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第一凶剑 第197章

作者:饭团桃子控 标签: 古代言情

  陶然仔细回忆了一下,方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李京哲他们清点封箱耽误了时辰……从前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没有那回耽误的时间长……”

  陶然说到这里,也觉察出有些不对劲起来。

  他猛地站了起身,一下子痛呼出声,伸手扶住了自己的腰,疼得呲牙咧嘴起来,“我的腰我的腰,我的腰扭了!这药该不会让人的腰……”

  他突然想起了顾甚微先前说的断子绝孙,一下子惊恐起来。

  该不会真叫这乌鸦嘴说中了,这第二十三回 的药丸会让人断子绝孙吧!

  顾甚微见他思绪飞远,立即打断了他,她冷冷地看向了陶然,“袁惑死了你知道吗?江浔的死也不是意外,同样的人还有李京哲……我们为什么来这里,你现在想明白了么?”

  陶然虽然有些奇葩,但是他是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人,自是并非愚蠢之辈。

  他惊诧的张大了嘴,“袁惑死了?怎么会?昨日我们在宫中还见过……”

  “袁惑他同税银案有什么关系?他他他……江浔,江浔是病死的……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你们想说是他们盗走了税银,现在他们都被灭口了。而我也是税银的相关人。”

  “你们认为是我同江浔还有李京哲合伙盗走了税银……现在下一个要被灭口的人是我了!”

  陶然说着,声音有些发颤。

  “不可能,我可以拿我全家性命发誓,我绝对没有盗过税银。”

  “而且到现在我也不相信江浔会做出盗税银的事情来,你们不认识他,不知道他是多么正直的一个人。”

  “我就算是怀疑自己,我也相信他!”

  陶然希翼的看向了顾甚微同韩时宴,想要从他们脸上看出真假来,可是这二人目光清明,根本就没有在撒谎。

  “江浔可有什么特别尊敬的人?或者有什么恩人?”

  陶然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他想了想又问道,“孔子孟子算吗?”

  顾甚微一脸无语,你怎么不说老天爷算吗?

  见顾甚微不言语,陶然自讨了个没趣,他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个我真没有听他提过,他话不多一心办实事,若说提得最多的人,应该是他的恩师韩大人。”

第356章 你相信他吗

  韩大人?

  韩时宴心头一震,扭头对上了顾甚微询问的视线。

  他摇了摇头,果断地说道,“不是我父亲,我父亲才学凡凡,岂可有门生?”

  顾甚微虽然猜到了陶然口中的这个韩大人应该是指韩敬彦的父亲,也是现任的三公之一的韩大伯。

  但是韩时宴你这般语气肯定说你阿爹不行,真的可以吗?

  一旁的陶然见气氛有些尴尬,这才陡然想起韩时宴也是姓韩的来,他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忍不住缓和气氛道:

  “哈哈哈哈,其实他也不怎么提韩大人的,这不是你们非要我从矮子里头拔将军,我就说了一个么?”

  “再说了,你阿爹没本事也没有关系啊!他可是尚了公主呀!还歹竹出好笋,生下了你……”

  陶然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在韩时宴那冷冷地目光当中全都吞进了肚子里,全然没声音了。

  顾甚微听着一时有些语塞,心中竟是莫名的对大雍官家升起了一丝怜悯。

  他若是能听到身边护卫的心声,怕不是立即气绝吧……

  内有话痨魏长命,外有奇葩陶然。

  不过……

  顾甚微心中吐槽着,却是并未完全相信陶然的话,谁知道那幕后之人留着他的性命,不是想要他误导她同韩时宴,扰乱视听呢?

  陶然见顾甚微同韩时宴都不言语了,拿起桌上的茶壶又对着嘴咕噜了一大口。

  这动作过于粗鲁,在静寂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地突出,陶然自觉不好意思,有些讪讪地解释道,“许是这药丸有遗毒,我觉得口渴得很。”

  “两位大人,我比你们年长许多,孩儿都同你们一般大了。我这发誓那是要天打雷劈断子绝孙的!”

  “我出身山野,家中只有几分薄田,我那姐姐就因为饥荒,直接饿死了去。还有我的小弟,阿娘怀了他的时候天天吃草啃树叶子,他生出来那是绿色儿的……到现在都还跟地沟里的青苔似的。”

  “我天生力气大,吃得也多。家里没饭吃,我就去了武馆里当人棍,是干什么的呢?就是那些富家公子哥儿打架的时候得有个对战的,不能伤他们,却又能对招,被打死了还不能给他们添麻烦。”

  “天知道我家祖坟起了多大的火,我家祖宗在下头一步一跪的求了多少人,我才做了那押送税银的小头目。”

  陶然说着有些唏嘘,“我是吃过苦的,知晓自己走到今日实属不易,又岂会为了劳什子税银,冒着砍头的风险去盗什么税银?”

  “那可是官家的东西,我就算有命拿,那也没命花呀!我发誓我当真没有盗税银。”

  顾甚微眸光一动,目光深深的看向了眼前的陶然,“你没有,但是江浔有。”

  “我们的人从他的家中搜出来一锭丢失的金子,还有一幅画。一张纸,纸上面写了一首诗。”

  一旁的韩时宴听着,手指微微一动。

  之前顾甚微说的可是在江浔家中搜出了一锭金子同欧松的《观鹰》,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纸。

  “一首什么样的诗?”陶然好奇的问道。

  顾甚微摇了摇头,不动声色的在自己的袖袋里摸了摸,却是说道,“案情相关,不可随意透露,这是至关重要的证据。江浔许是心中有亏欠,所以才留下了这张让他可以矫正自己所为的谜题。”

  “原本以为我们能从你这里得到更多的谜题线索,只可惜……”

  她说着,站了起身来,话锋一转又看向了桌上的那二十三颗整齐排列着的假死药丸。

  “所以陶大人在被贬之后还能平步青云,直接做了这副都检点,是因为向官家献了药么?那的确是你家祖坟上起了大火,得跪谢祖宗保佑了。”

  陶然听着,却是有些不满意起来。

  “顾大人这话说得就不中听了,皇城司同御史台监察文武百官,要查陶某是靠什么升迁的,有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那还不是比张嘴吃饭都容易。”

  “这药方陶某若是献上去了,自有太医用药人试药,哪里用得着我在这里一枚一枚的试?”

  “宫里头都是贵人,陶某便是有八个胆子,我家老祖宗在地府将膝盖给跪烂了,我也不敢随随便便递个残方上去,万一吃出什么毛病来,别说平步青云了,老祖宗的骨头都要跑出来扬了!”

  “我被贬庶之后,那是靠着在运河上剿匪,一个一个的杀出来的。”

  “至于进了这殿前司,你们一去打听就知晓,多亏了老岳父从中牵线搭桥,方才有了这个机会。陶某行得端坐得直,便是官家问我,我都是这样回答的。”

  顾甚微听着,站起身来冲着陶然拱了拱手。

  “都是武官,我便不同大人虚礼了。就算是不为了江浔,大人为了自己的性命考虑,回想起了什么细节也还请一定告知,不然……”

  顾甚微指了指那桌上的假死药丸,“不然这假死就要变成真死了。”

  陶然神色一凛,冲着顾甚微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他说着,像是十分口渴似的,又拿起桌上的茶壶咕噜噜的喝了起来。

  喝了好大一口,这才呲牙咧嘴地走到门前打开了门送客。

  顾甚微同韩时宴对视了一眼,朝着门外走去。

  这会儿院子里一下子恢复了正常,先前挂起的白幡还有灯笼都已经被撤掉了,那些披麻戴孝的孝子贤孙更是一个不留的走了个精光。

  只剩下王管家低垂着头安静地站在那里。

  顾甚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一把抓起韩时宴的胳膊,带着他脚下一腾直接上了房梁。

  她在那屋顶上跑了一会儿,却是拐了个弯儿又绕到了那陶府后花园的角门去。

  那角门紧紧地关着,出墙的桃花儿这会儿已经早就谢了,生出了层层叠叠的绿叶。这会儿功夫太阳已经偏西,日头打在树叶之上,看上去像是镀了铜。

  后巷静悄悄地,别说人了,便是猫儿都没有一只。

  韩时宴揉了揉自己险些被拽断的胳膊,看向了靠着墙斜斜站着的顾甚微,“你不相信陶然的话?”

  顾甚微撇了撇嘴,她的喉咙有些发痒,赶忙从袖袋当中掏出了一枚梨膏糖,仰着头扔进了自己的嘴中。

  “谁知道呢?这满朝文武都有几副面孔,哪里是我们随便能看清的。”

  “虽然陶然说的话都对得上,恰好可以洗清他的嫌疑。但你又知幕后之人不是故意留了他的性命来混淆视听,让他故意误导我们?”

  “毕竟殿前司副都检点可不是什么可以随便杀死的阿猫阿狗!不听话的鸡给杀了,听话的猴子留下来也未尝不可。”

第357章 后巷等忠仆

  所以,她编了一个江浔留下的“谜”来试探陶然。

  如果陶然同幕后之人有关联,那么很快就会有人来她这里“盗取”证据了。

  虽然顾甚微没有说,但是韩时宴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会儿他的心中却是有些乱糟糟的。

  陶然不管是正是邪,至少他说的一点,江浔的老师是韩敬彦的父亲,这是真的。因为这种十分容易查证的话,脑壳有缺的人才会张嘴就来。

  再结合韩敬彦消极办案,以及那句父辈的世界……

  让他不由得都对韩家心生怀疑起来。

  韩家虽然不如王御史夫人日进斗金,可家族底蕴深厚,根本就没有必要盗什么税银!大伯父已经位极人臣,又为何要指使李畅行刺官家?

  难不成他们悄悄站了队,也有夺嫡之心?

  韩时宴抿了抿嘴唇,看向了一旁的顾甚微。

  倘若大伯父甚至是整个韩家都是害死顾右年的凶手,那么他今后该如何同顾甚微相处?光是这样一想,韩时宴都觉得自己的心脏一抽一抽的开始疼了起来。

  “顾……”

  韩时宴的话说了一半,就听见那后花园子里传来了动静。

  “你这老东西,还真以为儿子当了官就是什么老太爷了。他就是当了大将军咱们也还是苏州乡下的泥腿子。那小崽子忘记本,还敢拿死来吓唬老娘,你作甚拦住我,不让我用棒槌打死他!”

  “你看你唯唯诺诺的做什么?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先前儿子死了你怎么不哭?”

  “那江浔死了,江老头儿可是哭得稀里哗啦,就差亲爹给儿子披麻戴孝了。你这个老东西倒是好,半天没点动静。莫不是想着等儿子死了没人管得住你了,你还要出去偷人!”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浇水。这京城有什么好的,都不落雨,菜都要干死了!”

  顾甚微吃了那梨膏糖,竖起耳朵听着里头的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慢腾腾的声音响起,“我这不是在想,我们富谷村是不是被坏了风水,白发人送黑发人。”

  “啊呸!乌鸦嘴!我儿子好好的呢!你这老东西!”

  顾甚微听着,没有言语,呼吸都微弱了几分。

  隔着院墙二人能清楚的听见泼水的声音,等里头的人声渐渐走远了,那扇黑色的小角门这才打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