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德日记 第30章

作者:木沐梓 标签: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天之骄子 西方罗曼 古代言情

  听说他们也做人口买卖的生意,不少贵族是他们的客户,因此两年来这群人流窜于世界各地,却?始终逍遥法外,没想?到最终会在杜德落网。这种强硬的作?风与杜德公爵不符,每一艘进出港口的船上,人们都在议论着同一个名字,泽尔文一夜之间再次出现在公众的视野。

  有人赞叹于他雷厉风行?的铁血手腕,也有人认为和他父亲相比,他的性情过?于残暴……人们对他的看?法莫衷一是,但又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共识:这位艾尔吉诺会给杜德带来不一样的变化。

  春天快要过?去的时候,花园长廊的壁画终于完工了。

  壁画完成那天,里昂站在长廊上久久凝视着面前?的那幅画,过?了很久之?后才说:“我开始后悔把这个人物交给你来完成了。”

  温芙的一颗心往下沉了沉,不过?她还是保持着冷静:“为什么?”

  里昂:“画家若是整幅画中最醒目的那个人,那这幅画就太过?自恋了。”

  温芙一愣,随后笑了起来:“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对我的夸奖吗?”

  里昂没有否认,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对她表示出肯定,尽管他曾说温芙并不在意他的评价,但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温芙仍为此感到?喜悦。

  在壁画中,里昂位于画面的右下角,他背靠画面扭头露出四?分之?三的侧脸,同时举手朝向左边,与另一头的罗万希尼形成了呼应,使得整幅画的视线又被带回了画面中心。

  温芙并没有采用生硬的线条来勾勒人物的五官,而是用极其?细腻的笔触一点点地勾画出人物的脸部?轮廓,她笔下呈现出的线条如同叫晕染了一层水雾,与背景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同时,温芙还借用光源,通过?衣料褶皱的明暗变化,使画面上的人物传递出一种极富变化的动态美,和里昂极具个人特点的笔法相比,温芙的笔触无疑更柔和也更优美。

  里昂心情复杂地看?着壁画上的自己,内心有种难以言喻的自豪与失落。

  壁画如期完工,所呈现出的效果也叫人十分满意。每一个前?来参观的客人几?乎都会好奇地问起角落里的画家是否出自本人的画笔,当得知是温芙的手笔之?后,都不禁发出了感叹。

  唯一对这幅画感到?不满的人是瓦罗娜夫人。

  在此之?前?,里昂曾答应要为她画一幅肖像画。但因为壁画的工期紧张,他向对方承诺会在壁画上为她多加一个人物。

  瓦罗娜对此当然毫无意见,甚至满怀期待。可是当壁画完工的那一天,她来到?蔷薇花园,才发现里昂的确遵守承诺将她画在了壁画上。只不过?壁画中的女人在画面的角落,她像是在宴会中喝醉了,正醉醺醺地坐在地上抱着花瓶呕吐。

  尽管里昂只在壁画中画出了女人的小半张侧脸,但是这一幕很难不令人联想?起瓦罗娜夫人当初在办公室茶水中毒的那一幕,那简直是她人生中最不堪回首的记忆之?一。

  温芙听说她为此气得发疯,甚至跑去公爵面前?要求里昂改掉她的部?分。里昂对此的回应是可以将她从壁画上完全抹去,但很难在此基础上做出单独的修改。

  瓦罗娜回去之?后纠结了几?天,最后想?开了。这幅壁画注定会和长廊一起成为杜德光辉艺术史的一部?分,能?够出现在这幅画上的机会失不再来。对瓦罗娜来说名声不值一提,几?天之?后她甚至能?够骄傲的在舞会上和人提起那幅画了。

  另一边,奥利普带着几?封港口刚到?的信件来到?泽尔文的书房,泽尔文的办公桌上放了好几?封审判庭寄来的投诉信。审判庭认为他未经过?正当程序,直接在船上处决唐恩的做法是对审判庭的蔑视。而唐恩一伙被捕之?后,临近几?个公国也特意来信,他们认为这群人也曾在其?他公国多次作?案,应当组织联合法庭对其?进行?公开审判……

  泽尔文将那些大同小异的信件粗略扫过?一遍之?后,冷笑一声:“看?来不单是杜德,就连希里维亚也有不少人和他们暗中做了生意。这群人一死,许多人都要亏损一大笔钱。”

  “您有什么打?算?”奥利普问道。

  组织联合法庭公开审判的情况并不是没有先例,但各国一得到?消息便急匆匆地来信,摆明了各有私心。唐恩已经死了,这个案子放到?联合法庭审判,程序只会更加冗长,拖上一年半载到?最后多半不了了之?。可如果拒绝,又会引发其?他各国的不满。

  泽尔文没说话,他起身?朝窗外看?去。楼下的长廊已经完工,那个时常出现在楼下的身?影也不再出现。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鸢尾公馆,他与温芙之?间发生的一场争执。

  那时他在二楼目睹了她是如何?激怒博格,使得博格差点失手伤人,最后狼狈逃出公馆的过?程。

  泽尔文诘责她不应该用自己的方法报复博格,因为倘若人人都是如此,那么法律便形同虚设。她则抗诉他的虚伪,认为他高高在上,就好像根本不知道所谓的律法不过?是贵族横行?霸道的遮羞布。

  三年过?去了,尽管温芙来到?了蔷薇花园,并且认为扎克罗的确是一位值得爱戴的君主,但在这件事?情上她的想?法显然并没有发生改变。

  因此在船上她将刀刺进唐恩的心口,她害怕并且相信他说得极有可能?是真?的,有一天他或许真?的会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而到?了那个时候,那把刀就会刺穿她的心脏。

  “我后来才明白,”三年后,泽尔文站在书房的窗前?对奥利普说,“她不相信法律,是因为法律没有保护过?她。”

  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知道吗?”奥利普忽然说,“我第一次在阿卡维斯见到?您时有些意外,因为您看?起来并不像安娜会喜欢的那种孩子。在某些方面,您总有着一些近乎天真?的坚持。”

  “但你依然跟着我来到?了杜德。”泽尔文说。

  他回忆起自己刚到?阿卡维斯的情形。当他踏上那片土地的时候,成人礼当天发生的一切早已传到?了阿卡维斯的宫廷。在这里,失败者没有任何?价值,因此阿卡维斯大公很快就对他的这个外甥失去了兴趣。

  泽尔文按照安娜的遗嘱找到?了信上的庄园,过?去了近四?十年,那处庄园还在,并且叫人意外的是,它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过?这块土地并不在安娜的名下,它的主人名叫奥利普,是位举止得体,打?扮绅士的老人。

  奥利普起初并不知道泽尔文的来意,他带着他参观了庄园,直到?听说泽尔文是来这里继承这片土地的时候,奥利普才诧异地说:“我想?您一定是弄错了,这块土地从来都不属于其?他人。”

  庄园历代主人的画像悬挂在楼梯的墙壁上,古老的家具每一件都上了年纪,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老人看?起来也并不像是突然出现在这儿的骗子。可是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那么安娜为什么要让他来到?这里呢?

  泽尔文不愿让人当成一个疯子,于是他决心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后再来,离开时,他伸出手与对方握手告别。也正是这时,奥利普注意到?了他戴在右手上的那枚翡翠戒指。

  泽尔文看?见他的脸上流露出一瞬间的震惊,随后他长久地盯着那枚戒指,脸上讶异的神情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点儿深深的眷恋。

  老人抬起头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您刚才说您的祖母叫什么名字?”

  “她叫安娜。”泽尔文回答说,“安娜·丽佳博特。”

  泽尔文后来才知道安娜留给他的并不是一座庄园,那枚翡翠戒指——那才是她真?正早已留给他的遗产。

  奥利普的家族靠做生意发家,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贵族。后来因为战争,航路中断,他们就留在了阿卡维斯,开始经营庄园。

  听完泽尔文转述了安娜留下的遗嘱之?后,奥利普对他说:“既然您带着这枚戒指来找我,那么我想?安娜是给了您两个选择。您可以选择留下来,我相信无论是阿卡维斯大公还是我,都愿意为您在这儿添置一份不错的产业,足够您下半生衣食无忧地生活在这里。”

  “另一个选择呢?”泽尔文问。

  奥利普露出微笑:“那就要困难得多了,您要按着遗嘱所说在三年内打?通阿卡维斯通往杜德的商路。若非如此,您无法名正言顺地回到?杜德。”

  “为什么是三年?”

  “因为那位继承了鸢尾公馆的小姐将在三年后成年,那么我想?这就是您的祖母留给您的期限。”奥利普说,“您如果能?赶在那之?前?回去,顺利继承爵位,那么那座举世闻名的公馆以及里面的财富都将属于您。如果不能?,那么您将一无所有,彻底失去手握权杖的机会。”

  那是一段艰难的时光,这段旅程中奥利普跟着泽尔文走过?了许多地方,看?着他逐渐成长起来。三年里,为了达成目的,泽尔文放弃了一些东西,背叛了他的部?分原则,但奥利普知道,有些东西并没有发生改变。

  奥利普想?起那天晚上,那把插进唐恩心脏的匕首:“所以有关那场三年前?的争论,您现在已经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吗?”

  在午后刺透玻璃的骄阳下,泽尔文沉默许久才终于吐出一个字来:“不。”

  奥利普听见他说:“我只是明白了君主不应该责怪人民为什么不相信法律,如果律法不保护他的子民,那么律法就应当被改变。”

  看?来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奥利普微笑着起身?拿起放在桌上的帽子和手杖准备离开,临走前?他向面前?的年轻人行?礼示意道:“您会是个伟大的君主的,就像您的祖母期望的那样。”

第44章

  有关唐恩那伙人的庭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落下了帷幕。

  整场庭审几乎完全由泽尔文施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迅速走完了整个审判流程。据说巡查队还没来得及清点完船上的财物,半夜港口失火,将船上的所有东西都烧了个一干二净。

  这也变相替审判庭节约了整理物证的时间。虽然?物证消失了?,但好在人证齐全,于是有几封支持联合法庭公开审判的信件还没有来得及送到杜德,这群人就已经被推到中心广场执行了?死刑。

  各国的外交使者听说这个消息之后气?得跳脚,不过?人已经死了?,船上其他可能会引发麻烦的东西也消失了?,只能默默当做吃了个哑巴亏。

  不过?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或许是因为见识到了?泽尔文的无赖手段,原先许多反对港口管理条例的贵族和行会们纷纷对他产生了?忌惮,新条例的推行一时间倒是少了?许多阻力,终于开始进入正轨。

  夏天?快要结束时,里昂正式向公爵提出了?请辞,他在杜德待了?三年,接下来他准备前往佛罗明特。

  事实上,在长?廊的壁画完成之后,他就已经萌生了?离开的念头。扎克罗极力挽留了?一次,最?后里昂将他离开杜德的时间定在了?夏末。

  随着里昂离开的时间确定下来,画室里开始弥漫着焦虑的气?息。尽管公爵承诺很快会有新的画家搬进公馆,但是画室里的学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许多人开始为自己的将来进行谋划,贵族家庭出生,实力雄厚的学生许多准备在城里筹备自己的工作?室;而平民家庭出生,实力不足的学生则准备去找城里有名气?的工作?室寻求合作?……

  温芙又从蔷薇花园搬回了?书店,冉宁发现她连着三天?没有去画室。和画室的其他学生相比,温芙对接下去的要走的道路显得更?加迷茫。

  这三年里,她替公爵画了?一幅洛拉的小尺寸肖像画,但除了?公爵之外,没人见过?她的这幅作?品;另外,她参与了?《宫廷晚宴》的创作?,在壁画上贡献了?亮眼的一笔,但那仅仅只?是次要的局部人物。更?重要的是,她是一位少见的女性画师,人们对她抱着一种天?然?的好奇与不信任,注定了?她很难在杜德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工作?室。

  里昂在离开前曾询问她是否要与自己一起前往佛罗明特,那是一个充满活力且更?加具有包容性的城市,那里的女性热情?开放,里昂认为在那里她或许会有更?好的发展。

  温芙对这个提议有过?短暂的心动,但最?后还是谢绝了?他的好意,她认为自己在杜德还有许多没有完成的事情?。

  里昂没有勉强,不过?他在离开前送给她一个耐人寻味的忠告:“过?去杜德曾是艺术家的天?堂,但是很快这里就将不再适合艺术家们生存了?。”

  温芙不知?道什么给了?他这样的预兆,或许是因为公爵的病。

  从去年冬天?开始,扎克罗的健康状况就令人感到担忧,他头痛的老毛病时不时地折磨着他,近来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港口的事情?结束之后,扎克罗渐渐开始将许多政务转交给了?泽尔文。泽尔文接管政务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藉着顺利解救人质的功劳,将亚恒调回了?自己身边,又迅速提拔了?一些先前追随过?老公爵夫人的家族。他这一系列的动作?,似乎叫一些人产生了?危机感,宫廷最?近出现了?一些反对泽尔文的声音。那些杜德的旧臣们向公爵抱怨泽尔文性情?冷酷,行事张扬,并不是一位合适的君主人选。

  扎克罗为此不堪其扰,自从泽尔文回来之后,他就在不断地处理着类似的投诉。为了?躲避这些事情?,公爵干脆搬去了?城外的别宫,这样一来,蔷薇花园完全由泽尔文当家了?。宫廷的各位行政长?官这下彻底没了?声响,人们很难猜测出,公爵的纵容是对泽尔文这一系列行动的赞许,还是仅仅因为出于一个父亲对一个放逐三年的孩子?发自内心的亏欠。

  扎克罗搬去了?别宫,而管理画室的新画家尚未到来,画室彻底进入了?无序状态。温芙开始试着在城里为自己找些活干,她先画了?一些节日卡片放在书店寄卖,又为临近的商店画了?几张简单的宣传画,就在她觉得自己接下去又得重操旧业跑去酒馆卖啤酒的时候,她总算接到了?一份还算像样的委托。

  一位富商的妻子?在听?说她是鸢尾公馆的学生之后,请她为自己画一小幅用来供奉的圣母像。这份工作?的难度不大,温芙很快就完成了?这幅画。画面中圣子?坐在圣母的膝盖上握着母亲的手臂,而圣母慈爱地低头注视着怀里的孩子?。

  相比于市面上那些流水线般的粗糙工艺,温芙的这幅圣母像显然?要生动精致得多。那位富商的妻子?对此十分满意,慷慨地付给了?她十个银币。

  虽然?仅有十个银币,但是这给温芙带来了?很大的信心,无论如何,她要先开始相信她可以靠着画画养活自己。

  某天?下午,温芙去集市购买颜料的时候从港口路过?。远处传来汽笛的声音,她回头发现岸边的一艘轮船上有个熟悉的身影,奥利普站在甲板上也看见了?她,摘下帽子?对她点头示意。

  自从阿卡维斯与杜德之间的航路打通之后,港口就热闹了?起来。

  奥利普拄着手杖与温芙在岸边散了?会儿步,繁忙的装卸工从他们身旁经过?,他们扛着重量不轻的箱子?,有人手中的箱子?快要倒了?,奥利普好心地用手杖扶了?一把?。

  等对方道谢离开之后,奥利普注意到温芙的目光落在他的手杖上,他慷慨地向她展示了?一下手里的东西:“别担心,这里面只?能放得下一颗子?弹,现在这里面什么都没有。”

  “你为什么要随身带枪?”温芙问。

  “外面的世界并不安全,”奥利普对她说,“杜德公爵是位了?不起的君主,他为杜德带来了?近三十年的和平。”

  温芙想到了?那天?晚上在泽尔文身上看到的那些伤疤:“外面为什么打仗?”

  “因为所有的和平从来都只?是暂时的。”奥利普意味深长?地说,“在这点上我更?赞同阿卡维斯大公的理念,和平不能寄希望于敌人不会开枪,而应当来自于你手中也有枪。”

  温芙看着他的手杖,不知?是否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就是你们现在正在做的吗?”

  奥利普微笑不语,他举起手杖指着远处的港口对她说:“你发现这儿有什么不一样了?吗?”

  温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航船整齐地停靠在金色的水面上,人们来来往往,秩序井然?。每艘船上都挂着专属的旗帜,原先混杂在此的渔船与黑市的私人货船不见了?,航道在重新焕发出往日的生机。

  “虽然?我不能告诉你泽尔文殿下做了?些什么,但我相信有一天?你会看见的。”奥利普说,“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看见。”

  远处传来汽笛声,又有船抵达港口。

  两人顺着汽笛的方向看去,不远处一艘悬挂着阿卡维斯旗帜的轮船正在缓缓朝岸边驶来。奥利普微微皱起了?眉头,因为他认出那并不是一艘普通的商船。

  当他们重新走回港口,那艘来自阿卡维斯的轮船也已经顺利靠岸。

  “奥利普先生!”一位穿着淡蓝色纱裙的小姐从船上下来,她顶着一把?漂亮的遮阳伞,微微卷曲的长?发经过?精心的打理,脸蛋红扑扑的,这长?途跋涉的旅行并没有影响她的气?色。

  温芙隐约觉得她有些眼熟,等她终于走到他们俩面前,奥利普冲她弯腰鞠了?个躬,并且举起她的右手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很高?兴这么快又见到了?您,塔西亚小姐。”

  这下,温芙终于想起来了?,三年前她还替这位小姐画过?一张速写。

  塔西亚冲奥利普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是泽尔文让您来这里接我的吗?”

  “恐怕他还不知?道您已经来到杜德的消息。”奥利普回答道。

  她的舅舅安德烈从后面的甲板上来,同样热情?地与奥利普握了?握手,并且感慨道:“看来我们要比信件更?快抵达杜德,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这趟旅程会这么顺利。要知?道三年前,可还不是这样。”

  安静站在一旁的温芙终于引起了?塔西亚的注意,她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你是……”

  奥利普适时地介绍道:“这位是温芙小姐。”

  塔西亚终于想起了?这个名字,她好奇地问道:“哦——你还在宫里陪黛莉画画吗?”

  “我已经从宫里搬出来了?。”温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