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第一凶剑 第139章

作者:饭团桃子控 标签: 古代言情

  “当时断械案查明之后,他们这些粗人不比读书人有功名在身,那还不是人头落地的份。”

  “那鲁宁家中疼爱他,也不知道怎么运作的,让他同一个名叫黄先的人调换了。那黄先人头落地,鲁宁则是流放了边城。他这种小人物,按说改头换面了谁都不晓得。”

  “可偏生此子倒霉得很,那孙前从前恰好见过他。边军当时死了那么多人,一口一个唾沫都能将这鲁宁给淹死,孙前不想将事情闹大了,说起来他收人画押的时候,也没有仔细查证,才出了这般纰漏。”

  “他这个人爱灌黄汤,却是不小心说走了嘴。叫身边一个叫做余泽的人听见了,那余家兄弟三人,其中有两个都因为假兵器的事情死在了战场上,不可谓不惨。”

  “余泽夜里点了迷香,摸到那鲁宁的住处,想要将他给杀了报仇雪恨。”

  “说来也是命,那鲁宁不知道怎地突然醒了,这人没有杀成,腿却是被人打断了一条。”

  顾甚微听着,同韩时宴对视了一眼,同样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之色。

  居然还有这种偷天换日之术么?

  林老头儿瞧见二人一脸的意外,愈发的得意,他从怀中掏出了两张纸条来,推到了桌面上,“王夫人同那鲁宁,不对,现在应该叫做黄先的住所就在这里,现在二人都还好好的活着。”

  顾甚微没有含糊,从袖袋中掏出一张银票来,递给了林老头儿。

  “从前说好请林老你喝酒的,自是如此我麻烦缠身,不便多留。待我心愿一了,定是再来边城,同您不醉不归。”

  林老头儿哈哈一笑,胡子一颤一颤的。

  他并不客气的将银票揣在了怀中,“老儿就喜欢这种黄白之物,瞧见心头好压根儿控制不住这手。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顾女侠对老头儿有恩在先,您托付的事情,我是绝对会办妥当的。”

  “女侠请放心,他们在这里的时日,我保证是活蹦乱跳无事的。”

  顾甚微笑了笑,站起身来冲着那林老头儿抱了抱拳,“如此便拜托了。”

  她说着,拿起放在桌面上的长剑,踢了韩时宴一脚。

  韩时宴疼得一抽,只觉得自己的小腿骨险些没有断掉,他紧紧地闭着嘴,这才没有破坏在这林老儿面前神秘高人的形象,没有露出呲牙咧嘴的样子。

  待一出门到了那无人之地,韩时宴这才倒吸了一口凉气。

  “顾亲事是想觉得韩某高过于你,想要踢断我一条腿?”

  顾甚微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照你这么说,我应该再来一脚踢断你另外一条腿才是。不然你岂不是还有一边高过我一头?韩御史没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么?怎地我去哪里,你就跟到哪里。”

  “咱们又不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非要粘在一块儿做什么?”

  韩时宴耳根子一红,当真是又气又恼,他余光一瞥瞧见一旁一脸同情的长观,更是万般无奈。

  “顾甚微……”

  顾甚微有些狐疑,见韩时宴并无恶意,心下一软,“你跟着我也是好的,万一自己乱走,被人杀掉了,还要说我们皇城司失职。”

  韩时宴一下子拨开乌云见月,瞬间又雀跃了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那林老可靠吗?正好在这个档口又跳出来了一个鲁宁,你不觉得奇怪么?驱蛇人死了,我们关于断械案的线索已经断掉了。现在这个鲁宁……”

  不等顾甚微开口,韩时宴又道,“卷宗的名单上,的确是有这个名字。不过当时的人全都在松毛岭被迷晕了,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算还有人活着,那也无济于事。”

  “不过……”

  顾甚微同韩时宴异口同声的说道,“不过,也未必。”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笑了起来。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对林老有恩,江湖中人讲义气,尚且能靠得住。他这个人虽然爱财,但是取之有道,并不是那种能被贿赂之人。”

  “从前的故事说来话长,总之我们一开始认识,便是从钱开始的。”

  韩时宴侧过脸去看顾甚微,见她面色轻松,不像是什么苦难的过去,微微松了一口气,“等你得闲了,不如同我说说江湖中有趣的事情。”

  见顾甚微诧异的看他,韩时宴又补充道,“就当是给我们这种坐井观天的人开开眼界了。”

  顾甚微瞬间通体舒泰了。

  她有些得意地抬起了下巴,“韩御史你有目的,说话这般中听,简直令人毛骨悚然。江湖当中的事情,那是三日三夜都说不完,确实是比汴京城有趣多了。”

  几人说话间,已经到了那王夫人的住处,林老显然悄悄安排过,这小院明显新被修缮过。

  顾甚微站在那半人高的篱笆院门前朝着里头看了过去,院中有两个女人正坐在院中缝补衣衫,两人看上去都十分的苍老,满头白发不说,手上还都是冻疮的痕迹。

  似乎感受到了门前有人,二人警觉的抬起头来。

  顾甚微只看了一眼,便确认那个瘦高个儿是王景的母亲。王景的那双眼睛生得格外的像他。

  那老妇人瞧见顾甚微,猛地一下睁大了双眼,她手中的衣衫滑落下来,却是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察觉。

  “你……你……你……你是顾御带家的小娘子……我记得你!婆母寿辰,你来过我家中……你……你还活着!”

第251章 异常水仙

  王夫人说着,用手整了整自己已经花白的头发,她朝着篱笆快步走了几步,临到跟前却是又停了下来,只是睁大着双眼,静静地看着顾甚微,等待着她说明来意。

  虽然她什么也没有说,但是顾甚微还是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希翼。

  顾甚微在心中轻叹一声,没有犹疑的走了进去。

  “这位是御史台的韩御史,我如今在皇城司任职,我们二人正在私下调查当年的飞雀案。”

  顾甚微如实的说着,并没有夸大任何事实,给王夫人一些不切实际的希望。

  她相信自己的父亲,可并没有完全相信当年的殿前司副都检点王珅是清白的,虽然他当年死在了狱中,十有八九是一只用来背锅的替罪羔羊。

  王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她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

  先是大喜,但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她抿了抿嘴唇,小跑着端了两把最干净的凳子过来,虽然凳子都看上去破损了,缺的胳膊少的腿都被人用一些奇形怪状的木头给草草的修补好了。

  顾甚微同韩时宴都没有在乎这些,径直的坐了下来。

  见王夫人还想要去倒水,出声阻止了她,“我们还有公差在身,只能短暂路过,夫人若是想起了什么线索,还希望可以如实相告。”

  顾甚微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王夫人。

  王夫人像是有什么预感似的,死死的盯着那张纸看,她颤抖着手接了过来,打开一开眼泪瞬间便涌了出来。

  只见那张纸上赫然画着一个玉佩图样,那玉佩是她亲手挂在王景脖子上的。

  当初王景病得快要死去了,她顺着河水将他送了出去,当时这东西就挂在他的脖子上。在这玉佩图旁边,还有一首小诗。从前她喜欢梅花,自己写了许多咏梅的诗。

  王景早慧,想要帮她将写过的诗歌攥成一本诗集,背诵誊抄了不知多少遍。

  她儿子的字,她的诗她又岂会不记得?

  她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一双大眼睛盯着顾甚微满是祈求。

  顾甚微冲着她点了点头,“他被一个叫做褚良辰的好心人救了。褚良辰犯了事,如今也已经在这牢场里,过不得多少时日便会来寻你,到时候你可以写信,他有办法传出去。”

  “不过不要写什么不该写的。他现在很好,暂时跟我姓顾。”

  王夫人的眼泪彻底止不住,哗啦啦的流了下来,她双膝一软,扑通一下便要跪顾甚微。

  顾甚微双手一抬,扶住了王夫人,“夫人不必如此,我不过是想要从你这里得到一些线索,一些能够让真相大白的线索。”

  王夫人站了起身,眼中满是坚毅之色。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写信,也不同他相认,只要他还活着,我这个做母亲的心也就活了过来。”

  “姓顾好,他就跟着大人姓顾。”

  她说着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朝着那破败不堪的黄土小屋走了进去,顾甚微同韩时宴对视了一眼,跟了上去。

  屋子虽然破败,可以用家徒四壁几个字来形容,但却是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可见屋子的主人是个十分讲究的人。

  王夫人关上了门,在窗子口瞧见婆子在门口守着,这才放心的在土炕的一角抠了抠,抠出了一块青砖下来,然后从里头掏出了一个小布包,塞到了顾甚微手中。

  她轻叹了一口气,冲着顾甚微摇了摇头。

  “许是要让两位大人失望了。对于那飞雀案,我也是一无所知。说起来也是无妄之灾,原本那些时日在殿前当值的人应该是另外一位副都检点袁惑,可就在飞雀案的前一日,他不慎在闹市惊马摔断了腿。”

  “他同袁惑都是殿前司的人,二人三日轮值一回,负责殿前守卫。”

  “原本封太子大典的那日,也该是袁惑当值的。袁惑年轻心气高,正是想要往上爬的时候。”

  “王珅进宫之前,还心事重重的,担心袁惑以为是他想要在封太子大典上出风头,才寻了人害他。”

  “其实我们自从生了景儿之后,便一直都低调行事。那孩子特殊,这一辈子都是要靠着父兄供养的。这日子久了,我们担心他兄长不喜,便格外的注意,想要尽量陪那孩子更久一些。”

  顾甚微听着,心头发酸。

  父母为子女计深远,王夫人老蚌生珠,生王景之时便已经年纪不小,这般行事当真是用心良苦。

  “当时我们都没有想到,这一去便是永别。”

  王夫人说着,看向了顾甚微手中的那个布包,“我不相信王珅会参与飞雀案,我们不需要从龙功,也从来都不参与任何的党争。王珅更加不会自杀,我们两个约定好了的,要一起守护景儿。”

  “而且他进宫之前,还答应了景儿,说等袁惑腿伤好了,他积攒的休沐日子长了。就带着我们去一次蜀地,听闻那里有一位神医,可以治景儿的病症,至少让他站起来走路。”

  王夫人说到这里,拽紧了手心。

  她抬起眸来,看了看顾甚微,又看了看韩时宴。

  她的目光格外的清明坚毅,看不出一丝撒谎的痕迹,“这样的他怎么会在狱中畏罪自杀呢?一定是有人想要他背锅,所以杀死了他。”

  “他的死讯传来之后,我知晓王家完蛋了,一会儿就会被抄家流放,于是赶紧藏了一些东西。我冥思苦想,都只想到了一丝丝异常之事。”

  顾甚微看向了自己手中的布包,想来王夫人说的异常之事,便是这个了。

  她想着打开了那个小布包来,里头有一颗玉珠,那玉珠成色不错,整个雕刻成了花的样子。

  顾甚微对这些东西不了解,便将这颗珠子递给了韩时宴。

  韩时宴拿着瞧了瞧,皱了皱眉头,“山下六七里,门前八九家。家家清到骨,只卖水仙花。汴京城有不少文人雅士都喜欢水仙花,夸它道骨仙风。”

  “从这玉珠空洞大小来看,倒像是坠在腰间玉佩的穗子上的。”

  “这东西不怎么多见,但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之物,汴京城中什么样的珠子都有。夫人为何觉得这东西有问题,这么多年都一直小心保存?”

第252章 李畅遗言

  “就在飞雀案的前三日,宫中其实发生了一件事。”

  “沈婕妤宫中有一位名叫福雅的宫女突然投缳自尽了,因为封太子大典在即,于是这事就以病死了结了。我夫君当时正在宫中当值,他在夜里闻到了烧纸的味道。”

  韩时宴蹙了蹙眉头,“宫中不能随便祭祀,这珠子是在烧纸的地方捡到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