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第一凶剑 第59章

作者:饭团桃子控 标签: 古代言情

第101章 沧浪洪氏

  沧浪山?

  顾甚微眯着眼睛,走到了那红衣少年钱余跟前。

  她来汴京之前,便是奉了张春庭之命去了沧浪山,现如今她的主要任务还是从宋雨的手中拿到那传说中足以让整个汴京官场翻江倒海的小册子。

  钱余来自沧浪山?

  她蹲下身去,抽掉了堵着钱余嘴巴的那块布,她的目光陡然锐利了起来,“你想说,你是沧浪山洪氏遗孤么?你可知沧浪山发生了何事?又死了多少人?”

  钱余猛地抬头,他涨红了脸,那句在脑海中盘旋了许久的“你害我满门我要报仇”,已经到了嘴巴边缘了,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他从顾甚微的目光中,看到了天塌般的战栗感。

  他敏锐地感觉到,不光是眼前的这位皇城司亲事官,在场的不少贵人听到沧浪山三个字就变了眼神。

  他感觉自己若是当真被认作是沧浪山来人,那绝对是比他刺杀伯爵娘子更大的祸事。

  钱余心中一颤,拼命地摇起头来,“我不是,我不是沧浪山来的。”

  那小队长一听,顿时不干了,他焦急地看向了顾甚微,“大人,我当真没有撒谎。钱余同我都是苏州人,是以在杂戏班子里比较亲近。今日早晨,他当真同我说了,说他是沧浪山来的。”

  “我们那地方的人,人人都知道沧浪山,又有谁敢冒充是沧浪山的人?”

  钱余脸色煞白,他抿着嘴,抬眼看向了顾甚微,“我真不是……”

  顾甚微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向着他,“所以,是谁教你说你是沧浪山来的?你为什么要杀曹大娘子然后陷害于我?”

  沧浪山洪氏一共三十六口人,每一具遗体她都认真清点找人核对过了。

  王家能留下王景,但是沧浪山洪氏绝对不可能有任何一个活口。

  这件事皇城司并没有对外详细解释过,韩春楼的说书现身都只能说第一凶剑在沧浪山出现了。洪氏一族被谁所灭也没有个定论,甚至顾甚微还听到过离谱的风言风语。

  有人认为是她奉了张春庭的命令,屠杀了洪氏满门。

  “你若当真是沧浪山的遗孤,那王府尹,今日这人我恐怕要带去皇城司了。”

  钱余大惊失色,他的嘴唇都被他咬出了血来,“大人,我都说,我当真跟沧浪山毫无关系。你可以去查,我师父是苏州陈氏武馆的陈三海,我从五岁开始习武,一直跟随师父修习剑术。”

  “班主在苏州的时候一眼相中了我,他说我长得讨喜,剑术又很好,若是愿意他可以带我来汴京发大财。”

  “汴京繁华,遍地都是银钱。我在苏州不光是要闻鸡起舞,还要给师父洗脚给师娘带孩子洗衣做饭,这种看不到头的清苦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

  “于是我就离开了武馆进了杂戏班子。苏州来汴京路途遥远,在船上无趣,我认识了一个叫做李茆的人,他带着我去舱底学人赌钱,我第一次玩一开始赢了好些……”

  钱余说着,满脸地悔恨,“等到后来我想明白是中了李茆的套了之后,我已经欠了好多钱。”

  “好多钱,我这些天去贵人家中马不停蹄的舞剑,都填不上那个窟窿洞,那些人都凶神恶煞的,说我不还钱就要杀了我沉到江里去。”

  “我正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李茆找到了我,他说有个活计,只要我乐意做。不光将那些赌债全部消了,事后还给我五百两银子。”

  顾甚微认真地听着,她仔细地盯着钱余的表情看。

  他虽然害怕,但是并没有心虚的感觉,倒是不像在撒谎。

  “李茆让你做什么?要怎么才能找到他?”顾甚微继续问道。

  那钱余哪里还敢隐瞒,慌慌张张地说了起来,“李茆同我说,今日的宾客当中,有一个脸长得像是一本书那么方的贵妇人。让我在这条路附近潜伏着,等听到了打斗声之后,再冲出来杀了那个方脸妇人。”

  “杀了人之后,便让我将血衣藏在亭中。我按照他说的都做好了,然后就往回跑,听到了有很多脚步声之后,再假装汇入人群当中看热闹。”

  “李茆同我说,万一事情败露,就说自己的是沧浪山遗孤。因为被你……被皇城司的顾甚微屠杀了满门,所以来报仇,才故意杀死曹大娘子然后陷害你的。”

  “事情就是这样的,是李茆逼迫我这样做的,我不杀那个方脸妇人,他就要砍了我的手脚来抵债,再要么抓了我卖去做小倌儿,我没有办法了的……”

  “我想着横竖是一个死字,这样我还能有一条生机,等拿到五百两银子,我就离开汴京,再回到苏州去。”

  “可是你回来得太快了,我来不及擦剑……”

  钱余说着,朝着顾甚微的方向挪了挪,他十分没有骨气的哭着,鼻涕眼泪流了一地。

  “大人,我句句属实,我就是按照李茆的安排做的,至于他为什么要陷害大人您,为什么要杀死那个脸像板砖的妇人,我真是的一点儿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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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甚微瞧着钱余狼狈的样子,微微往后退了几步。

  她正欲要说话,就听到一个微弱又愤怒的声音响起,“你说谁的脸像板砖?你看老娘不杀了你!”

  顾甚微嘴角一抽,随即一喜的转过身去。

  这一看顿时头皮一麻,曹大娘子醒来是醒来了,可她这一身被扎得密密麻麻的,看上去像是一棵松针树一般。

  老仵作见众人看了过来,哼了一声,“可算是想起来,这里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了!放心吧,死不了了,也就是比从前少活个那么几年吧!”

  众人听到这话,哪里还顾得上看那钱余宵小,一个个的忍不住朝着曹大娘子围拢了过来。

  “这真是起死人肉白骨啊……”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叹出声。

  顾甚微正想着人怕出名猪怕壮,老仵作露了这一手,以后还不得被人烦死,她欠他欠大发了,就听到吴江大嗓门嚷嚷开了,“我的天!这样活着简直生不如死!”

  “人家是日啖荔枝三百颗,你这是每日往身上扎三千针!便是那屠夫案上的豚猪皮上都没有这么多洞啊!”

  他说着,盯着曹大娘子的脸瞧了又瞧,冲着钱余摇了摇头,“你这厮真是脑子不好,竟然敢陷害我顾亲人,这不寿星公上吊嫌自己命长么?”

  “不光脑子不好,你还眼瞎。这哪里是像书像板砖,这分明像是厨上擦丝儿用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曹大娘子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黑,七窍都生出烟来,真真还不如死了算了!

第102章 曹大娘子

  王一和见状,强忍着将吴江暴揍一顿的冲动,以文官自出生以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曹大娘子跟前。

  他冲着曹大娘子拱了拱手,摸了摸自己山羊须,“伯夫人莫要见怪,我这侄儿没有读过什么书,不善言辞。你初初醒来,还是莫要动气,先去内室休息一二才是。”

  “老仵作医术不昌,情急之下才头一遭给活人瞧病,亏得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且又有顾亲事及时替你止血,这才脱离了危险。还请夫人莫要责怪。”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夫人的伤势还得请李太医把了脉方才好开药方。”

  “伯夫人来我王家贺喜,却遭遇了这种事,某实在是惭愧不已。还请夫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早日揪出真凶,某日后才好意思继续见伯爷。”

  曹大娘子心中的怒火一下子被浇灭了去,她有些虚弱地摇了摇头,“当是我感谢诸位的救命之恩。”

  顾甚微看了王一和一眼,心中钦佩不已。

  难怪吴江长这么大还没有被打死,有这么厉害的舅父兜着,便是只鱼他都得横着走。

  曹大娘子说着,余光瞥见了一旁被捆成了粽子的钱余,瞬间又激动了起来,她抬起手指了指大声喊道,“王大人,就是这人要杀我!顾甚微追了那郑老六去,这小子突然跳出来,提剑就刺!”

  虽然众人已经听顾甚微解释过所有案情了,但是瞧见曹大娘子活过来指认凶手,还是忍不住激动。

  曹大娘子说着,突然猛地扭头,看向了顾甚微焦急的问道,“赖妈妈呢?那老虔婆可跳出来说了什么?”

  顾甚微深深地看了曹大娘子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她没有出现过。”

  “你知晓的并不止你告诉我的那些不是么?他能够杀你一回,就能够杀你二回。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将秘密变得不是秘密,这样杀你灭口就毫无意义了。”

  这件事她先前一直都在想。

  虽然她认为顾老贼杀曹大娘子主要目的在于陷害她,但是很明显,他也在忌惮曹大娘子。

  曹大娘子闻言避开了顾甚微的视线,她捂住了自己眼睛,一下子虚弱得像是要断气了一般,“王大人,我这两眼发黑,晕得很。不知……”

  王一和给了顾甚微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大手一挥,着人抬了曹大娘子去附近的静雨轩歇着,又请了看热闹的宾客们入席,回到喜宴上去。

  这么一番折腾,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

  大红灯笼逐一亮起,众人这才想起今日的目的来,今日乃是王吴两家的大喜之日。

  待所有人离开,王一和这才横了吴江一眼,“你听听你今日说的是什么鬼话?曹大娘子哪里得罪了你,你要那般说她?你若是将她气死在这里,你说老夫是抓你还是不抓你?”

  吴江一听,嘿嘿一笑,他一把将那钱余扛在了肩头,“舅父说这些作甚?你不是要领我们去见曹大娘子?”

  “顾亲人是个好人,姓顾的一家子人欺人太甚,肯定是那顾老贼买凶杀人陷害的。”

  王一和冷哼一声,没有多言,径直地朝着那静雨轩走去。

  在里头照看的王夫人瞧见众人立即起身,对着王一和说道,“李太医已经来过了,说是只要好好调理,便无甚大碍了。我已经着人通知伯府的人过来接。”

  “只不过曹大娘子说伯爷出远门去了”,王夫人声音温柔似水,瞧着慈眉善目的。

  瞧见吴江,她欢喜地笑了笑,随即又道,“我听你的遣人去马车里头瞧过了,门上的人说那赖妈妈早就离开了。她倒是没有坐马车,说是给曹大娘子买栗子糕去了,后来就一直没回来。”

  她说着,并未同顾甚微和韩时宴打招呼,而是悄悄地退了出去,替众人掩好了房门。

  吴江见状,将那钱余往地上一搁,啪啪地拍了拍他的脸,“开始我顾亲人问的话,你还没有说完呢。那李茆生得什么模样,我们要去哪里寻他?你要是敢胡编乱造,小爷捶死你。”

  王一和听着,轻轻地咳了咳。

  钱余倒是没有含糊,他艰难地别着头,看了看在榻上躺着的曹大娘子,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语气都轻快了些。

  “具体的我也不知晓,每次都是他来找我,我没有去找过他。他的脸特别黄,像是烟熏过的腊肉似的,我记得好像他的右边……对,右边嘴角上有一颗肉痣,痣上还戳着几根白毛儿。”

  “听船上的人说,说是李茆的远房表姐攀上了高枝儿,嫁到了这边京城中的官宦之家。最后一回见他,是今日早晨,我睡不着晨起练剑,他突然从角门进来寻我。”

  “再多的,我也不晓得了。”

  顾甚微听着,对比了一下自己今日瞧见的郑老六的样子,确定了二者并非是同一个人。

  她想着,看向了躺在床榻上的曹大娘子,“你见过李茆吗?”

  曹大娘子摇了摇头,她脸色惨白地看向了顾甚微,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赖妈妈该不会死了吧?”

  “不知道。你手里头有什么是没有告诉我的?”

  曹大娘子迟疑了片刻,想了想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我都告诉你了啊!我都是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了,倘若我手里真有什么证据,我一定拿出来钉死那群姓顾的。”

  “可是我手里头根本就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啊!我现在是百口莫辩,先前赖妈妈在,我担心她往我身上泼脏水。现在她不见了,我又担心她死了,她若是死了,便死无对证了。”

  “那到时候我说什么还有用吗?”

  虽然经过顾甚微的提点,她知晓了赖妈妈被收买了。她让郑老六杀左棠,那也是受到了赖妈妈的蛊惑。

  可是赖妈妈找不到了,那么谁会相信她是被人害的?

  她若是直接同开封府说当年的事情,会不会被认为是杀人凶手而摊上官非?

  曹大娘子心中千回百转,她想了想,对着众人说道,“我有一点事,想要单独对顾亲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