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风吟
刹那间,他只觉得像被人敲了一闷棍,脑中轰鸣阵阵,血液逆流。
怕他死了是什么意思?是舍不得让他死?
是……不嫌弃他吗?
神思恍惚间,怀中人儿的泪流得更凶,眼珠黑亮,眼尾却赤红。
在少女忧伤又满是爱恋的目光中,他再也忍不住,弯腰低头,沉重地、轻柔地吻去她眼尾的泪珠。
然后吻上她挺翘的鼻尖,最后在她紧蹙的眉心久久停留。
风歇了,时间静止了,万物都归于平静了。
但他的心却如风雨降临时的深海巨浪,翻滚不休。
他珍宝似的捧着女子的脸颊,两人额头抵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在此地,在此刻,他们看清了对方眼中小小的自己。
眉眼温柔,笑逐颜开。
良久,传出男子的一声喟叹和呢喃。
“我爱你。”
话落,在女子惊喜的眸光中,他深深地覆上了那张日思夜想、温软樱红的唇瓣。
鱼听雪愣愣地盯着他骤然放大的脸,忘记了呼吸。独属于他的气息狂风骤雨般掠夺着她所剩不多的呼吸,直叫人神智迷离。
“张嘴。”
男子轻笑一声,轻咬了下她的唇角。
她白皙的脸颊瞬间爆红,眼睛湿润地盯着他。
未语人先羞。
拓拔晗眸子顿时一暗,霸道地抓着她的胳膊搂住了自己的脖子,而他的手则扶着她的背和后颈。
再一次,深深地吻了下去。
喘息间,唇齿相依。
**
因着昨晚两人莫名其妙的亲密,鱼听雪睁着眼睛到了大半夜,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可她刚睡下没多久,就被予乐喊醒了。
“老师快起来,殿下在外面等你呢。”
她勉强睁了睁眼,捏了把她红扑扑的脸颊:“他找我什么事知道吗?”
说话间予乐替她把衣服都抱了过来,这下她不起都不好意思了,只好强撑着翻身下床。
予乐神秘兮兮地低声道:“殿下说是大事!”
见她一脸不甚在乎的表情,她又重申一遍:“是大事哦。”
鱼听雪好笑地瞥她一眼,弯腰洗漱。
等她收拾妥当出了营帐便看到他站在一侧跟荆乌交代着什么,见她出来便加快了语速,不消片刻,荆乌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想起昨晚的亲近,她面颊又红了些许。
看她如此害羞的模样,拓拔晗倒也没调侃,低笑一声走了过来。
“予乐说你找我?”她轻咳一声正了神色,眼睛却到处乱瞟,根本不敢往他脸上看。
他却献宝似地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大大方方递给她,语气温柔。
“差人去买的芙蓉糕,虽然比不得太安城那般精致,但口感也还算不错,你尝尝。”
鱼听雪神色顿时一柔,浅笑着接了过来,边拆边问:“今天不忙吗?”
他摇头:“不忙。”
予乐像个小馋猫似的凑了过来,边吃边夸赞:“殿下对老师真好!芙蓉糕也好吃!”
拓拔晗笑着吓唬她:“你再怎么拍马屁,我都不会手下留情的。”
予乐一脸迷茫,鱼听雪却反应过来了,随手递给他一块,自己又拿了一块。
“你是想要今天教她武功?”
芙蓉糕像是甜到了他心里,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今天只是让她选好想要学的兵器,我再想想该教她哪些东西。”
予乐嘴巴塞得鼓鼓的,根本无暇顾忌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边吃边竖着耳朵听。鱼听雪又递给她一块,轻声解释。
“予乐,你不是一直想学武功吗?让殿下教你好不好?”
拓拔晗的目光也向她看去,予乐一时紧张,噎得直翻白眼。她又急忙替她顺背,半晌后终于咽了下去。
“老师,”予乐面色却有些为难,还偷偷瞥他,“殿下有点凶,我害怕。”
他挑眉:“我凶吗?很温柔啊。”
鱼听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起他平日里总是沉着脸的样子,赞同地点了点头:“是有点凶。”
见予乐苦着张脸,像是下一瞬就要哭出来,她忙扯了扯他的袖子:“但是殿下对我们予乐会温柔点,是不是?”
拓拔晗轻笑一声没说话,她偷偷瞪了他一眼,他才勉为其难点头。
“嗯。”
“那好吧。”予乐还有点不乐意,但见她实在坚持,才丧着脸应了下来。
三人说话间便到了演武场,正在训练的士兵见拓拔晗带了人来,还是一大一小两个女子,纷纷放下手中训练围了过来。
“殿下,这是谁啊?”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凑得最近,好奇地盯着她。
后面走来的年龄大点的老兵敲着他的脑袋,开口训话:“你们这些兔崽子不好好训练,一天天的净偷奸耍滑,殿下还在这呢,也不怕治你们的罪。”
见拓拔晗没有出声阻止,他们也没什么恶意,鱼听雪便也站着没有动。
另一个一脸机灵像的兵蛋子大声嚷嚷:“董教头,那你说这姑娘是谁?要是说中了我们就去训练,怎么样?”
“你个小兔崽子还敢跟老子讨价还价。”老兵说着一巴掌就拍在他后脑勺,推搡着他们往回走。
但毕竟年轻士兵们人太多,还铁了心地不肯训练,他根本就没有半点办法。再加上他们一直激他,说什么他自诩跟殿下是同生共死过的老友,却连他身边的姑娘是谁都不知道,他就是吹牛的!
董教头脸红脖子粗地喝道:“谁说老子不知道?!”
“那教头你说,这漂亮姑娘是谁?”见他如愿上钩,先前还嚷嚷的士兵顿时住了嘴,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董教头悄咪咪地瞥一眼拓拔晗,却见他也一副竖耳倾听的模样,心下更有几分把握。
“你们见过殿下带姑娘来军营吗?”他梗着脖子扫视一圈,如愿以偿地看到他们摇头,士气大涨,“换句话说,你们见过殿下身边出现过姑娘吗?”
“没有。”
“没有啊,该不会。”
……
“那不就得了,这姑娘肯定是殿下的人,”他说着看向鱼听雪,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缝,“这位姑娘,您说是不是啊?”
鱼听雪扯了扯嘴角。
这让她怎么说?正主在那呢他们不敢问,就来欺负她这个软柿子?!
难不成她的脸上写着“我好欺负”四个大字?
“我姓鱼,你们可以叫我鱼姑娘。”
她不咸不淡地笑了下,清丽出尘的模样看得那些新兵蛋子直惊呼,却碍着拓拔晗而不敢多言。
但她这不瘟不火的一句倒真叫他不知该如何接话。说不是吧,人姑娘也没否认,说是吧,人姑娘也没承认。
这怎么一个两个都是滑头呢?
董教头不懂,只好看向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殿下,您给俺们说说呗,这姑娘到底是不是您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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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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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不说围观众人,就连予乐也一脸好奇地等着他的话。
晨风微微吹过,空气中还带着清露的凉爽,她听到那男子低沉的嗓音在身前响起:“是。”
她不由抬头,便毫无防备地撞进了一双含笑眼眸,对视的刹那,他又道:“是我喜欢的人。”
人群顿时哗然。
“竟然有一天能亲耳听到殿下说他喜欢一个女子!”
“殿下,您跟鱼姑娘怎么认识的啊?”
“鱼姑娘,那你喜不喜欢我们殿下啊?”
……
年轻士兵们七嘴八舌地起着哄,充满朝气的面庞上洋溢着促狭笑意,仿佛此刻不是在军营,而是在他们二人的婚宴上。
许是日头更毒了些,鱼听雪白皙的面颊浮起红晕,悄不做声地往后站了站。
她有些招架不住啊!
董教头毕竟年长些,见人家姑娘害羞了也不好再起哄,立马登高而喝:“一个两个平时没见你们这么积极,等会训练结束一人跑二十圈!”
“不要啊教头。”士兵们笑脸嘻嘻,脚下的动作却格外实诚,一个两个还杵在原地不愿动。
拓拔晗的视线本就一直在她身上,见她实在害羞便清咳一声:“最慢的那个这个月的俸禄拿来请大家喝酒。”
话音刚落,年轻士兵们便哀嚎着作鸟兽散,边跑边回头喊:“殿下成婚那日可别忘了我们啊。”
鱼听雪失笑摇头,他们比自己想的还长远。
拓拔晗却认真应下:“好。”
董教头啧啧两声,说话间杂乱的胡须一颤一颤的:“殿下您笑得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