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一道 第65章

作者:浮玉山前 标签: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她笑弯了眼,攀住褚尧的脖颈。

  她说:“当然,你会是的。”

  可她心里却在想:

  抱歉呀,褚大夫,你当然不是最后一个。

  这次依旧“只是玩玩”。起初确定关系,是她要发泄情绪。现在发泄完了,他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利用价值。

  没有人会能成为她的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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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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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伏天。

  医馆每日都会熬好一大锅解暑的绿豆汤,供来看病的病人或过路百姓自取。

  灵愫就负责给他们舀汤。一勺舀到底,靠边慢慢起。因她舀得实诚,所以大家都格外偏爱来这家医馆看病。

  这阵子,她常待在医馆,几乎不曾离开过。不过今日下晌,杀手阁的资金周转出了问题,她就辞别褚尧,去跟阁主碰了一面。

  到了黄昏,医馆已经冷清下来。

  褚尧扫完地,正准备关馆时,蔡逯却来了。

  蔡逯很平静,平静到有种即将上吊自杀的诡异美感。

  褚尧出声问:“你是来治病,还是来喝绿豆汤?”

  兄弟俩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褚尧猜不透蔡逯在想什么。

  蔡逯没回话。

  他打量着这家医馆。

  屋里的墙重新涂了层料,刷成了粉调。坠在屋顶上的六角灯也挂着各种薄纱,梦幻唯美。

  不像家医馆,像一个巨大的泡泡,里面包裹着各种甜到发腻的记忆。

  蔡逯抬脚,往馆里走。

  他手指点过堆满各种精致泥人陶人的桌,一直向前走。

  最终,他停到了褚尧配药称药写药方的那张桌边。

  这张桌,原来是张小方桌。如今,换成了一张长宽高都合适的大长桌,桌上铺了层吸水的桌布。

  这张大长桌,足够一男一女平躺,或者叠在一起摆各种姿势。这条绒绒的桌布,可以当裹身的毛毯,可以当绳用,系成各种不精细的绳结,也可以完成它的本职任务——吸水。

  桌面上,笔架上挂着几个毛笔。这些毛笔,不是沾墨写字用,而是沾点其他的蜂蜜、甜水等,在身上走笔龙蛇。笔筒里搁着几根木簪,可供及时挽起头发,不妨碍做事。木簪头套着几个发带发圈,可以捆头发,也可以捆除头发外的任何地方。

  笔筒旁是一袋圆形环锁,里面有的是花纹繁复的口枷,有的是所谓的养小鸟用的“守德锁”,有的是一晃就叮铃作响的小铃铛镊子夹子。

  桌右侧搁着一个小包袱,装载着几条长短不一鞭子。医士难道会甩鞭子惩罚不按时吃药的病人?也许吧,也许是供身份置换用。

  桌边的椅子换了。从前是一把高凳,硌得慌。现在是一把铺着几层软垫的太师椅,是找专门的师傅做出的一把椅腿可伸缩的太师椅。

  现在这把太师椅的高度太低了,低到要是褚尧坐上,长腿会无处安放。所以这是给一个姑娘调的高度。

  这高度,刚好够褚尧跪下,去服侍窝在椅里的她。

  鞭子就在她手边,抬抬胳膊就能拿到。至于那些笔啊球啊锁啊,更是能直接拿捏。

  桌侧挨着一扇窗。窗里坠了层细箴竹片。不想让人看见里面在做什么时,就可以把竹片拽下,挡住许多光线与外来的目光。

  可又挡不全。

  倘若恰逢黄昏,缱绻到快发起一层毛边的光束,会穿过竹片间隙,投在桌边的光景里。

  这张桌,以及桌周边地方的用途,早已变了味了。

  蔡逯阖住眼,嗅了嗅这边的气息。

  有她身上的冷香,还有一丝细微的,刚被处理过的,男女携.云.挈.雨后的味道。

  在这里。

  刚做。

  刚做完。

  刚走。

  刚收拾。

  褚尧走了过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蔡逯悲凉地瞥褚尧一眼。

  “褚尧,你真以为你会是最后一个?”

  他看着褚尧,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自信狂妄的自己。

  谁能仅凭自信与爱意,就能让渣女从良?

  褚尧没回话,蔡逯也不想听他的回话。

  蔡逯走了,依旧带着诡异的平静。

  *

  送走夏日的最后一波热浪后,褚尧把褚家的传家宝送给了灵愫。

  是一个翡翠玉臂钏和半幅千里山河图。

  翡翠玉臂钏是传给褚家下任当家夫人的,收到后,她转头就把这玉臂钏卖了。

  千里山河图本是一整幅,数年前半幅分给了蔡家,半幅分给了给褚家,以此均衡蔡褚两大氏族的势力。

  只是后来,蔡逯他娘与褚尧他娘俩人交好,常彼此交换山河图,你的挂我家,我的挂你家,挂着挂着,这次交接时就出了个错。

  误打误撞间,灵愫接到的那半幅山河图,竟成了蔡家珍藏的那一幅。

  褚尧本想与蔡逯沟通,好把两幅图换回来。

  灵愫却说不用,“怪麻烦的。再名贵的画,也只不过是一个承载心意的物件。褚大夫,我只看重你的心意。”

  说是这么说,可她说完,就打算把画丢了。毕竟老长一幅画,放哪都占地方。

  谁曾想,她竟发现这画里还有个夹层。

  灵愫把夹层拆开,见里面搁着几页她要找的卷宗。

  依旧只是一小部分,与第一部 分不同,这第二部分,完整地记载了灭门案的经过。案件起因原本写在此,可却被仇人提前撕去。

  看来一本完整的卷宗,是被仇人提前撕开分成了三部分。如今,她找到了第二部 分。

  她收到的这半幅山河图,原本是搁在蔡氏那幅。

  所以仇人一定跟蔡逯他娘接触过,并有足够充分的时间,能在画里做手脚,且不被人发现。

  这一次,灵愫也平静许多。

  仇人躲了起来,能预判她的预判,主动给出线索让她查,一步步引导她主动现身,之后再诛杀她这个唯一的漏网之鱼。

  这是场猫鼠游戏。

  灵愫嗤笑一声,将这半幅山河图撕烂,投入火堆。

  最终,还是在褚尧这里挖出了线索。

  她迅速锁定仇人范围,隐隐感到胜券在握。

  次日,阳光明媚,风与光打在身上,暖洋洋的。

  天气这么好,仿佛不发生点什么,都是对这天气的糟蹋。

  灵愫与褚尧出来游玩。

  俩人出了城,到郊外一座静谧的小山里,享受亲密时刻。

  更准确地说,是灵愫主动带褚尧来了她寻到的这片秘密宝地。

  苍穹高悬,天际无垠,暖日旁是一簇簇流动的浮云。旷野的风吹拂脸庞与躯干,仿佛是来了一场又一场的亲吻。

  鸢尾、桂花、摩罗开遍山野,比花开得更灿烂的,是她的笑颜。

  她从草地里跑过,伸开双臂拥抱清风。偶尔弯腰摘花,不多时,她怀里就出现一捧花束。

  她把风筝放得远,缀在天上,成了个黑点。

  褚尧单腿支起,坐在山坡上看她流动的轨迹。

  他没从见她有这么高兴过,所以当下,他因她的高兴,而感到高兴,甚至是感到幸福。

  褚尧就吃了这种“没见过”的亏。

  倘若蔡逯在场,肯定会心叹一声不好。

  因为在这时,灵愫那么高兴,不是为恋情感到高兴,而是为她接下来将要做的毁天灭地的坏事而感到高兴。

  男人总是在她的笑颜里沦陷,也总是后知后觉,她这个人,所有的心机,都藏在了她的笑眯眯里。

  灵愫站在平坦的草地里,抬头仰望褚尧。

  她把一朵蒲公英吹散,一并吹散了她对褚尧的那些虚伪的,短暂的“爱”。

  等上了马车,她让车夫把车停在路道边。

  褚尧不明所以,“怎么了?”

  灵愫说:“到时候了。”

  褚尧飞快瞥了眼周围。

  很好,通风,人迹稀少,风景好。

  他以为到了要做的时候,于是他拉下车厢前头挂着的帷裳,又把手放在了革带上,准备解开。

  灵愫就在这时候摁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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