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风吟
鱼听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大得惊人,她有些慌乱地抬头,跌进了一双熟悉的琥珀眸子。
拓拔晗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凝望着那张朝思暮想的容颜久久不语。
“谢谢。”
“对不起。”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鱼听雪率先反应过来,勾着他的尾指晃了晃,眸色愧疚:“抱歉,让你等了我这么多年。”
拓拔晗摇头,反手将人拉近,额头相抵,眼眶有些红。
“是我该谢谢你,愿意让我有一个家。”
或许只有天知道,他多渴望与她有一个家,生儿育女,相扶相伴,直到白首。
甚至他曾替神佛重塑金身,蒲团前长跪不起,只愿下一世还能遇到他的神明。
“你别这么看我。”也不知是涂了胭脂的缘故,还是她现在害羞,原本白皙的面庞红得像一颗苹果。
“为什么?”他往前凑了凑,心跳声同样大得惊人,鱼听雪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他又凑近了些,呼吸间醇厚的酒香扑面而来,“第一次成婚,有点紧张不是很正常?”
她微微蹙眉,语气不满:“你还想成婚几次?”
拓拔晗低笑出声,一把揽过她的肩膀,吻在她的眉心:“就这一次。”
她顺势窝进了他怀里,把玩着他腰带上的吊坠。男子的心脏跳动得频繁而有力,无端地叫人安心。
“别急,”他却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低笑道,“洗漱完了也不迟。”
鱼听雪瞬间挣脱怀抱,羞红了脸:“拓拔晗,你想什么呢?”
“你想的什么我就想的什么,”他无赖似地亲她一口,“夫妻之间,不必拘礼。”
她气得背过了身,耳垂红得要滴出血来。
拓拔晗忙凑过去道歉,花费好一番功夫才将人哄得肯睁眼看他,又亲自替她卸了钗环和妆面,却在解腰带时犯了难。
鱼听雪好整以暇地盯着他,出声催促:“你行不行?”
可她那红到滴血的面颊和响如战鼓的心跳声却将她出卖。拓拔晗直起身看她,颇有些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
她撇了撇嘴,就是不看他。
“鱼听雪,”他弯腰凑近她耳边,“我不想解了。”
她还在想这句话什么意思,下一瞬腰带被他生生扯断。
“拓拔晗!”女子怒目瞪着他,“你是土匪吗?”
他摇头:“不是,但我着急。”
顷刻间身子腾空而起,她忙死死搂住他的脖子,任由他抱着走向床榻。
朱红衾被间,女子乌发披散,皮肤白皙细腻,清亮黑眸含羞带怯,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待君采摘。
拓拔晗呼吸一沉,欺身覆上。
红烛帐暖,欲念再难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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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出自元稹的《明月三五夜》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
后面还有两篇番外,一篇是小鱼和拓拔的婚后生活,一篇是小徐的。
第87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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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聿已矣,新元肇启,爆竹声声惊残夜。
拓拔晗处理好一应事务后已近亥时,暗夜如墨,天空飘着晶莹雪粒,他拢紧大氅加快了脚步。
今天是腊月三十,鱼听雪早早地就回了家帮母亲准备年夜饭,一整天都没看到她,他此刻归心似箭。
想到最近愈发粘人的小妻子,唇角不由弯了弯。他们成婚一年多,日日同吃同寝,鲜少争吵,感情比没成婚时更好,她比以前粘人,比以前更需要他。
他喜欢这种被她依赖着的感觉。
鱼府门口挂着两个精致的大红灯笼,照亮了台阶,一片温暖。
他进去正堂的时候大家都在,鱼父在跟莫乘风下棋,见他来了笑着招呼:“快进来,怎么忙到这会了。”
他解了大氅递给丫鬟,温声解释:“荆乌的孩子还小,就让他先回去了,我多忙了会。”
又朝鱼母笑了笑:“母亲。”
鱼母拿起烫好的面巾递过去,笑容慈蔼:“路上冷不冷?”
刚开始鱼母其实不太喜欢这个女婿,觉得他不善文词,性格强势,自己的女儿又是个好脾气,婚后恐怕会受委屈。可出乎意料地,他在听雪的身上有着十足的耐心,甚至从未大声说过话。
她的女儿,比她还要幸福。
“不是很冷,”拓拔晗擦完了手,站在火炉旁烤着身上的寒气,余光看到鱼听雪在跟予乐说话,却是少了个人,便随口问了一句,“少煊呢?”
提到让人操碎了心的儿子,鱼母瞬间沉了脸:“谁知道去哪鬼混了,不管他。”
他轻咳一声,没能接话。
等到身上的寒气烤得差不多了,他才走到她旁边坐下,平日里总是笑意盈盈的姑娘今日却是有些不开心。
“这是怎么了?”视线在两人身上扫一圈,又看到予乐心虚的眼神,轻轻捏了捏妻子的手,“吵架了?”
鱼听雪摇了摇头,可那副眼尾泛红的模样根本就不是没事的样子。
他疑惑看向予乐,予乐低下了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我想去投军。”
提到这句话鱼听雪似乎又有些生气,转过身不肯看她。他朝予乐使了个眼神,等到人离开才轻轻环住她的腰,柔声问:“不愿意让她去?”
她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道:“她来年三月就要参加殿试,现在去投军就是功亏一篑。”
拓拔晗轻笑了声,揉着她的腰问:“还有呢?”
她抬头看他,眼睛里都泛起了泪花:“战场上那么凶险,她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找谁说理去?可她态度很坚决,我拦不住。”
说着眼泪就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他轻叹一口气擦了泪珠:“没多大事,你先别哭好不好?”
许是怀孕的缘故,她最近经常情绪低落,无故落泪。平日里还只是兴致不高,今晚直接哭得停不下来。
“她已经十八岁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轻柔地替她擦掉眼泪,温声哄着,“你也要学会放手。她的武功是我亲自教的,不会有事,不相信她也要相信我是不是?”
鱼听雪沉默半晌,点了点头。眼看又要落下泪来,他忙轻抚上她微拢的小腹,笑着逗她:“娘亲是个爱哭鬼,是不是呀。”
她又噗嗤笑了出来。
他悄悄松了口气,将人拥入怀中:“过年了,可不能再哭了。”
两人在这边说着话,屋外响起鱼少煊的声音,半晌后他拽着一脸扭捏的万御之走了进来。饶是迅速甩开了他的手,但还是礼数周全地朝长辈问好:“鱼大人,鱼夫人。”
拓拔晗看了眼不甚自在的万御之,轻笑道:“你这哥哥还是有手段,竟然真的能将她带回家。”
鱼听雪靠在他怀里,有些提不起精神:“他都追着御之跑了多少年了,再带不回家,爹娘都要把他扫地出门了。”
他呵呵一笑,摸了摸她的青丝。
“小姐,有客来访,”山奈突然跑了进来,面上带着压不住的喜色,不待她发问,她便道,“是瑞王和王妃!”
拓拔晗登基初始便封了拓拔旭为王,虽然他从未露面,但世人皆知。
这话恍若晴天霹雳,重重敲打在她的脑中。自当初那封信后,所有人都失了拓拔旭的消息,本以为此生再也不会相见,谁知他竟然回来了。
察觉到她复杂的目光,拓拔晗低头看她,柔声询问:“一起去看看?”
只是没待她穿好氅衣,携了满身风雪的拓拔旭便出现在门口,身旁站着个气质冷清的女子,女子手里牵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拓拔晗见状又扯开了氅衣的结,牵着她走了过去,站定在距三人两步之遥的位置。
时隔多年,他其实都有些记不清这个弟弟的样貌了,但此刻他就站在他眼前,那些以为忘却的过往突然清晰浮现。
他变化不如何大,气质依旧温和,只是眉眼之间变得成熟了,也更多了些坦然。
拓拔旭先是朝众人微微颔首,才转头看向拓拔晗,弯了弯唇角:“二哥。”
接着视线放到他身侧,看向他的妻子:“二嫂。”
再轻轻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几人间弥漫开来,屋内众人都有些摸不清头脑。这种既熟悉又疏离的气氛是为哪般?
直到鱼听雪晃了晃他的手,拓拔晗才像是回过了神,嘴角微扬,重重拍了下弟弟的肩,轻声说:“回来就好。”
没有兄弟重逢的温馨,更没有曾经的剑拔弩张。他们只是淡淡地道一句。
“好久不见。”
“回来就好。”
自然得像是他们不曾分别数年,像他们一个是顽劣离家的弟弟,一个是等着弟弟归家的哥哥。
有了拓拔旭一家人的加入,本就团圆的除夕愈发热闹,大家欢欢喜喜地吃了年夜饭,守岁的守岁,放烟花的放烟花,鱼听雪才腾出时间道一句寒暄。
“这几年过得好吗?”她心内思绪万千,说出口的话却有些干巴巴的,当即就有些尴尬。
拓拔旭倒没介意,仍旧温和地笑:“很好。早两年我和素影游历了很多地方,这几年就住在呼兰城,我们过得很好。”
见两人看向身旁的女子,他不忘解释:“这是我的妻子,名唤素影。”
她抿了抿唇,终于说出了那句迟到九年的道歉:“当年的事,对不起。”
当年那事虽说不是她有意为之,但无论如何都牵扯进来了两个无辜的人,这些年她反复回想,愧疚日益增多。
拓拔晗牵着她的手紧了紧,像是在给她力量。
这次接话的却是那个冷清的女子,她的声音与外表极为不符,有些柔媚:“不必如此,若不是你,我跟阿旭不可能在一起。”
她有些疑惑,拓拔晗看出来了,低声解释:“素影是他的暗卫,在一次刺杀中受了重伤,我们都以为她死了,没成想是偷天换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