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命万岁 第30章

作者:舟不归 标签: 豪门世家 婚恋 甜文 古代言情

第37章 他们也是

  烛火燃得不再那么明亮时, 巫山云雨也终是停歇下来。

  两人都在各自收拾着自己。

  乱糟糟的一片。

  坐床是,他们也是。

  谢宝因低头系着衣带,呼吸还未完全平静, 她已记不清有过几次, 便犹入云端般,被云雾遮了神识,游走仙境时,人亦是迷迷糊糊的,忘了时日。

  虽是快乐的, 但也着实乏累。

  林业绥则坐在坐床边,耐心的解去那些在指尖手腕缠绕的更杂乱的丝线, 烛火虽暗,却还能瞧见指缝间拉开的薄薄一层晶亮。

  丝线亦是被打湿。

  再瞧几案,早已被打翻,好不容易缠起来的丝线球又全都散开。

  宣泄过后, 渐渐冷静下来的谢宝因瞧着这些微皱眉,忽觉得自己实在过于荒唐,虽说出嫁前, 范氏教过她于敦伦上不必太端着, 夫妻情趣也是拢心的手段,可那也是...他们男子想要的时候。

  男子想要便给, 若不想则缄口,千万不可主动, 失去世家女郎的涵养。

  她下去将丝线球捡起, 全都已经不能再要, 只简单缠绕了几下便一股脑塞进绣篮里, 又用剪子将与男子手上丝线连着的那部分剪断。

  绣篮放去别处后, 谢宝因顺手拿了自己的丝帕,走到男子跟前,为他拭去手指所沾染的那些浊物。

  往日记忆也浮了上来,已经两次了,这次还是在卧床之外。

  “郎君...”她不敢瞧男子,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擦拭这一处儿,低声道,“不会再有下次了。”

  林业绥微楞,敛眸思索,而后从女子手中拿过帕子,低头自己擦拭着:“你我皆是人,有欲实属正常,男子有欲,女子亦是,比如前面...”

  声音突然隐没。

  谢宝因抬头去看。

  他轻轻笑着:“又何止是满足了幼福。”

  紧绷着心弦的谢宝因缓缓吁出口气。

  林业绥擦拭干净后,扶起倒了的几案,把帕子扔在上面后,牵过她的手,抬眼去瞧女子:“幼福还是不愿与我说吗?”

  上次她会如此,是将他送来的安神药给误会了。

  这次呢?

  夫妻之间,谢宝因知道有些事是不能一直憋在心里的,况这些日子他待自己的确很好,又可借此知道他心中是如何想的。

  她有些不安的回握着:“郎君难道不想有自己的孩子?”

  他自己的孩子?不知她那嫡母白日里都说了些什么话,林业绥语气平平,饶有趣味的反诘:“我与谁的孩子?”

  谢宝因松开手,不再主动,仍由男子握着,眸中聚着一团火,转瞬又因她一笑而散开:“自然是我与郎君的孩子。”

  她身为正室虽有责任为夫君迎侧室,可却绝不是这时候,若侧室进来,再想怀上自己的孩子便更难。

  林业绥低声笑起来。

  谢宝因不明所以。

  “该有时自会有,我们不必强求这些。”林业绥挠了挠女子细嫩的掌心,为纾解她的忧思,半真半假的说道,“若有了,我们能独处的时间岂不更少了。”

  谢宝因抿唇浅笑着,却又总觉得哪儿不对。

  又听他道:“先去沐浴?”

  结束那会,他便早已嘱咐仆妇备下热水。

  “嗯。”

  沐浴过后,两人同躺卧榻上,谢宝因才终于回味过来。

  家里儿郎、女郎都有乳媪带,独处的时日怎么就少了。

  翌日食时用过早食,谢宝因处理完家里的事后,重新拿了些丝线出来缠。

  林业绥今日休沐,便也陪着她一起缠,昨夜那些丝线怎么说也是他们一同弄脏的。

  缠了没有多久,林妙意来了。

  只是居室却没动静,谢宝因歪过身子,朝支摘窗外瞧了眼,见林妙意呆站在屋舍外面,不用想便知道定是她长兄在居室,不敢进来。

  在外面还好,只是在居室,男女间到底还是设有大防,哪怕是兄妹。

  谢宝因收回视线,笑盈盈道:“郎君,您今日不去书斋?”

  以往休沐,他也不常去书斋,都是拿些竹简回屋舍看。

  林业绥知她的心思,无奈一笑,放下丝线球,起身要走时,望着让他出去的女子,忽喊了声:“幼福。”

  谢宝因下意识嗯了声,同时去看男子,高大的身影也霎时笼罩下来。

  林业绥弯膝抵在坐床,俯身去合上女子身后的支摘窗,在窗落下的那刻,谢宝因身子僵住,很快又无力起来,耳垂被衔咬,紧着又被他细吻几下嘴唇才放过。

  她欲笑欲恼:“郎君?”

  林业绥面对她的嗔笑,反一本正经的笑道:“少吹些风。”

  然后才出去。

  林妙意听见居室里面的响动,为了谨守大防,赶忙低头后退几步,等长兄离开,她才敢无顾及的进内室去。

  跟着过来的春红赶紧侍奉着要进屋舍的娘子,待侍奉好,她也十分识趣的跑到庭院里找其他侍女闲谈。

  林妙意进来便瞧见长嫂正坐在内室外的坐床上,垂头理着女工用的丝线,脸色尤为红润,似被什么滋润过,许是长兄寻来的那些补药起了作用。

  她在心里高兴着眼前女子身体大安,亦也不忘了行礼:“长嫂。”

  谢宝因早已整理好衣妆,心也渐渐平静下来,想起昨夜坐床的事,她还是心虚的没敢在内室,故意来到外面,露出个得体的笑:“赶紧过来坐着歇歇。”

  从东边屋舍到这里,可不轻松。

  得到允许,林妙意走上前去帮忙着一起理线,发现都是些绣物要用的,她随口问道:“长嫂这是要为长兄绣什么东西吗?”

  谢宝因被问住,倒是忘了给他绣些什么,日后再绣也不迟。

  她舒心,摇头笑道:“六娘想要块新手帕,又要飞鸟的纹样,只是少有这样的,我便想着闲暇时候为她绣一块。”

  林妙意默然,咬唇安静的将线缠成球,莫名觉得心里酸酸的。

  没多久,王氏也风风火火的过来这里,只见手指涂着红色丹蔻的妇人迈进居室,林妙意连忙起身,让尊长坐在坐床,自己则是去坐胡床。

  王氏还未坐好,便迫不及待的说道:“谢娘,你可有听说今日建邺发生的事情?”

  谢宝因抬眼,颇有些茫然的摇头:“倒是不知。”

  王氏许是顾及着林妙意在,凑近小声道:“那个柳侧庶被处斩,陆侧庶倒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谢宝因先分神嘱咐侍女去端三盏酸酪子进来,后听得这话,面上并无诧异。

  林业绥已与她说过这事,赵氏长女被司法参事依法处以斩刑。

  裴爽给众人的理由为:她虽是为父报仇,却罔顾律法,私自救济,于理不容,于法不容,只容于情,而律法的存在便是要磨灭情。

  听说今日日出便已经行刑,她那夫君和孩子也从洞庭郡赶了过来。

  审案的这几日,建邺也传出一些风雨,听闻是当初赵氏不愿这个长女远嫁,即使嫁出去后,每年归家仍是争吵不休,因而长女这才不再回来。

  可当知晓父亲枉死,长女在其夫君的支持下,只身回来复仇。

  至于陆侧庶也认下自己杀害两位阿子的事,可赵氏长女坚持认定是她所杀,许是亲母杀子过于荒谬,无人愿信,陆侧庶也未被定罪。

  去了何处,无人知道,或是逍遥离去,行侠仗义去了。

  “孙氏倒也是给各家提了个醒,别以为烂一个不算烂。”王氏是个活络的,眼下又笑呵呵的说道,“岂不知一烂烂一窝。”

  昨日孙泰死后,孙老夫人也彻底倒下,从白天哭到夜里,又哭到天亮,继子都没了,孙子只剩下不成器的。

  家里管事的人也没有,二夫人死了,三夫人病着。

  谢宝因嘴角弯起弧度,低头将线绕在指尖,重新起球:“烂总是从根先开始的,生养居住又皆在内邸,若内邸不管好,外面再辉煌也管不了多久。”

  王氏认同点头,这便是管理家里事务的重要。

  紧接着,两人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琐碎事情与未出嫁前的趣事。

  说到往日做娘子时的事,王氏这才想起重要的事情来,扭头去问林妙意:“三娘的女红如何?”

  林妙意想了想:“跟着乳媪学过些。”

  王氏提点道:“要是有时间,便也来跟你长嫂学学,她可是随着谢夫人学的,那谢夫人的女红当年可是被建邺世家夫人常常称赞。”

  谢宝因闻言,忍不住笑了笑,是该让林妙意开始学些东西。

  随后王氏谈起林卫铆的婚事,与女子说道:“建邺城内到了年纪要议亲的世家女郎,我这些日子也都替你留意着,家世性情已经基本摸清,你要是什么时候身体好起来,想要开始相看,与我说一声就是。”

  她知道这位宗妇病了好些日子,要是养不好,容易落下病根。

  王氏话才说完,外面的侍女也刚好进来,将装了炭火的镂空海榴铜炉递给女子:“女君。”

  最近开始倒春寒,天又忽然冷起来,整日的下雨。

  谢宝因放下绣篮,接过暖炉抱着,浅笑道:“不知叔母明日有没有空闲?”

  这件事是宜早不宜迟的。

  林卫铆得赶在弱冠前定下亲事才行,自立国起,男子成亲便多在十五六岁,女子则稍早两岁,且他的情况亦不似他长兄那般,有皇室姻亲在身不能议亲,才耽搁到了去年成婚。

  王氏心头一惊,担忧道:“我自然是有空的,不过管些家里的杂务,训诫几个仆妇,只是你这身体可行?婚事一旦开始操办起来,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也难以停下,我往年光是操办我大女的婚事,就好像被抽了根骨头下来一样。”

  林氏丹阳房的子弟中,王氏所生的女郎是其中年龄最长的,林业绥常称其为长姊,早些年已出嫁,只是不幸于十四岁难产而亡。

  谢宝因笑着点点头,这事虽累,可总不能让林卫铆的婚事被耽误。

  王氏仔细打量了番,这个宗妇既要管着一大家子,家里这些儿郎女郎的事也还全得仰仗这个长嫂来操办,还真是应下那句长嫂如母。

  那嫡母明明还好好活着,不过自己那家嫂向来就是个不管用的,在家里也未必能帮上忙,反还会拖累这个新妇。

  想起那个侄子,她笑着打趣道:“有我这个叔母在,一定不会让你累着,从安可是将你交托给了我,请我尽心帮衬你。”

  年轻女君没有经手过议婚这种大事,有个尊长在,能顺当些。

  谢宝因又不知如何接话时,玉藻端着酸酪子进来,她赶忙端过一碗,亲自递到妇人手上,试图堵住她嘴:“叔母还是先赶紧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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