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造孽娶了我 第30章

作者:锁黛 标签: 古代言情

  杨灵籁眨眨眼,心中有些算计。

  今日吕献之的衣衫是她特意拿出的,一身松霜绿色的直襟长袍,垂感极好,他生?的身形欣长,穿着就多了几分倜傥风姿,杨灵籁还特意叫他戴上了二人?的定情香囊,旁边搭着一块墨玉,竹子的翠色与墨绿有些同质,为?此她还专门?给他换了一漆黑的宽腰带做点缀,瞧着就不会?太眼花,衣裳上绣着华丽的图案,颜色却并不艳,并不算为?难,比之前些日子的寡淡好上许多。

  莲瓣粉与松霜绿相配上佳,虽不比同色显眼,却叫人?一瞧就懂,还必须人?人?都夸,是已能一处最好。

  她就是要所?有人?都明白,都知晓,她杨氏三?娘在国公府中活的极好。

  满足世人?的八卦心,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满足日后大作特作的条件。

  二人?沿途去宴席处,还算见过场面的杨灵籁都不禁叹一句,唯皇室奢靡,堂而皇之啊。

  公主?府邸坐落在朱雀大街,毗邻诸亲王府,远远望去,金色琉璃瓦覆于顶上,檐角高高翘起,阳光洒在上面叫人?睁不开眼,高阁耸立,游廊长得不见尽头,便是院中一池内都是浮萍满溢,碧绿明净。

  正堂内夸张地铺满白玉,上刻朵朵莲花,连细小花瓣都雕地鲜活玲珑,走在其上,是真?的“步步生?莲”。

  而主?人?公清河大长公主?正位于上席于宾客相谈甚欢,身侧眉眼顺和的男人?正是她的第二任驸马。

  大长公主?名李势妹,乃是当今陛下李擅锝的亲姑姑,今日宴席正是她五十岁生?辰,驸马张贴寻人?来办的,这样的宴席每年都有一次,人?人?都说当今驸马秉性良善,疼宠爱妻,处处守礼,因此李势妹是极其喜爱他的,二人?同坐上首,时不时都要对看一眼。

  驸马楚攰小长公主?足足十岁,已是不惑之年,背脊挺直端坐在那?,脸上常带笑意,岁月的沉淀与那?张年轻时定算俊秀的脸同出同现,有些抓人?眼球。

  王氏前去热络搭话,在侍女指引下,两人?则先行?坐了下,大长公主?忙着,怕是也?没空搭理她们这些小辈。

  案几上各色盘子内都乘了少见糕点,其中些许是国公府也?有的,更多的却是内宫手艺,盈月挑了些看着姑娘爱吃的摆在敞口盘内,轮到吕献之却定住了,有些为?难,她还不知晓姑爷是否喜爱甜糕。

  “我来。”杨灵籁接过食筷给人?夹了块桃花糕,“郎君尝尝?”

  吕献之瞅着那?块粉嫩糕点,良久未动。

  因是一同跪坐在矮案之后,二人?距离不过两拳,杨灵籁主?动朝吕献之肩膀上侧了侧,悄声言语,话里却不是问糕点。

  “郎君,你觉得驸马与大长公主?感情如?何?”

  吕献之闻言呆呆望了几眼,说了旁人?都道的那?句。

  “长公主?与驸马佳偶天成,自是岁月长、情常在。”

  “敷衍。”杨灵籁不爽地瞥了他一眼,“我是问你,又不是问旁人?说的,你当真?觉得他们说的都对?”

  问他?

  吕献之愣愣地重?新去看了几眼,母亲王氏像是说了什么高兴话,长公主?笑意明朗,坐在一侧的驸马只笑着看,十分真?诚。

  他摇了摇头,表示看不懂。

  杨灵籁本也?没指望他可以懂,她理了理衣衫,坐近了些,以免旁人?一见他们便觉是在窃窃私语什么不好听的话。

  人?还未过去,仅仅是宽大的衣袖交缠在一起,她就察觉了吕献之身体偏向另一侧的趋势,扬眉无声威胁,口型是“别动”。

  见他真?的不敢动了,才给了个识相的眼神,小声进行?着自己的教?夫大业。

  “你瞧,大长公主?虽时常笑意绵绵,可握着酒杯的手却是僵硬的,于大多数女子而言,若喜欢男子,无一渴求的是被关注,偶尔一看,自己喜欢的郎君也?时时瞧着你,这就叫心有灵犀,可长公主?如?此频繁回头去驸马,未免有些作戏的成分在。”

  杨灵籁又往上首瞥了一眼,见那?楚驸马丝毫不敢往别处看,眼神不得已落在案上的贡盘内的瓜果,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长公主?再嫁,又是以年长十岁之差,定是心生?警惕,自己年老色驰,他却青春尤在,未免沾花惹草啊,人?人?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楚驸马未必如?他所?瞧那?般温厚。

  吕献之不由得跟着去细看,长公主?神色如?常,却太过频繁关注殿中出现的女子,而楚驸马也?不是时常垂头就是在看长公主?,眼神却没那?般胶黏。

  手臂被戳了戳,他听到了一声询问,“如?何?”

  吕献之收回视线,落在身前案桌上被夹满粉色桃糕的荷口盘,眼角微抽,深觉霸道,“是。”

  又想着长公主?作面子功夫,心中滋味难言:既是多瞧你,也?非喜欢,那?何时才算,既不知你欢喜什么,却也?要添东西,又是为?何。

  愣神之际,殿内静了一瞬,原是门?外进了一位身穿深紫色罗裙的女子,长发?盘着梳作妇人?髻,她迈着不大不小的步子跨进来,胸前带着的那?串硕大金珠微微晃动间熠熠生?辉。

  四周本是在闲话叙旧的世家夫人?人?皆眉头一皱,深感不喜之色溢于言表,可那?人?走的毫不顾虑,将那?些目光一一阅过,停在主?人?公前。

  长公主?倒还是维持着原先的笑意,像与旁人?一般与她说话,声音温和却带气势。

  “咸阳侯夫人?,你我许久未见,却未添生?疏,既来了,今日也?能好好说说话,只是不知侯爷为?何未跟着一同前来?”

  杨灵籁吃惊,原来这就是咸阳侯的继妻,那?位据说乃上京第一毒妇、妒妇的别夫人?。

  别静娴福了福身,算是恭顺答道,“刑部?繁忙,侯爷不得不走一趟,不能参加长公主?生?辰宴,侯爷亦深感抱歉,叫妾身带足了赔礼来,望长公主?福泽延绵、岁岁常欢。”

  “不必这般生?疏,你来了,便是叫我欢喜,晶圆,快引侯夫人?去坐。”

  人?人?都传,侯夫人?生?性蛮横无礼,可如?今也?未见得这别氏如?何心狠,旁人?如?此眼神待她并未责怪只是忽视,与长公主?也?从不失礼数,实在不相符。

  待别静娴坐到位置上,杨灵籁才真?正瞧清了这位日常深居简出却叫人?闻风丧胆的别夫人?。

  说实在,她生?的一点都不刻薄,陈繁已然二十三?,别氏今年三?十有九,可却依旧风韵犹存,面上新添的细纹并未叫她衰老,反而衬的有了别的韵味,从这张脸上,也?能看出从前的别氏该是何等风情,微微勾起的眉梢和眼角锐利却不伤人?,像寒冬氤氲水雾下的火,冲撞出奇异的滋味。

  “郎君,你可知晓这位大名鼎鼎的咸阳侯夫人??”

  “知。”

  “嗯?你知道?”

  这答案出乎了杨灵籁的意料,她眨了眨眼,愈发?好奇,像吕献之这般正人?君子对于女子所?群起攻之的别氏如?何想。

  “母亲曾与我说过。”

  王氏?

  她还会?与吕献之闲聊?不太像,鞭策还差不多。

  吕献之没什么好隐瞒的,随口说了几句当时记的几句,“咸阳侯夫人?,不常与人?相交,据说脾性奇怪,乃是侯爷继室。”

  “怕是不仅仅这些吧,母亲该是说别夫人?乃是第一不可相交之人?,生?性恶毒,一不孝父母,二未三?从四德,乃是娶妻下下策也?。”

  “……”

  或许吧,当时母亲王氏好似也?是在长公主?宴席回来后,猛地来项脊轩中与他长篇大论一番,一是说道要快些定亲,二是说定亲人?选一定要千挑万择,定是不能引狼入室,左不过他没太细听,只记住了几句。

  “郎君,你可莫要轻信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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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突然郑重?起来的语气,不知道发?生?何事的吕献之垂头未语,他不信母亲王氏,难不成还要信一个百般拿各种话来威胁他的大忽悠吗。

  “郎君,真?的,别信。”

  公主?府内豢养的乐师和舞女上堂后,便是蛇舞龙飞,八方来音,好不热闹,云衫侍女依次为?杯盏中倾满美酒,杨灵籁端了桌上那?碗琼浆一饮而尽,脸有些红。

  吕献之察觉她的动作却没有拦住,眼神中闪过惊意,神色复杂,“宴席饮酒醉,易生?乱。”

  “郎君误会?了,三?娘只是想解渴,这桌上只有酒水,只可随意凑合了。”

  杨灵籁笑魇如?花,伸长了脖子,趁其不备凑到人?的脖间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退开就被牵制住了腰身无法动弹,她低头看那?双覆地紧紧的大手,也?幸亏今日穿的衣服宽大些,旁人?没注意到她们这边越矩的行?为?。

  “郎君,你这是想离得近些听我说话?”

  他垂首对上她的视线,只见她醉眸微眯,眼睑处泛出糜烂的红色,兀地比平日算计的模样多出几分多情来,也?比那?冬日寒梅都要艳几分。

  脖间烧起来的吕献之越发?想将人?推开到一边处,奈何又顾忌众人?在场不敢动弹,低声恳请,“你坐回去,我听你说。”

  “不,”杨灵籁赖皮地摇头,故意要逗弄他,“我在这说,远了你不爱听岂非是又装作未听清。”

  “我何时……?”罢了,跟一个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也?是为?难他自己,“那?你快些说完。”

  “郎君真?心狠,我明明是想教?郎君识人?,可郎君却是左推右拦不情不愿。”说着她越觉得委屈,满脸幽怨。

  “没有,你说了我会?听。”吕献之无奈道。

  “郎君你说,我与那?咸阳侯夫人?是否相像?”

  “还不知。”他们才相知不过月余,虽自诩见过她的许多面,但也?不意味着表面的相似就是想像,他不会?在没有把握时做出结论。

  杨灵籁翻了个白眼,这算什么,故意不回答她的话?

  “可三?娘觉得像,我与侯夫人?长得一般好看,一般脾气暴躁,一般身份悬殊,一般不得人?喜欢。”

  “纵使如?此说,郎君也?要觉得不像吗?”

  吕献之没有听懂她的意思,如?果随意点头岂非是认了那?几句脾气暴躁、不得人?喜欢,这般不好,所?以他依旧摇摇头,可谁知放在袖子里的手被狠狠掐了一下。

  他猛地扭头去看,不知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好听的话也?不喜欢,从前还只是言语上厌弃,如?今都动手了!

  杨灵籁坐直了身体,对上他难以置信的神色,一点也?不怵,“郎君太傻了,三?娘只是想说,信目之可及乃错,三?娘虽是缺处极多,可郎君也?知晓三?娘是个顶好的人?,同理,这位别夫人?,名声极差,却不一定真?如?旁人?所?说是个毒妇,至于妒妇,三?娘不觉得这有何错。”

  短短一瞬,那?醉意朦胧就消失的一干二净,神色清明,比之他自己都要明白。

  吕献之觉得自己无话可说,她自己都这般想了,他想的还重?要吗,日后是再也?不愿说了。

第38章 巧手

  盈月在一旁亲眼瞧着娘子欺负公?子?, 又见把人给惹恼了,涎皮赖脸地去哄,想?笑又不敢笑。

  原来娘子还有这般舔着脸的模样?, 公?子?端起面子?来, 也是瞧着有气性,任凭娘子如何去说好话,也是坚决不搭理了, 别扭地偏头, 甚至还?将那盘装着粉红桃糕的盘放到了娘子那,顽强地做着抵抗, 想?来是真不爱吃的。

  本是一副讨饶场面却在外人那却成了打情骂俏,在场众人或多或少都往这瞥了几眼, 低头与身旁人细语,在知晓这就是那位公然求爱的杨氏三娘后,女子?具是一些鄙夷之色, 男子?则是探究。

  无他,能坐在这里面一圈的都是不知传承多少年, 祖上不知多少数不清的文人志士做了肱骨之臣, 便是历代皇后也是出自其?中。

  即便是后宅妇人, 亦或者是初出茅如的世子?们,她们与那些在朝臣子?一样?,秉持着氏族为大,可氏族中也分?三六九等, 杨府从?前亦是读书人出身, 累积几代才算有了所谓杨氏, 乃是下九等。

  沉浸哄人的杨灵籁还?处在新奇的阶段,难得第一次有人与她耍脾气没觉得气恼, 反而越发想?凑去掺和?,想?知晓这样?一个?在平日连骂语都说不出口?的人是如何甩脸,如何与旁人斗气。

  “郎君,你当真不理三娘了?”

  被逗弄多少回的吕献之阖了阖眼,像是感觉到困倦,竟是摸了那桌上酒盏结结实实喝了一盅酒,又面如表情地放下。

  坐在一侧的杨灵籁本想?戳戳蜗牛叫人别缩在壳里,可好像玩过头了。

  若非是那酒盅里是空的,她都要怀疑是自?己眼瞎了,又眨了几下,眼没花,就是吕献之当真喝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觉着自?己玩脱了,略压低了声朝人试探,“这位吕公?子?,你、还?行吗?”

  男人猝然回头,吓了她一跳,忍不住推卸责任。

  “这可是你自?己要喝的,没那个?肚量咱就别硬撑,你若是想?吐,出去找个?没人见的地方,千万、千万别坏了长公?主的宴席。”

  说完,她都想?给自?己来一拳,随口?嘟囔了句,“早知便不带你来了…”

  “不可!”

  这一口?拒绝,反倒是叫杨灵籁怔住了。

  吕献之似是觉得她没听进耳朵里,望进那双凤眼里,顿了顿,声音极其?认真,“言而无信,不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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