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双嫁 第23章

作者:不清风 标签: 古代言情

  叶秋漓红着眼,轻咬唇,她其实没想过会哭的,分明早就接受了这一切,分明早就接受了......

  可泪水似乎不受控制,背叛她沉默着流到了男人的眼前。

  瞧着男人黝黑的眸子,叶秋漓怕他误会,连忙抹去眼角泪珠,“妾身不是不愿,只是今日不便......”

  她身子微颤,昏暗中男人森冷眸子如鹰一般阴鸷,怒意全然裹挟其中。

  叶秋漓睫毛微颤,手心轻抬,小心翼翼握住男人撑在身侧的手臂,隔着布料,却炙热滚烫,意图安抚讨好:“夫君,我,我今日月事来了。”

  男人手臂块头不小,叶秋漓甚至能感受到他因愤怒,肌肉青筋都在抖动。

  “月事来了?”陆清旭眉梢微眯。

  叶秋漓眨了眨睫毛,若有其事地点头:“嗯。”

  “十日前你刚来过。”略微沙哑低沉嗓音,质问时,威慑力十足,“谁家女子十日一次月事?”

  他怎会知道自己十日前来过月事?

  叶秋漓面露窘迫。

  陆清旭冷眸瞪了她一眼,翻身而下,狠狠扯了扯衾褥,闭眼躺好。

  谎言被戳破,叶秋漓面上挂不住,耳垂泛红。

  瞧着男人戾气四散的脸,她抿了抿唇,咬牙,深呼吸,鼓起勇气挪动身子靠近男人,将脑袋似靠非靠地贴在他结实手臂上,“我刚刚没准备好,有些怕,一时慌乱口不择言才说错话的,明日,明日可好?”

  陆清旭手肘一推,将她脑袋拱开,闭着眼睛:“没心情!”

  “那后日?”叶秋漓又凑过来。

  “叶秋漓!”男人猛地睁开眼睛,瞪向她。

  她连忙拉起衾褥盖好,缩着脑袋,说话跟兔子似的细声呢喃道:“夫君不想,便不想吧,秋漓不吵夫君了,夫君安睡吧。”

  说完老老实实闭上眼睛。

  陆清旭瞧着她微颤的睫毛,气得牙齿都龇起来了:“......”

  翌日。

  叶秋漓巡查完各处库房,不论是管事的,还是下人,对她都甚是客气,加之各司其职,只要事情统筹安排好,便不会出什么岔子。

  这倒让叶秋漓很是惊讶,转了好几处才知道,原是婆母之前的威慑力足够强,让叶秋漓暂管中馈之后,也特地吩咐了,要好好配合,否则家法处置,这才有了叶秋漓巡查时的一片祥和。

  当时她还想着。

  如此看来,大夫人也是个拎得清的。

  就算想要对付昭阳院,也不会拿侯府上下几百人的日子做赌。

  但欣慰不过片刻,银库对账之时,便出了端倪,这婆母取了上百两不知用处的银子,拨出了这么多的银子,却不见支出项目为何?

  这核算总账的时候。

  怎么也平不了账。

  一百八十四两的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这肉一斤十六文,米一石七百文,丝绢每匹一贯,养个姨娘每月都才二两银子,怎的就一下用了一百八十两白银?

  这钱,都能买两处两进的院子了。

  叶秋漓问银库管事,对方摸约四十来岁,恭敬回她:“这笔账确有不清晰之处,如今少夫人您管家,可得麻烦您寻了大夫人,是买了何物?契劵何在?万万问清楚才是,免得闹到侯爷处,怪罪下来,奴才真真担待不起呢!”

  大宗买卖,都得示券记账。

  这田宅牛马的买卖纠纷,也是立券方能报官。

  记账亦是如此,上百两白银的开销,若无相应的契券,才真是说不清楚。

  叶秋漓瞧着书案上怎么对都平不了的账,顿时头疼了些,眼下,只能去春禧院问问清楚,婆母这一百八十两的银子,到底用在何处。

  不仅得问出来,还得将相应契券拿出来。

  否则,这账可要出大问题了。

第32章 送客

  “少夫人,不若等公子晚间回来,您问问公子,或许公子有办法帮您。”琅妈妈看她面露难色,提议道。

  叶秋漓想起昨夜,“无妨,夫君自己的差事也累,若回来还要操心内宅之事,那当真是我这做妻子的无能了。”

  “少夫人的事,公子不会觉得麻烦的。”琅妈妈又说。

  这几日与琅妈妈相处下来,叶秋漓知道琅妈妈是个性情中人,有能力,有分寸,知是非,懂礼节,是个再好不过的妈妈了,自然也知她这话说来,不过是安慰自己。

  陆清旭待她,确实不错。

  可实在不能事事指望他,指望多了,便有依赖,有了依赖,来日若夫妇情分变了几分,又得难过伤心了,是以红尘坎坷几奔波,辛苦难来看自身,方是正理。

  自立自强,男女无异。

  这事,去春禧院问问清楚,但她大抵能猜到,婆母将管家之事推给自己,多半就是这账出了问题,暂时无法摆平,如今已然在坑中,也只能想办法让坑变小点才是。

  ......

  琅妈妈陪着她去了春禧院。

  春桃则被她安排在暗处,远远跟在后面。

  “母亲卧病,儿媳今日得空,特地来看望母亲,不知母亲可好些了?”

  垂花门前,两个女使候在两侧,刘妈妈站在最前面,一边恭敬笑着,一边面露难色。

  “还望大少夫人见谅,大夫人病情反复,府医说了要静卧养病,您的心意我会转告,只是少夫人若想看望,恐还得过些时日。”

  “如此反复,可要请了外头的名医,亦或太医?”叶秋漓担忧道。

  刘妈妈面上一笑,褶子挤在一块,“老奴同大夫人提过了,大夫人说都是些老毛病,养些时日就好了,无妨的。”

  “那便好。”叶秋漓思忖半瞬,“刘妈妈,还有一事,我第一次管家,账簿都还未完全理明白呢,一下瞧着结余了甚多,又看一遍却又少了,当真难到我了,可否午膳过后,请妈妈昭阳院走一趟。”

  刘妈妈听她这话,暗中露出几分鄙夷。

  这账还能给她看出结余了?

  当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庶女,连账本都不会看。

  “大少夫人即已吩咐,老奴午膳过后便是。”她笑着。

  “劳烦妈妈了。”叶秋漓点头,“不过妈妈来之时,还请将母亲上月采买的契券一同带上,银库管事说,有笔账差了那契券,补上即可。”

  刘妈妈脸色微变。

  叶秋漓趁机接着说:“银库管事的说,母亲上次说过会差人送去,恐怕这几日事多,遗忘了,便劳烦妈妈送到我那吧,我拿去库房记档便可。”

  话音一落,刘妈妈刚要开口。

  春桃急急忙忙自院外小跑过来,正要按照叶秋漓的吩咐打个岔,谁知匡姨娘带着女使,从另一边过来了,两人几乎同步,春桃还未来得及开口。

  匡姨娘看着刘妈妈,开口便恶狠狠地戳了一句:“这大夫人都病几日了,还不见好?还是说人老了不行了,这一病就跟要死了一样?”

  匡姨娘平日虽然有些骄纵跋扈,但也不至于如此,如今是被逼急了,也顾不得什么表面功夫。

  刘妈妈脸色铁青:“匡姨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大夫人是这当家主母,正室夫人,岂容你如此咒怨?”

  “咒怨?”匡姨娘瞪着她,“我不过阐述事实罢了!为了不给我儿议亲,在这装病,见过使劲活的,没见过赶着死的,我亦璇的婚事要是再不解决,宋白晴,我要你好看!”

  她冲着屋里大骂。

  刘妈妈脸色越加难看,“大夫人这是病了,匡姨娘何必出口伤人,且大夫人早将这管家之事交给大少夫人,何来不管之说,大少夫人,您说是吧?”

  这问题,一下就丢到了叶秋漓手里。

  叶秋漓笑了笑:“自是要管的。”

  匡姨娘冷眼一瞥,嫌弃道:“这大少夫人何曾有过面见上京宗妇的经验,这一接不到拜帖,二办不了宴会,议亲之事又如何交给她,难不成摸黑找个铜匠,就把我小女随随便便嫁了?”

  匡姨娘说的确是实话,叶秋漓无可辩解。

  刘妈妈甩了甩手里的帕子:“那我就不知道了,这事啊,您得问接管中馈的大少夫人,大夫人病得厉害,需得闭门谢客,如烟,如雨,送客!”

  匡姨娘气得直瞪眉毛:“宋白晴!你个杀千刀的!”

  可刘妈妈头也不回地走了,匡芷荷眼眶泛红,奈何她只不过一妾室,出不了大宅院的门,也没那面见世家宗妇的资格,倘若她能出门,又何必受这宋白晴的气!

  可怜她的儿,这婚事久久不定!

  白白拖累了她如花似玉的好年纪啊!

  匡芷荷倔强地抹去眼角泪水,转头冷眼看着叶秋漓:“你说这事你管,那今日,便给个话吧,你如何管!”

  “匡姨娘不若先去昭阳院喝盏茶,且坐下慢慢说,毕竟四妹妹的婚事,也不是在这里站着,便能定下的。”叶秋漓声音温柔道。

  匡芷荷原就看不上这昭阳院的人,所以新婚之时,她只去青雅居送了礼,昭阳院的门槛她都踏过,如今却要求着叶秋漓办事,她心里能不膈应吗?

  可事到如今。

  也没有办法了。

  且先去昭阳院坐坐,晚些等侯爷下朝,看能不能有机会求求侯爷。

  昭阳院堂厅,春桃将茶奉上后从侧屋找出邸报,将其递给叶秋漓。

  匡姨娘望着她手里的册子,微蹙眉头:“这是何物?”

  “这是邸报,秋漓虽年纪小亦无经验,可母亲将管家之事交我暂管,这四妹妹议亲之事,秋漓作为长嫂,只当尽力而为。”

  匡姨娘放下茶盏,眉心微凝,瞧着眼前这细声细语的人,思绪认真了几分。

  “秋漓细细看了邸报近月有关官吏任命、升迁、黜废、奖惩的一应内容,将门当户对,且未来前景稍佳的人,收集于此,匡姨娘请看。”

  春桃将写满相应人家的纸张,递到匡姨娘手里。

  匡姨娘接过,看下去:“吏部左侍郎沈大人之四子沈正青,任国子监司业;督察院左都御史陈大人之长孙陈子濯,试锦衣卫百户;忠远伯爵府穆伯爷之六子穆承安,升吏部给事中.......”

  写满整整两页纸,数十户人家的男儿。

  确实都是门当户对之家。

  匡芷荷略微有些惊讶,她没想过叶秋漓会上心,更没想过她会从邸报上找到这些,一一挑选,誊抄在纸上。

  叶秋漓眼眸含笑。

  “不过,这只是一应门当户对之人,想要考究他们的品行,以及家中人丁等,我初入侯府不久,对下人的脾性尚不熟知,还得烦请匡姨娘找信得过的人,出门打听打听,这些人家中的一应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