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怂怂的小包
但萧焱有意对小可怜好一些,所以他反常地没有对她“视而不见”的举动不快,而是唇角噙着微笑,慢慢悠悠地走到?她的身后。
因为是逆着日光,他盯着自己的影子将少女的影子一点点吞没,眼中的愉悦变得真实起来。
对,就该是这样。
他得吃掉她,在静谧的午后或者夜晚。
走到?拐角了?,是医馆中的人?看不到?的地方,余窈毫不犹豫地转过身,两只手臂紧紧抱住了?萧焱的腰。
“郎君,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她笑的没有防备,仿佛认定?了?身后的人?只有一个。
只有他。
“傻了?吧唧。”萧焱又觉得她很傻,笨拙地要命,不过念在她实在会?讨他的欢心,他决定?这次就暂时放过她。
扯了?扯她的头发,扭了?捏她的脸颊,萧焱又有很多话想和她说,于是就拥着人?上了?马车。
余窈一直在笑,没有一丝阴霾的笑容配着她清凌凌的眼睛,让躲在暗处的人?看个正?着。
褚三郎注视她钻进马车,目光久久没有移开。
原来,这个时候的陛下才是真正?地在笑。而他也是因此,第?一次关注起了?在青州城就惊艳过的少女。
褚三郎不知道?青州城的所谓郎将与郎将夫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却能看出那种?全心全意的信任。
无?关于身份地位,只是因为那个人?。
陛下是那个她喜欢的人?。
褚三郎微微放松,似乎他觉得有一个人?在喜欢着褚家亏欠过的那个人?,他心中的愧疚就能少一分。
***
坐在车里面,余窈讲起了?自己去外祖家发生的事情?。
她第?一次提起对大舅舅一家的嫌弃,语气不无?抱怨,“以前父亲母亲都在世的时候,往京城送了?不少礼,大舅舅他们怎么会?连一千两都拿不出来呢。大舅母还要我去住只有两间的药舍,母亲住过的院子现在也被大表兄占了?。”
“可这样了?他们也不心虚,要拿走我的银子不说,还一句话就把我叫到?林家,骂我一顿。”
“讨厌他们,若不是外祖父外祖母还在世,我就不和他们来往了?。”
“大舅母话里话外老是炫耀她那个岳家,御史的职责不是在朝堂上吗?用来耍威风,真不要脸。”
余窈从来没有对人?显露过的阴暗心思一句句说了?出来,她不是一点脾气没有的圣人?,当意识到?她和萧焱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她讲话变得无?所顾忌,也多起来。
萧焱的眼皮微微耷拉,一边玩着她的手指头,一边笑眯眯地听她在嘀嘀咕咕。
像是夏日宫里的蝉,很吵可那是他唯一能听到?而又不是在嫌恶他的声音。
“你那大舅母总提的御史姓华吧?你说的不错,那是个不要脸面的东西。”他不止在听,还时不时地附和余窈一句。
每到?这个时候,余窈就很开心,重重地点头,“原来郎君也知道?。”
她只觉得这是她与郎君之间的小秘密,郎君只要听着或者和她一起抱怨,她就很满足。
“因为,御史台的人?都不是好东西。”萧焱想到?了?那晚和小可怜走在一起去拿衣服的青年,眸光微沉,“常平对此可是深有体会?,下一次你可以和他多说说这些。”
他是故意的,带着深沉的恶意。
奈何余窈根本不明白,她还以为常平或者常平家里受到?御史的弹劾,摇摇头叹息。
“御史台的人?运气都不好,上一个御史大夫全族都没了?,姓华的东西若是继续猖狂,定?也没有好下场。”萧焱和她同仇敌忾,目光瞥到?马车里放着的樱桃,又来了?精神,让余窈喂他。
余窈一想到?昨日脸就开始热,不过郎君想吃,她还是乖巧地一个个去掉核,放到?郎君的嘴边。
萧焱吃的很满意,又照例问她今日学会?了?多少。
“安神香的作?用不大,我决定?融一些药草进去试试。”余窈回答的头头是道?,很有干劲。
“嗯,很好。”萧焱面无?表情?地想着,是时候找太医院的人?发难了?。
不过,为了?奖励她,他得先把她的小心愿满足了?。
次日,有人?在朝中弹劾御史台的一名御史玩忽职守,明知故犯,不仅与人?狼狈为奸还放任家人?收揽钱财外放高贷。
御史姓华,官职不算太高但也不低。
当日下午,天?子就派了?武卫军去华家搜查,新上任的左尉褚三郎恰好是天?子的表兄。
华家心心念念想要和褚家人?见上一面攀关系,终究还是见到?了?。
只是很有戏剧性?,这是最后一面。
不知是恐惧还是畏罪,华御史人?当场死在了?褚三郎的面前,鲜艳的血迹溅在了?褚三郎的衣袍上。
第68章
华御史的死也?没能终结华家一路堕入地狱的命运,身为此次搜查华家的领头?人,褚三郎将剩下的华家人包括女眷全都下了牢狱。
不少人认为这是武卫军在因为前阵子华御史弹劾的事报复,可也?有更多人将注意力放在了新任的武卫军左尉身上。
青州褚家的嫡子,名声在外的世家郎君居然与残害人命的武卫军成?了一丘之貉。
加上褚家本就是陛下的母族,正儿八经的外戚,还?有尚未决定的皇后?之位与褚家也有那么一点关系,一时间,朝堂内外讨论纷纷。
褚氏一族也?不是没有人在京中为官,褚三郎进京拜访过的世交也?很多,这些人都以长辈的身份痛心疾首地劝导褚三郎不要做鹰犬走?狗。
然后?,褚心月和?褚心双连同一起从青州进京的老仆也?都知道了这件事。
“三哥,你怎么能将人逼死呢?父亲知道了肯定会责怪你,京城的世家又会怎么看?待我们。”褚心双听说之后?整个人又气又恼,她才不要被人说是鹰犬走?狗的妹妹,以后?说亲都不顺了。
“心双!那人是自?己撞死的,和?三哥没有关系。”褚心月看?到兄长的脸色不好?,让幼妹不准再说这样的话?。
褚心双被她哑着喉咙呵斥过后?,撅着嘴唇不再吭声,只不服气的表情还?是很明显。
一开始很高兴兄长得到了官职,可她现在觉得名声和?官职比起来也?很重要,而且又不是三哥一个人的名声。
“三哥,如果抄家灭族这样的事一直落在你的头?上……恐怕也?不行。也?许,可以换成?其他的任务?”沉默了一段时间后?,褚心月试探着开口,接着褚三郎摇了摇头?。
当?华御史的血映入他眼帘的时候,褚三郎突然明悟或者陛下所谓的“重用”就是对他的惩罚。
他将成?为褚家的一个异类。
现在的他还?能退吗?不,他退无可退,因为前?方?好?不容易有了一线曙光。一旦他退了,惹怒陛下,不久后?褚家可能会迎来更猛烈的报复。
倒不如用他一个人让陛下出气。
“武卫军的职责在此,今后?诸如此类的话?你们都不要说了。”褚三郎站起了身,溅上了血迹的衣袍还?没来得及换。
他很快留意到,在发?现他衣服上血迹的时候,褚心月的眼中闪过了恐惧。
“……我去换衣。”这一个眼神让褚三郎心下冰凉。
***
华御史的死以及华家的倒台余窈是从自?己的二?舅母姜氏口中听闻的,一张小脸愕然不已。
从大舅母炫耀岳家,表嫂华氏要她和?褚家娘子牵线认识还?不到两天?呀,居然华家就没了。
林家医馆中,余窈用着二?舅母和?细辛表姐送来的午膳,有些唏嘘。
“表嫂骤然失了父亲,娘家人也?都被下狱了,希望她能尽快从伤心中走?出来吧。”余窈知道了华家犯下的罪名并不觉得华家的下场可惜,只是一切发?生的太快,她干巴巴地说不出别的话?。
“谁说不是呢,现在府里都闹成?一团了,华氏跪在大房门外非要大嫂和?玄参去救华家,我让人劝过也?没用,觉得闹腾就带着细辛一起过来这里了。”姜氏真觉得华氏病急乱投医,华家倒了那是朝廷的决定,林家是学医的,哪里能说得上话?。
话?罢,姜氏的袖子被一旁的女儿轻轻扯了一下,她恍然想到什么,急忙对余窈说老夫人那里没人敢去闹的。
“表嫂与其求大舅母去救人,还?不如赶紧收拾些衣服吃食送到华家人手中。”余窈听到外祖母无事,心下稍安。
想着,她让绿枝拿出一百两的银票给二?舅母姜氏,请她给表嫂,说是这是她的一点心意。
余窈笃定,大舅母和?舅父那般自?私自?利,表嫂求来求去不仅得不到任何帮助恐怕还?会被狠狠责骂一顿。
“窈娘真是大姑娘了,人情世故懂得比二?舅母还?多。”姜氏夸赞余窈的举动,让女儿细辛跟着多学一点。
余窈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她愿意给表嫂一点帮助主要还?是因为华家的落败太过迅速,让她不得不联想到自?己前?两日抱怨的话?。
华家是被武卫军下狱的,而郎君是武卫军中的厉害人物,她又和?郎君抱怨了华御史,郎君还?说华御史不是个好?东西……虽然是巧合,可她还?是有一些心虚的。
用完了午膳之后?,二?舅母就回去了,余窈新制了一批融合了药草的线香,她在医馆中若是遇到了患有头?疾的病人就会把线香分过去五支。
医馆中的大夫和?药童看?到,她就说自?己有意开一家香料铺子,分发?线香是想提前?看?看?制香的成?效如何。
对此,林二?爷深信不疑。
申时过去,再过不久,郎君就要接自?己回家了,余窈看?着手边还?剩下十几支的线香心里有一点点着急。
林二?爷看?出外甥女的心不在焉,就说让她不必坐在这里,去医馆大堂总能遇到人将药香送出去。
余窈听话?地嗯了一声,拿着剩下的线香出了二?舅舅看?诊的小隔间。
也?就走?了两步路,小药童阿阙告诉她先前?来医馆找过她的那位郎君又来了,白着脸色看?上去不大好?。
余窈满心以为是患有头?疾的病人,握紧了线香兴冲冲地上前?了,她看?到了那人宽阔的脊背以及锦丝的衣袍,猜测这人的家境应当?很好?。
“这位郎君,你是找我要安神香吗?”
褚三郎转身的那瞬看?到了她脸上灿烂无瑕的笑容,神色微变,往后?退了几步。
他出现在这里完全是无意识下的行为,事实上,在发?现余窈和?陛下有来往之后?,他就不想再探究这里。
然而,说来也?可笑,他的脑海中竟然不断地浮现她对着陛下完全信任笑着的画面,这令褚三郎的心里生出了一丝隐秘的羡慕。
在他面对家人与世交长辈们的疏远与质疑之后?。
“是你!褚家郎君!”余窈认出了人呼吸停顿,她万万没想到药童口中的人会是褚三郎。
郎君与褚家有仇,她和?褚三郎寥寥几次的见面互相的观感也?都不好?。
余窈略略蹙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带上了警惕,她从外祖家中知道褚家是陛下的母族,褚三郎和?他妹妹在京城是赤手可热的人物,现在褚三郎出现在这里莫不是来故意挑衅吧?
而郎君不久后?就要到这里接她了,若是让他看?到郎君……寻仇报复,陛下定然会偏向自?己的亲戚!
“这里是医馆,褚郎君,我劝你不要生事!不然这么多病人出了事有损你褚家名声!”余窈开口就警告他,绷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语气也?不怎么友善。
郎君的敌人就是她的敌人。
面对少女的排斥,褚闻先没有解释也?没有动怒,他仅是礼貌地颔首,就意欲退出去。
两个人本也?不熟悉。
他这般客气,余窈反而生出了迟疑,睁着眼睛仰头?看?到他眼中深沉的疲惫,她咬咬牙将剩下的十几根药香塞到他的手中。
“褚郎君,这是安神的药香,作用很明显的。我不管郎君和?你家之间有什么恩怨,收下我的香后?,你不要在陛下的面前?说出郎君用箭射你的事。照我想,也?肯定是你家做的错事。”余窈打算的很聪明,想要用十几根不值钱的线香堵住褚三郎的嘴,不想郎君被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