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第一凶剑 第44章

作者:饭团桃子控 标签: 古代言情

  在入口的那一瞬间,他瞬间脸色大变,这是什么掀翻嗜甜者灵魂的糖!它又辣又苦又甜,简直要将人的脑子都搅合成一团浆糊。

  韩时宴正想吐出来,余光一瞟却是瞧见了顾甚微看好戏的脸,他强忍着流泪的冲动,硬生生的将那梨膏糖囫囵给吞了下去,然后面无表情地冲着顾甚微点了点头。

  顾甚微瞧着好笑,不过这会儿不是开嘲讽的好时候,她冲着跟上来的吴江比了一个手势。

  吴江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踮起来的脚尖。

  他轻功的确是不怎么太好,落地声音比顾甚微大得多,不过蠢人有蠢办法,他用心想出来解决之道,那便是脚尖着地,虽然刚开始练习的时候脚指头折了几回。

  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强壮得堪比铁钻了。

  吴江想着,晃了晃左手拿着的铁锹,朝着顾甚微的方向靠拢了过来。

  这个时辰公主府已经二门上锁歇息了,四周寂静一片,几乎只能偶尔听到几声鸟鸣声。

  顾甚微就着月光看了过去,她在那里生活了许多年的澄明院已经彻底被移为了平地,从前父亲教她练剑的青石板小院,这会儿也都被栽种上了桃树。

  她循着记忆走了几步,从前那个藏在竹林里的小坟包,这会儿已经彻底的找不到了。

  顾甚微仔细辨认着,终于在两株已经生出了花苞儿的桃花树中间停了下来。

  “应该就是这里!吴江你先别动,还没有到你动手的时候。”

  顾甚微说着,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剑柄,她轻轻地抽出那把长剑,朝着那平坦的地面猛的插了下去。

  长剑半数皆入泥中,顾甚微抽出了剑,又换了个方位再刺了一回,她一共刺了四剑,做出了标记,这才站直了身子目光灼灼地看向了二人。

  “瓮缸的确还在这里。咱们先出府去,一会儿再进来。”

  吴江一头雾水,他将手中的铁锹舞了个虎虎生威,“先出去再进来?那岂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咱们不是盗墓么?趁着现在月黑风高的,咔咔一通挖,然后带去给老仵作验看岂不是正好?”

  顾甚微摇了摇头,月光之下她的眼睛显得格外的清亮。

  “谁同你说是盗墓了?分明就是你自己随便想出来的,我可从未说过是盗墓。”

  “身为长姐,我要替我小弟移棺,哪里需要盗?当然是光明正大从正门入!先前我同你们怎么说的来着?”

  韩时宴仔细回想,顾甚微的确没有说过是盗墓,就像她没有说放风的暗号是学狗叫一样。

  她说的是请他来做个见证,然后让吴江帮忙移棺,让开封府老仵作验看。

  以为是大半夜来,且还扛着铁锹,他们便先入为主的以为是盗墓了。

  顾甚微冲着二人眨了眨眼睛,抬手指了指院墙外,她一把搂起韩时宴,脚轻点地飞了出去。

  吴江见状,立即跟上。

  “反正顾亲人你让我什么时候挖,就什么时候挖!”

  韩时宴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为了避免再收到一颗梨膏糖,果断抢先说起话来,“你可要想好了,你现在去敲门闯入,事情闹大了去,便一发不可收拾,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他说着,怕顾甚微误会,又道,“我说的不是你同他们和解。而是咱们没有细细谋划,收集证据的余地。”

  顾甚微点了点头,“无须谋划,要的就是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韩时宴听着,默默在心中吐槽,何止顾家措手不及,就是他同吴江都措手不及!

  他想着,有些狐疑的看向了顾甚微,这家伙该不是临时改了主意,还在这里假装胸有成竹冒充神算子吧?

  那头的顾甚微头一别,清咳了两声,快步地走到了顾家门前,砰砰砰的砸起了门来。

  深夜安静的巷子被她这么一砸,竟是惊人的巨响,不一会儿的功夫这周遭邻里家的灯,有不少都亮了起来。有那好奇的人家,小角门都打开了一条缝儿。

  没有一个大雍人能够抵挡得住半夜闹事的好戏!

  门没有开,顾甚微敲得更响了些。

  追上来的吴江瞧着,眼睛里简直炸出了烟花,他激动的怪叫了一声,拿起手中的铁锹,在那叩门的大铁环上咚咚咚的敲了起来!

  金属碰撞的声音冷不丁的袭来,震得人头皮发麻。

  顾甚微瞧着,给了吴江一个赞赏的眼神,“先前韩御史怎么说来着,他让咱们别忘记是朝廷命官。”

  吴江给了顾甚微一个我懂了眼神,他双脚分开,气沉丹田,张嘴大喊起来,“开封府办案!”

  站在二人身后的韩时宴,左看看右看看,一时不知道该去捂住谁的嘴!

  他是这个意思吗?

  他在御史台这么久,都是默默收集罪证,然后在朝堂之上一击必杀,还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胡闹”!

  武夫们果然是不可理喻!

  吴江那嗷的一嗓子,开缝的角门又多了好几个,顾甚微看了他一眼,“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吴江眼泪汪汪,愈发卖力嚷嚷起来。

  顾家黑黝黝的大门终于忍不住打开来,顾言之一脸怒意的冲了出来,他穿戴齐整,连头发都是重新梳理过了的,“顾甚微,你要的钱财,我已经给你送过去了。族谱上已经没有你了,你还来做什么?”

  “就算如今你乃是皇城司张大人手底下的红人,也不能如此胡作非为,私闯民宅闹个鸡犬不宁!”

  顾甚微嗤笑一声,“顾员外文不成武不就,该学编斗笠了么?要不然话,这随口甩出的帽子,怎么比那锅还大,便是我们张大人,那都是顶不住的。”

  “我没有私闯民宅,我叩门了呀!十里八乡都听见了。”

第75章 热闹非凡

  顾言之只觉得气血上涌,虽说他的确是文不成武不就,可就这么被人大喇喇的说出口,实在是让他臊得慌。

  而且那叫叩门?

  福顺公主嫁进门的爆竹声,都不如这叩门声响彻云霄!

  那手敲在门环上,怎么就能发出像是钵镲一般的声音!

  他倒是想怒吼回去,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不说,还有御史台同开封府的人在。

  顾言之强忍着怒意,看向了一旁半蹲着像是要发动蛤蟆功的吴江,头皮一阵发麻。有一句老话说得好,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言官还得上折子一二三条摆道理,吴江他知道的,吴将军的老儿子,开封府的二世祖,混世魔王的名声从十年前就开始传起。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韩御史同吴推官深夜上门所为何事?”

  吴江声如洪钟,“有人说你们府上杀了人,我们是来开棺验尸的。”

  顾言之脑子一嗡!周围那些先前还偷偷开着的门缝,一下子光明正大的亮了起来,杀人?开棺验尸?这简直比正房打外室还要来得有看头啊!

  吴江感受到四面八方传来的火辣辣的丝线,忍不住挺直了脊背。

  在他身后的韩时宴听着,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这二人直冲云霄不管不顾的,万一那底下的婴儿尸体早就被转移了,或者说因为时隔久远根本检查不出任何的毒性,该如何处理?

  尤其是现在老仵作都还没有赶过来!

  若是今日他们查不出个板上钉钉,明日早朝便是一场打出狗脑子来的硬仗!

  他想着,忍不住摇了摇头,跟在这两位武夫后头久了,他头一个想的居然都不是唇枪舌剑,而是打出狗脑子了,他该不会日后成为第一个在早朝上打架的言官吧?

  顾言之一个激灵,求救似的看向了韩时宴,他撩起衣摆,终于从那门中走了出来,直接下了台阶来到韩时宴跟前,“韩御史,同为朝廷命官,吴推官岂可张嘴胡言?我们顾家清清白白,何来杀人犯法之说?”

  “这分明就是污蔑!诬告!几位夜间登门,这是想要来上一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么?”

  “老夫不知,诸君可有手令,能够上我顾家抄家来了!”

  顾言之语气愈发激烈,那抄家二字宛若千斤重锤,直接砸了出来。

  不等韩时宴回答,顾甚微嘲讽地笑了出声,“同为朝廷命官?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您身上可并无一官半职……”

  “抄家?您见过三个人抄家的么?韩御史,你瞅瞅他怕你不懂什么叫做诬告,身体力行的向你演示了一遍。”

  “狠话拉扯没有什么意思,都是出来鼎立门户之人,不打妄言虚言。我今日登门,乃是给我那一出生就夭折的小弟迁坟来了,我有人证可以证明,当年我小弟之死并非意外,乃是有人故意杀害。”

  “是以特告了开封府,请仵作来开棺验尸。”

  顾言之瞳孔猛地一缩,他长袖一甩,就要往回走去。

  到现在,他已经彻底后悔出这个门了!他想着他是家中嫡长子,又是驸马爷的父亲,这种时候应该以一家之主的身份出来呵斥宵小的。

  可万万没有想到……

  “一派胡言,三位请回吧!一无人证二无物证,仅凭借一面之词就要开棺验尸,普天之下没有这个道理。请恕顾某不奉陪了!春寒料峭,韩御史同吴推官莫要中了小人挑唆,做那公报私仇的枪才是!”

  顾言之说得大义凌然,顾甚微听着都忍不住给这人模狗样的东西叫上一声好。

  她想着,毫不犹豫的拔出长剑,挡住了顾言之的去路。

  左邻右舍那些看热闹的人,已经不满足于自己家的门缝了,不知不觉的已经围拢了上来。

  这几天的汴京城中,站在风口浪尖的三人是谁?那就是眼前站着的那三个年轻人了。

  关御史死了,李贞贤死了,他们可都在……现在他们来顾家了。

  这热闹不看,那还是大雍人?

  “顾员外怕不是忘记了什么事?顾家同我们这一脉已经绝了亲。我家小弟的顾,是我顾甚微的顾,不是顾言之的顾……要开他的棺,验他的尸,是我这个当阿姐说了的算。”

  “您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老头儿,究竟为何三番两次阻拦?”

  “莫不是不敢?”

  顾言之见周遭的人开始议论纷纷,脑子嗡嗡作响,他已是怒极,“你浑说什么?我有何不敢?只是如今夜深,那地方如今在帝姬的桃花林中,如此贸然闯入,恐怕是惊扰了贵人!”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一脸威严的婆子分开人群走了过来。

  “韩御史同吴推官,还有这位皇城司的顾指挥使,还请入园。公主处事公正,既是正经办差,便无阻拦之礼。先前不知道那园中……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婆子说着,草草地冲着顾言之行礼示意。

  顾言之脸色愈发难看,他抿了抿嘴唇,“既然如此,几位请进便是。只是诸君白日不登门,偏生夜里大闹,言行多有欺辱,我们顾家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顾甚微瞧着,长剑收回了剑鞘之中。

  她看向了顾言之,收敛了笑意,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顾家老大人最近连夜教您应对之词的时候,怕是忘记教你嘴不能抖,腿不能颤了吧。瑟瑟发抖是心虚害怕的表现。”

  她说着,撩起了袍子,大步流星的朝着顾家门中走去。

  吴江一瞧,眼冒金光,他看了那公主府的婆子一眼,笑道,“漆妈妈怎么还站在这里跟棺材板板似的,赶紧小跑着去开门呀,这汴京城谁不知道,公主府同顾家虽然是一墙之隔,但是夜里头却是要落锁的。”

  正追着顾甚微而去的顾言之听着,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

  他就知道!

  这天下最厉害的嘴,不是言官的嘴,而是武夫口无遮拦的嘴!

  那姓漆的婆子却是神态自若的点了点头,她看着韩时宴,等他上前来,这才从腰间取下了钥匙跟在他身后一步,朝着顾家同公主府中隔出来的那道院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