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春娇 第13章

作者:过春雪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古代言情

  这想法刚一出,白术哆嗦了下身子,立刻就唾弃自己。

  世子爷怎么可能在这里听别人撒娇?表小姐又怎会是这般轻浮之人?只能是表姑娘有重要的大事要求世子爷啊! 只可惜他听不懂景江话,只能在身后胡乱猜测。

  陈在溪也是说着说着,才发现自己没有说官话,意识到这一点后,她低下头,不在看着表哥。

  脸颊因此而泛起羞红,但表哥未曾打断她,他应是听得懂吧?

  一时间紧张,说起话便又磕巴起来:“就就是这样……但是在溪没,没和表哥告过状,也不知道府上不能养宠物。”

  “嗯。”

  一长段话说完,表哥却只轻轻应了一声,让人琢磨不透他是什么意思。

  陈在溪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又开口:“那那表哥,你可以给晚云表姐解释一下吗?”

  想必只要表哥替她解释一句话,二小姐便不会这般为难她,以后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再来找她麻烦。

  宋知礼并未立刻回应。

  陈在溪悄悄看他。

  男人面部轮廊精致,几丝光亮落在他眉眼上,一副睥睨众生的淡然。

  表哥好像一直是这样,总是板着一张脸,情绪没有波动,又或者说,没有什么值得他去费心神。

  难得有几次也换了一副表情,但不如不换,一张脸简直凶到可怕。

  也就是这一刻,陈在溪忽然很想很想知道,像表哥这样的人——

  他也会有喜欢的姑娘吗?对喜欢的姑娘家也会这般冷淡吗?会脸红会笑会褪去这般道貌岸然的样子吗?

  最重要的是,他这般古板,会准喜欢的姑娘穿时下新起得衣裳?

  陈在溪的好奇心并不旺盛,母逝以后,生活消磨掉她的探索欲。

  只是这位表哥端得实在正经,让她难免多想。

  碧空如洗,时间流逝,几只鸟儿划过蓝天。现在去宫里已经来不及,但男人也没有要离开的意味。

  忽然间,一只细软无骨的小手再次抬起来,攀附上面前男人衣衫,又极轻微地,晃了晃。

  她再次试探他的态度,细声细气间,又带着些委屈地问:“好不好?”

  这才是真的撒娇。

  熟悉的力道扯上衣袍,宋知礼看着那只称得上放肆的手,因为刚摔过,指尖发红,还有微微血丝溢出。

  娇柔软语落在耳边,男人垂眸,第一次正视府上这位表妹。

  出门前,陈在溪是有裹一件外袍的,但随着摔得那一跤,此刻樱粉色衣衫凌乱,发丝毛躁。

  脖颈下之下的肌肤裸露出来,满目的白,她却忽然不觉,还在讨好地笑。

  “……”

  这才站了多久,她竟这般没有规矩,把自己弄得一团乱糟。若是这回答应了她,以后怎学规矩?

  男人收回目光,眉梢微动,于是他没说好,也未否决,只是朝后退一步。

  衣袍随着男人退后地动作轻微晃荡,覆盖在这之上的手,自然而然地被留在半空中。

  柔嫩无辜的指尖在半空中颤了颤,似是不知所措,又或者可怜兮兮的挽留。

  宋知礼忽而又想起,她是景江人,景江在南,离国都很远,小门小户里,规矩没有那么多。

  没人教她,她不懂这些很正常。

  即是无人教她,便不是知错犯错,男人顿了下,便只是道:“下回不可这般无礼。”

  最终,他还是没回答陈在溪的那句好不好,转过身,缓步离去。

  白术连忙跟上,临走前,他想,这位表小姐怕是要希望落空。

  最后那几句话他听懂了,原是二小姐误会了表小姐,表小姐希望世子爷帮她解释。

  不过世子爷这般忙碌,怎会搭理这些小事情?

  “白术。”

  刚这般想着,前方忽而落下道男声,引得他连忙上前:“世子爷,怎得?”

  “送送她。”

  白术略微迷茫,还以为是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大人,您说得是哪位大人物吗?”

  男人一顿,语调没有起伏地唤出:“是你身后的那位表妹。”

  白术微愣,才发觉世子爷是在说表小姐,但表小姐早就走了,世子爷这个意思是答应表小姐了?

  他也不敢问,只一边说好一边转身。

  夏日里闷,窗外蝉鸣声不停。

  陈在溪地心口却更闷,她今日是去告状,她当然没指望表哥一定会答应,只是现在这样,这算什么呢?

  表哥的心思实在难猜,明明已经说了要听她告状,最后却不给个准话。就是面对她冒昧的举动时,他神色好像也未曾有变化。

  那她要是在过分一点呢?

  没等陈在溪想出个所以然来,黄花梨架子床上的绿罗支起身子,轻声道:“小姐,该去找老夫人请安了,绿罗今日这样,怕是不能陪小姐。”

  “这说得是什么话,绿罗你好好歇息就行,难道我一个人便不能去吗?”陈在溪已换好衣裳,当即就要出门。

  “小姐……”方才小姐出门干了什么,绿罗不知,但仍是担忧,只道:“小姐,绿罗养养就好了,您可千万别做傻事。”

  “我怎会做傻事呢?”陈在溪轻声笑。

  门外,梧桐树的叶子落了一地,女人站在门边,早上已用过药,她精神气好了很多,眉目间都是笑意。

  绿罗看了很久,才不放心地点点头:“小姐……你也该多替你自己想想。”

  “我知道。”陈在溪点着头。

  其实她的愿望很简单 ,只希望自己和绿罗都好好的。而从前她太软弱,才护不了绿罗,即是如此,她就该向上走走。

  陈在溪一直记得自己刚来府上的那一天,国公府家大,她从未来过这般精致繁荣的院子,一时间就看呆了,引得几位姐姐都笑她,说她是乡下人。

  丫头们也私底下说她土,说她病怏怏活不长,又说像她这般出生的人,这辈子都只能以色侍人。

  现在想来,似乎也有道理。

  她好像的确是活不长,可是以色侍人,当真就这般不堪?

  若是找一个好一些的攀附呢,若是像表哥这般光风霁月的公子呢?

第15章

  紫檀木香案上摆着一个琉璃花瓶,一支金桂被折下,装点进花瓶之间,散发出袅袅香气。

  几位表姐们今日来得早,陈在溪到时,三人已端坐在紫檀木椅上。

  一进屋,几道视线便齐齐落在她身上,气氛顿时微妙起来,陈在溪却像感觉不到一般,自顾自给老夫人请安。

  “溪丫头坐。”老夫人随口道。

  她点点头,小步走到椅边。

  “昨日睡得不好?”老夫人抿一口茶,悠然的样子。

  陈在溪抿唇,心下拿不准这态度,她不知是该摇头还是点头。

  昨夜梧桐院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老夫人不可能不知道,今早她这般问,想必也是刻意的。

  老夫人便也不催促,还未等她想好如何回答,不远处落下一道娇滴滴的女声——

  “祖母~”

  陈在溪看向门边,只见宋晚云被丫鬟搀扶着进屋,她眼下青黑,还穿着夜里那件衣裳,有些狼狈地样子。

  老夫人放下茶杯站起身,当即就往前走几步扶过她:“哎哟,今儿怎得不好好休息,祖母这不缺你一个。”

  “我想祖母了。” 宋晚云有些心虚地挽着老夫人手臂,又讨好地笑笑。

  老夫人一看她找个样子,暗自叹口气,又摇摇头:“我们家这个小懒鬼,昨日里跪了一宿,今儿还不好好休息,到底是想祖母了还是做了什么坏事?”

  宋晚云愣一下,赶紧抱着老夫人撒娇:“祖母~我跪了一天一夜,你都不心疼心疼。”

  说着就要哭诉,侧过脸时却正巧看见角落里的陈在溪。日光从半开着的窗户透进屋,光线明亮,暖阳惹眼,一片祥和。

  陈在溪却正巧坐在阴暗处,一张精致的小脸藏匿于阴影间,便生她又白的发光,沉默间,乌黑瞳仁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人,像是隐匿在暗处,随时吃人心脏的妖精。

  “啊——”宋晚云心口一震,当下就惊呼一声。

  做过亏心事的人做不到光明磊落,见陈在溪好生生坐在椅子上,宋晚云有一瞬还以为是自己看见了鬼,连老夫人叫她都未曾发觉。

  回过神来时,老夫人抿唇,有些不悦地盯着她:“看你这个样子,是被祖母说中了?”

  整个宅子里没什么事能瞒过老夫人,更何况夜里的动静如此之大,宋晚云只能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又撒娇:“祖母~我就是调皮了些,怎么连你也开始教训我了。”

  若是在往常,她这般撒娇后,祖母便会软下来语气,问她怎么不开心,又或想要些什么?

  只是今日……

  老夫人已缓慢地松开她的手,重新回到主位上,一张脸冷若冰霜:“你大哥派人来找我老人家时,我还不相信,还替你说了些好话。”

  宋晚云的一张脸顿时苍白起来,心下凉了半截。这件事大哥要是不知道,撒娇几句也就过去了,可是大哥,可是大哥他怎会知道呢?

  老夫人喝口茶平息怒气,她视线落在宋晚云身上,昨夜跪了半宿,宋晚云今日刻意未梳妆,此刻狼狈地不像是大家闺秀。

  老夫人知她调皮,但这丫头黏人的很,偶尔做些错事,她也就纵容下去。只是现在闹得北院那边派人过来,她只觉脸上无光。

  知礼哥儿每天处理公务已经够累,现在还要为这些小事伤神。

  偏生她这个孙子会气人,派过来的人也是什么话都敢说,堵得她一口气憋在心里出不来。

  “啪——”一声,手中托着的镂雕荷叶盏被老夫人往前一摔,瓷器落地,裂开声尤其清脆。

  老夫人心下烦躁:“你看你现在,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吗?”

  祖母很少这般生气,严厉声落在耳边,宋晚云身形发颤,不知今日祖母怎是这个态度。

  明明平时只要她装装可怜,祖母就很心疼的。

  她小声想辩解:“祖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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