍流血的鱼听雪,大叫一声往外爬。

  “二哥二哥,”她腿脚发软地朝马车旁随行的拓拔晗喊道,“鱼听雪她吐血了。”

  拓拔晗面色一变,急忙喝停了队伍,迅速下马上了车。鱼听雪已经晕了过去,一张脸上净是刺目的鲜血,脸色惨白如纸。

  “鱼听雪,”他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脸,却不敢乱动她的身子,可她一点回应都没有,要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他都要怀疑她已经没了生机。

  “快,”他朝外面的拓拔旭喊,神情严厉又焦急,“加快速度,就近进城去找大夫。”

  拓拔旭应答一声,打马而出去探寻最近的城镇,随行队伍亦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鱼听雪的面色愈来愈惨白,气息亦愈来愈微弱。

  “她刚才发生什么了?”他拧着眉看向一旁懵了的拓拔翎,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吐血了。

  拓拔翎从愣怔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带着哭腔道:“她刚刚就好好坐着,然后突然就吐血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低头看向她,她的嘴唇逐渐变得青紫,身体温度一再降低。

  拓拔晗握着她的手哈气,心急如焚,却始终不见拓拔旭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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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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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也未曾见她有什么隐疾,看她此时嘴唇青紫,七窍流血的模样,似是……

  中毒?

  他端起小桌上的马奶酒凑近闻了一下,并未有任何不对。拓拔翎见状急忙说:“她刚才什么都没吃。”

  什么都没吃怎么会中毒?

  队伍加快了行进速度,可半个时辰过去了也不见拓拔旭回来,他沉声嘱咐:“你看着她,我去找人。”

  拓拔翎点点头,他刚跳下马车打算自己去找,前方拓拔旭策马回来了,队伍亦停了下来。

  马背上驮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策马狂奔至马车旁边后,拓拔晗一把将老头半拖半抱了下来,老头一路被颠簸得晕头转向,此时扶着马车吐得昏天黑地。

  “快,有人中毒,”他一把将他推了进去,自己也紧跟着钻进马车。

  老头瘫倒在车上,面色痛苦,怒骂道:“老子一把老骨头都要被你们弄散架了,什么中毒,救不了!”

  拓拔晗却不管那些,一把将他推到鱼听雪旁边,面带愠怒:“救不好她,你就陪葬。”

  老头还要再骂,睁眼看到他一副要吃人的狠戾模样,讷讷着翻个白眼,终于还是正眼看向鱼听雪。

  待看到她满脸鲜血的模样愣了一下起来,随即伸手搭上她的胳膊,神色却愈来愈凝重,“她吃什么了?”

  “什么都没吃,突然就这样了,”拓拔晗面沉如水,紧盯着她。

  老头挪开手,平淡道:“她中毒了,什么毒我不知道。”

  拓拔晗点头,他虽然早就猜到了,但此刻才被证实。至于是谁下的毒他自会查,可此刻最重要的却是解毒。

  “严重吗?有没有办法解?”他看向医者,面沉如水。

  老头摇了摇头,从随身箱子中掏出银针,一字摆开,动作缓慢,语气淡淡,仿佛面前的不是一条人命。

  “我解不了,只能暂缓。只有知道中的什么毒才能配制解药,若是贸然用药,只会加速她毒素渗入的速度,若是毒入心脏,即便是华佗在世,也难救。”

  老头边说边下了针,拓拔晗不敢打扰,端坐在一旁回忆着一路行来的异象。从坠下崖在李青山家里养伤,再到一路北上,都想不出一点有异的地方。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中毒?下毒之人又为何要冲她来?

  老头取了银针,整理好医药箱就要下车,斜睨着他道:“我已经替她下了针,毒素蔓延的速度慢了点,但如果不能在三天之内解毒,她还是必死无疑。自求多福吧。”

  老头跳下马车,朝拓拔旭伸出手,“银子拿来,再把老夫送回去吧。”

  拓拔旭环胸站着没搭理他,老头吹胡子瞪眼地就要自己骑马离去,被拓拔旭一把拽了下来,“你还不能走。”

  老头气得破口大骂,“老子在家里睡觉睡得好好的,你跟土匪一样扛起老子就走,现在人救完了还不让走,怎么的,还真要给她陪葬?”

  他嗤笑道:“要我说还是给那位积点德吧,说不定阎王爷看在你们如此诚心的份上就不收她了。”

  “你!”拓拔旭一把拽住老头的衣领,拳头都抬了起来,老头一脸挑衅地瞪着他,最终还是咬牙放了下去。

  拓拔晗看一眼神情安稳了很多的鱼听雪,也跟着跳下了车,朝老者道:“她的情况不允许再赶路,带我们去你的医馆。放心,银子少不了你的。”

  说着掏出一叠银票塞进老头手里,他本来不耐烦的脸色消了几分,冷哼一声将银票收了起来,又吭哧吭哧爬上了马车。

  “走吧。”

  拓拔旭气呼呼地上了马,策马在最前方带路。

  “她的毒实在没有其他办法解吗?”拓拔旭坐在老头对面,搁在膝上的手握成了拳,低头看着鱼听雪。

  他根本想不到她是如何中毒的,更何谈去查出是什么毒。这个小地方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医术过人的大夫,她又该怎么办?

  她面上血迹已被拓拔翎擦净,此刻神色似乎舒缓了几分,但面色依旧惨白。

  老头拢了拢衣袖,打着哈欠答:“没有其他办法。”

  “哦不对,也是有其他办法的。”老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来了几分精神,语气神秘至极。

  “什么?”拓拔晗眼神凌厉至极,直勾勾地转头盯着他。

  “传说极北之地有生死人肉白骨的草药叫霓裳花,可解百毒,”他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睡觉,“看你本事那么大,想来是可以找到的。”

  他话音刚落,拓拔晗就攥紧了拳头,眼神阴狠,这老头在耍他。

  不说极北之地有没有这传说中的草药,即便是有,一来一回都得几个月,等找到了药她早就成了一捧白骨。

  但此刻尚得仰仗他,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内怒火。

  马车晃晃悠悠地进了城,老头的医馆在一个极不起眼的小巷,屋内极窄,仅有一间客房,老头随意安排剩下的一间让她住了进去,自己去前堂打瞌睡。

  拓拔晗皱眉打量着医馆,破旧不堪的牌匾,狭窄无序的药堂,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医馆。

  “翎儿,你在这看着她,我去找找其他医馆,”拓拔晗轻声嘱咐,拓拔翎点头答应下来。

  数量不低的士兵将医馆围了起来,生意本就冷清的医馆更是无人问津,老头摸摸怀中的银票,咂嗼着嘴关了门。

  拓拔翎托腮趴在床头,想不通她怎么中的毒。前一瞬还与自己有说有笑的姑娘,怎么突然就吐了血,生死未卜。

  “唉,”她叹息一声,只觉得鱼听雪可怜至极,远离父母亲人奔赴异乡,现在孤零零地躺着。

  “咳咳咳——”

  鱼听雪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她急忙抚着她的胸口,担忧问道:“你还好吗?”

  她没答话,虚弱地睁开眼,眼神呆滞,呼吸弱不可闻,拓拔翎抬手在她面前挥了一下,“你没事吧?”

  “我怎么了?”

  沉默很久之后,她的意识才渐渐回拢了过来,盯着窗户里照进来的一点点光束,嘶哑着开口。

  拓拔翎见她回过了神,面上一喜,又低声道:“大夫说你中了毒。”

  “中毒?”她眉头微拧,迷茫地重复道:“中毒?”

  “嗯,”拓拔翎倒了杯温水递到她嘴边,“你先喝点水。你知道自己怎么中的毒吗?”

  鱼听雪嗓子干疼,温水下肚终于好受了几分,闻言思考了半晌又摇头答:“不知道。”

  毒发之前她没有吃任何东西,那就说明是之前中的毒,可她这一路上都与拓拔晗吃的是一样的,为什么独独自己中了毒?而且什么毒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让她吃下去呢?

  神不知鬼不觉地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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