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总是体弱多病 第4章

作者:屋里的星星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宫斗 古代言情

  邰谙窈拆着发髻的手一顿:“嗯。”

  绥锦只当她是在良妃娘娘那里换的,她迟疑了一下,才慢吞吞地问出来:

  “姑娘这次进宫觉得如何?”

  邰谙窈垂眸,淡淡道:“我能有什么感觉,不过提线木偶,进宫去给那位看一眼罢了。”

  绥锦听见提线木偶四个字,瞬间替姑娘难过得红了眼。

  邰谙窈笑她:

  “哭什么?我进宫是去做主子的,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运道。”

  绥锦呸了一声:“什么狗屁运道,谁稀罕!”

  正常流程入宫也就罢了,偏生去替别人争宠,听府中话音,日后诞下皇嗣也是要交给良妃抚养,姑娘能得到什么?

  绥锦替姑娘打抱不平,邰谙窈什么都没说。

  她们都清楚,这件事早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了,容不得她们改变。

  再说——

  邰谙窈掩住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待她真正进宫后,所谓恩宠究竟是替谁在争,也由不得旁人做主。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记下了,喜欢喝茶。

  女鹅:谁会不喜欢好东西。

  【我也喜欢。】

第4章

  蔌和宫,内殿。

  扶雪送完夫人和二姑娘离开后回到殿内,就见娘娘失神不语的模样,再看向一旁未动过的药碗,扶雪心底咯噔了一声,快步走近:

  “娘娘,您怎么了?”

  良妃听见声音,艰难扯唇。

  扶雪看得一阵心疼,她低声问:“娘娘在想什么?”

  良妃只是抬头看着头顶的床幔,想起今日忽然来了她宫中的皇上,再想起适才宫人来报皇上命人给二姑娘送了一双合脚的鞋的事情,她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将去接夫人和二姑娘一路上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本宫。”

  扶雪不明所以,但依旧实话实说。

  听到途中一行人遇见圣驾时,良妃失神了许久,她道:“怪不得……”

  扶雪不解地看向她。

  良妃忽然仰起头,有水珠滑过脸颊,她侧过脸不让人看见这狼狈的一幕,但她脖颈上微微凸起的青筋依旧暴露了她的情绪,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扯唇笑道:

  “怪不得皇上今日会亲自来了这一趟。”

  扶雪听出娘娘的言下之意,大惊失色,忙道:“娘娘会不会想多了?皇上分明是担心娘娘的身体才会来这一趟。”

  殿内安静,只有良妃和扶雪主仆二人在,良妃不作掩饰,她紧紧地闭上眼,一行清泪突兀落下,她低声自嘲地说:

  “他明知今日母亲要来探望本宫,若真的是担心本宫,何必挑那个时候来。”

  许是她心思敏感,又或许是她太在意皇上的一举一动,最是能将那点微妙察觉得一清二楚。

  有碧螺春的一番话本就隐晦地暗允了二妹妹入宫一事,再有绣鞋一事,良妃哪里还不清楚皇上的意思?

  良妃早在府中的传信中就清楚二妹妹要进宫一事,但府中说一千道一万道终究没有皇上亲自点头来得让她心痛。

  良妃探入锦被的手轻抚了抚平坦的小腹,她艰难地扯唇:

  “你说,还有人记得我那个孩子么?”

  扶雪倏然失声,她心底忽然一阵针扎的疼,府中在忙着让二姑娘进宫替府中争荣誉,宫中也渐渐恢复热闹。

  只有娘娘一个人还困在那场小产中,迟迟走不出来。

  扶雪知道,娘娘放不下。

  扶雪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只能说:

  “娘娘您要振作起来。”

  良妃偏过头,她闭眼,悄无声息地落泪。

  她不想听这些所谓宽慰的话,如果连她也忘记她的那个孩子,这世上还谁会记得?

  扶雪抹了一把眼泪,她看着这样的娘娘也是心疼,但她不能让娘娘一直这么颓废下去,她压低了声:

  “娘娘伤心于皇上不肯处置背后主谋,但若连娘娘也这么颓废下去,谁还能给小主子讨一个公道?”

  扶雪咬声说:“难道娘娘要任由害了小主子的人逍遥法外么?!”

  良妃浑身一震。

  见状,扶雪知道娘娘是听进去了,她继续道:

  “不论娘娘如何想,二姑娘要入宫一事已成定局,您若还这般自暴自弃,二姑娘入宫后还不得被那群人生吞活剥了?”

  良妃没忍住,道:

  “她那般美貌,得宠又岂是难事?”

  扶雪打断娘娘的话:“但她注定不能走到高位。”

  娘娘爱慕皇上,所以难过二姑娘要入宫一事。

  但二姑娘本就是因要替娘娘争宠才被送入宫,争宠其实也就是说着好听,图的不过是二姑娘日后也许是能够诞下皇嗣,好让娘娘膝下能有一个和邰家血脉相连的皇嗣。

  再说难听点,娘娘如今位居二品妃位,日后不论二姑娘再如何得宠,都不会越过娘娘的位份,这后宫中默认一家不能出两个高位,二姑娘日后注定不可能成为一宫之主,她的前路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尽头。

  这一点,她心底清楚,娘娘也应当清楚。

  良妃骤然被堵得哑口无言,许久,她才堪堪出声:

  “是我对不住她。”

  她这一生注定被困在宫廷中,也要连累二妹妹被她所困。

  ********

  宫中圣旨在第二日送到了府中。

  邰谙窈被叫到前院接旨,叫府中众人意外的是皇上给出的位份,从五品的美人,封号仪。

  不是低,毕竟宫中有了一位邰家的高位嫔妃,众人心知肚明,邰谙窈的位份不会高。

  去年大选入宫的新妃中,最高的位份也就是美人罢了。

  所以,宫中给出的这个位份其实是出乎邰家意料的,但有人偏头看向安静立在一旁的女子,在视线落在女子脸上的那一刻,又忽然觉得理应如此。

  邰谙窈在知晓这个位份后,也颇有点讶然,却没怎么在意。

  只要不是一宫之主,底下的位份再高,其实也不过如此,在上面的主子娘娘眼中,都是低位嫔妃罢了,甚至连抚养皇嗣的权利都没有。

  圣旨下来后,邰谙窈最多三日就要进宫。

  绥锦是一直伺候她的婢女,这次入宫定然也要和她一起的,进宫前夕,邰夫人在夜色前进了她的院子。

  母女二人和寻常母女不同,彼此十二年未见,其中的生疏和客套不知几许。

  室内有点安静,邰谙窈不想和她呆坐着,率先开口:“母亲寻我,是还有什么交代吗?”

  邰夫人半晌才低声说:

  “有良妃娘娘在,你入宫后,若有人欺负你,便去寻良妃娘娘替你做主。”

  邰谙窈没有应声,她直觉邰夫人后面还有话未说。

  果然,在邰夫人话落后,她停顿了片刻,才堪声道:“你姐姐命苦,进宫七年才有了身孕,却被奸人所害,甚至日后都不能再有身孕,你和她是亲生姐妹,在宫中一定要相互扶持。”

  室内点着灯,但今日月色浅淡,油灯也仿佛有点昏暗。

  邰谙窈听得有点腻歪,她忽然打断邰夫人,抬起杏眸一错不错地和邰夫人对视,邰夫人被看得一愣,就听见她轻声地问:

  “我在衢州时,数次危在旦夕,险些醒不过来,娘觉得我的命如何?”

  邰夫人的所有话音刹那间被堵在了喉间。

  她姐姐命苦么?

  也许吧。

  但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这个数次险些丧命的人去可怜。

  送走了相顾无言的邰夫人,室内沉默了好久,绥锦叹了一声:“姑娘,时辰不早了,明日还得进宫,早些休息吧。”

  微风拂过楹窗,透着些许夜间的冷意,叫邰谙窈冷得肩膀轻颤了一下,许久,她才低低应了绥锦一声。

  翌日。

  邰谙窈入宫的日子,邰家忙得脚不沾地,不论邰家心底是什么想法,但做得都格外好看,妃嫔入宫是不会大操大办的,她这个位份也就是顶多一抬小箱子罢了,除了必备的首饰和衣裳绸缎,邰家给她最多的就是银钱。

  宫中处处缺不得银钱打点,邰家在某方面也是做得格外妥当。

  邰家在忙碌,宫中今日其实也不平静。

  良妃娘娘依旧卧病在榻,宫门都没有出,但邰谙窈入宫一事早就传遍了后宫,请安后,各个妃嫔神情不明地回了宫殿。

  坤宁宫中,皇后拆下繁重的发髻,翻了翻敬事房送来的卷宗。

  她最近染了风寒,常觉得头疼,问春替她按着额头,皇后娘娘才觉得舒缓了许多,她扫了一眼卷宗,很快合上。

  问春想起今日请安时的氛围,摇了摇头道:

  “今日仪美人进宫,奴婢瞧各宫主子请安时都有点心不在焉的。”

  皇后头也没抬,随意搭话道:“毕竟皇上难得赐了封号,不怪她们会觉得坐不住。”

  仪,端庄、宽和,也有仪态一说,也不知这位仪美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仙姿玉貌,才叫皇上给了这个封号和位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