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第一凶剑 第74章

作者:饭团桃子控 标签: 古代言情

  “娘娘庙我去看了,里头没有人。我循着血迹往北跑了一阵子,不过很快就消失了……像大人说的那样,应该是他们发现我了。毕竟我在皇城司数年,知晓我有这本领的人不少。”

  顾甚微点了点头,见荆厉有些垂头丧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将那张纸叠了起来揣进了袖袋之中。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若是这么容易就让我们抓个正着,那当年也不至于有那么多的税金被人骗走了。”

  “那棉锦显然胆大心细,还很擅长攻心,不然的话她也不至于敢拿出一锭有问题的金子来测试褚良辰了。倘若不是褚良辰假死躲过一劫,他同王景现在早就化成一抷黄土了。”

  荆厉埋着头,竖起的耳朵动了动,瞬间通红起来。

  该死!顾大人又夸奖他!

  他想着,在兜里掏了掏,别别扭扭的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来,“大人,这是我从家里拿的,还是我祖父从前的做的安神香。我瞧他小小年纪,是个思虑极重之人。”

  “有句话叫做慧极必伤,大人夜里头给他点了,他便能够睡上个好觉,一夜无梦。”

  荆厉说着,有些怀念地看了一眼那盒子,小声补充道,“这香的名字就叫做无梦。”

  顾甚微笑着接了过来,“这倒是好东西,我替甚景多谢你了。”

  荆厉挠了挠头,脸红红地将所有烧饼都塞进了嘴中,愉快的眯起了眼睛。

  顾甚微瞧着好笑,端起那大海碗喝干净了最后一口汤。

  “大人,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是继续去追查那个棉锦,还是继续调查顾家?”荆厉稳住了心神,又忍不住问了起来,“我来的时候经过开封府,听闻吴推官出去,又抬了一具尸体回来。”

  “应该就是那个赖婆子,在地窖里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已经凉了。万一是顾家人去灭口的……”

  荆厉说着,有些忧心地看向了顾甚微。

  他在皇城司里很多年,见过太多回朝令夕改,手头的事做了一半被叫停的事情了。有时候各种案子是进还是退,人是抓还是放,那依据的并非是国法,而是看哪一党的人在官家跟前吹够了风。

  福顺公主是官家最心爱的女儿,顾大人要对付顾家,上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的。

  顾甚微掏出银钱放在了桌上,朝着门口看了过去,那个在外头闹事的人已经被柳阳打发走了。

  “说不定这两件事根本就是同一件事呢?”

第130章 给你买花

  棉锦出现牵扯的是什么案子?

  是汴河底沉船的税银,那么多的税银不翼而飞,地方上谁有问题?漕运上谁有问题?

  是陈神机递给王御史想要重返的断械案。

  顾家牵扯的是什么案子?

  是二房在运河上见不得光的买卖,是漕运上苏转运使儿子的结阴婚。

  是处心积虑将她外祖父一家牵扯进来的断械案。

  顾甚微想着垂了垂眸,先前在大狱当中顾言之是如何骂孟氏的?

  他骂她是个蠢妇,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顾均安更上一层楼。

  顾均安已经中了状元,且又是驸马,还如何能够比这更加远大的前程呢?

  摆在他们面前的道路有且只有一条,那便是从龙之功,这便是顾老爷子顾言之呕心沥血,不惜用亲骨血垫脚而淌出的全族飞升之路。

  顾家同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棉锦,都是某个野心家的马前卒。

  一碗瓠羹下肚,顾甚微觉得自己的思路彻底的清晰明朗起来。

  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顾均霆大智若愚,那胖球儿瞧着荒唐,却是顾家少有的明白人。顾均宝就是顾家留在外头的退路,从龙这事若是成了,那顾家脱胎换骨,从此跻身名流。

  若是败了,那就是全家连坐掉脑袋的大事。

  到时候还有一个没有写在族谱上的顾均宝作为最后一点星火,传承下去。

  顾甚微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又掏出了一颗梨膏糖塞进了嘴中,这才同荆厉并肩朝着门外走去。

  站在棚中的童子柳阳这会儿正在帮着人往门前挂新鲜的猪肉羊肉,瞧见顾甚微出来笑吟吟的躬了躬身子,“两位客官慢走!日后常来啊!”

  顾甚微听得有趣,这柳阳当真是个人物,这换了任何一个人瞧了,都不会想到她同他是熟人。

  同荆厉告别离开,顾甚微沿路走了过去,汴京城的街市格外的热闹,到处都是小商贩叫卖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三五不时的还有关于“顾家”的事情传入耳中。

  今日的阳光格外灿烂,顾甚微难得地觉得心情大好起来。

  顾家现在焦头烂额,上峰张春庭同她一样搞着阳奉阴违,她来汴京城之中原先不知道的事情,现在一桩桩一件件的变得清晰了起来。

  压在她心头的那座大山好似比她想象中更加顺利,就这样一块一块的搬开了去。

  即便她明白,狂风骤雨很快就会来,可没有什么比希望更让人泛发生机的了。

  “紫地丁现在就开花了啊!”

  顾甚微说着,在一个小摊儿面前停了下来,这摊主是两个小姑娘,大的那个约莫八九岁,小的那个四五岁的样子。

  两个孩子的眼睛都格外的明亮,衣衫虽然有补丁,但是看上去十分干净。

  在她们的面前,摆放着一个竹编的篮子,里头放着满满的野花,多数都是紫色的地丁花,还有一些旁的颜色的,顾甚微根本就叫不上名号来。

  年纪稍长的小姑娘听着,笑道,“今年暖得快,先前草都没有绿呢,这两日却开爆了花。大人要买花吗?”

  顾甚微提起篮子凑过去闻了闻,一股子原野特有的清香扑鼻而来,她正想要掏钱,就瞧见头顶上伸过了一只大手,那双手的手指白皙而修长,一看便是谦谦君子方才有的手。

  “大官人您给得实在是太多了,这是野花,不值当这么多钱!”

  卖花的小姑娘一脸的为难,喜悦之中都带了几分忐忑。

  大手的主人声音清朗,“你倒是实在。顾亲事是皇城司的大官,她要买的花怎么能便宜?不值当也得值当。”

  顾甚微听着这声音,无语地提着花篮站了起身,在两个小姑娘琢磨出味儿来的时候,赶紧离开了小摊子朝前走了几步。

  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追上来的韩时宴,摊开手心。

  “给钱!顾亲事可是皇城司的大官,她身边的路怎么能便宜?韩衙内还不速速掏出买路钱!再等上一会儿,就要收说话钱了!”

  韩时宴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他伸出手来,在顾甚微的手心里虚拍了一下。

  “钱不是已经付过了么?先前那一盒子点心,不算数?”

  顾甚微收回了手,抱住那篮子野花东张西望起来,兴许是韩时宴方才冤大头的行径太过引人注意,不少小贩瞧见二人都大胆的叫卖拉起客来。

  “你不是要去写折子参苏转运使么?怎么会在这儿?”

  顾甚微说着,佯装做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莫不是撞柱死谏不成,气得灵魂出窍了?”

  韩时宴却是认真地摇了摇头,他看向了站在面前的顾甚微,见她兴高采烈,没有一瘸一拐,也没有受什么明显的伤,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我想着来皇城司给你收尸的,不过你看上去还好,起码还知道给自己的坟头上添上一捧花。”

  顾甚微见他怼回来,哈哈地笑了出声,“这大街上都没有菩萨,你怎么还随时随地的许起愿来了。”

  她说着,晃了晃手中的花篮,对着韩时宴说道,“就当你提前给我上坟了,倘若日后我死了,会保佑你的。”

  韩时宴一愣,他想要追问什么,却瞧见顾甚微已经大步流星的朝前走去。

  他来不及多想,快步地追了上去,“我同王府尹一起进了宫,在官家面前参了那苏转运使。这回定不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如今苏家已经被围了,王府尹派吴江去挖坟,要将顾七娘的骸骨挖出来,你可要同去?”

  顾甚微却是摇了摇头,“杀鸡焉用牛刀?吴江总得独当一面做些事。”

  韩时宴瞧着顾甚微一本正经的样子,赞同地点了点头,“也是。那敢问顾亲事,两把牛刀现在要去哪里宰牛?”

  “五福寺拜菩萨去,我们皇城使大人觉得我最近霉运当头,所以给我放了假让我去拜上一拜去去晦气!”

  “我瞧你没有骑马,出城不方便,不如坐我的马车同去?”

  韩时宴接完话,自己都愣住了,什么叫做嘴比脑子快,这就是!

  他分明就只想着出来确认一下顾甚微的安危,不是他对顾甚微有多关心,实在是张春庭恶名昭著,那是什么都做得出来……若是他实在过火,他也好立即参皇城司一本!

  且他想好了,等确认了便立即回去彻查苏转运使……

  他的脑子这是坏掉了,不然在说什么鬼话!

第131章 棉锦与金锭

  顾甚微瞧着韩时宴的脸色变幻莫测,心中有些犯嘀咕,“韩兄不必勉强,其实我用轻功比马都快。”

  “你要是想同去,我也不介意拧着你一路!别看我瞧着没有二两力气,但举鼎不能举你还是可以的。”

  韩时宴闻言,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顾甚微举着他在空中大回旋的画面,这一下子胃中犹如翻江倒海,光是站着都感觉到天旋地转。

  这简直就是蚂蚁抡大锤,丢脸死不如蠢死。

  韩时宴再不纠结,果断朝着不远处停着的马车招了招手,“一点儿也不勉强,御史台无事可做。坐马车去!”

  顾甚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嗟叹不已,他们三个只有吴江一人为了大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她感叹着朝着马车看了过去,那车夫眼前一亮热情洋溢的冲着这头挥了挥手,活脱脱像是狂风中摇曳的大树,只见他长鞭一扬,吆喝了一声赶着马车便转了过来。

  “顾亲事,快快上车。我们御史郎新补上食盒,里头有山楂糕呐!他还问公主讨了药油,想着顾亲事外出办差有备无患呐!”

  韩时宴正准备上车,听到那车夫和声细气的呐呐呐,一下子被呛住了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他咳得面红耳赤的,袖子一甩快步上了马车。

  “莫要听他胡诌,这些都是马车中必备的。他这人嘴上没个把门的,被我阿娘带坏了。”

  韩时宴红着脸说着,就瞧见顾甚微伸出手来,递给了他一颗梨膏糖。

  “虽然味道不怎么好,但是治咳嗽却是很有效。我从前伤了肺腑,下雨的时候时常咳嗽不止,每每都靠这个续命了。同你一样,这也是随身必备的。”

  韩时宴回想起那直冲灵魂的味儿,搁着马车门瞪了那车夫一眼。

  车夫的后脑勺像是生了眼睛似的,他哈哈一笑,扬起马鞭哼起小曲儿来!

  “这曲子好生熟悉,听着像是若日在王家喜宴上听到的喜乐!”顾甚微竖起耳朵听着,只感叹韩家不愧是大家族,当真是底蕴深厚,一个车夫都通音律知雅意。

  坐在她身边的韩时宴这会儿却是耳根子犹如火烧,他深吸了一口气,算是明白自己的脑子是如何坏掉的了。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同阖府的傻子在一块儿待久了,脑子自然是不中用了……

  不过这样的纠结没有过上多久,在去五福寺的路上,顾甚微便将她这头的发现同韩时宴交代清楚了。

  “所以你认为那个棉锦同顾家效忠于同一个谋逆者。这个人会是谁呢?按照时间来看,顾家押宝是在断械案前,那时候东宫地位稳固。他是中宫嫡长,虽然看不出有什么明君之姿,但是也无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