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后又成宠妃 第24章

作者:星辉映川 标签: 古代言情

  郑洵郑重道:“母亲,儿子不是不识好歹的狂妄之人,这舍人省令史都是饱学之士才能担任,做得好又能在陛下面前露脸,旁人求都求不来,儿子感激都来不及,怎么还会嫌弃?”

  陆凤仪温和地笑了:“你知道轻重就好,以后用心做事,总有为官做宰封妻荫子的好日子。”

  郑洵重重地点头,对未来充满了信心。然而,第一天上值,他就被同僚嫌弃了。

  人家是靠才学,他是靠裙带。碍着陛下的颜面,没有人给他下绊子,但冷落孤立是少不了的。

  最后还是上头的主事怕他通过淑妃给陛下吹枕头风,给他安排了不重要的活计,让他消磨时间。

  郑洵不是掐尖要强的的人,为人沉默,做事兢兢业业,慢慢地也和同僚说上几句话,也接手了一些活计。

  但舍人省最重要的草拟诏令,他一点都不敢上手。他的学识不高,还是不要贻笑大方,给淑妃妹妹招黑。

  陆凤仪见郑洵行事有些章法,又托人招了几个幕僚在府中他出谋划策拟写奏疏。

  暑气渐消,炎夏已尽。

  郑湘脱掉轻罗纱衣,换上缎面衣裳。一天天数着日子,等待秋猎的到来。

  “秋猎要到哪里去猎?是到京郊的猎苑吗?”郑湘好奇道。

  姜榕道:“晋阳。”

  “晋阳?晋阳离京师有近千里之遥。”郑湘惊呼出声,又道:“你不是说国朝初立,不能离开京师吗?”

  “所以我把前朝宗室、重臣、勋贵、世家,还有冲虚仙师、了尘师太以及寿安郡主都带走。”姜榕道。

  郑湘数了数道:“好多人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迁都呢。”

  姜榕笑道:“京师这个地方好,位居天中,沟通南北,晋阳略偏了些。”

  郑湘道:“从京师到晋阳路上我要骑马,唔,得让尚服局多做些骑装带上。那边比京师冷,厚衣服也要带上。”

  “穿的有了,还有吃的……用的……”郑湘挨个数下去,突然摇着姜榕的衣袖,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

  “陛下,你把我阿娘也捎上吧。”

  姜榕此刻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熟睡。郑湘捂嘴笑了,取出帕子仿佛钓鱼般在姜榕脸上扫来扫去。

  姜榕忍不了痒,伸手将帕子抓来,放到鼻子轻嗅:“这是桂花的香味。”抬眸瞧了,只见上面绣着一簇米粒大小的金桂。

  郑湘笑道:“叫你装睡,不听我说话。你不让我阿娘去,我就一直闹你。”

  “嗯?你一直闹我?”

  姜榕笑了一声,伸手一拉将人搂在怀里,一只手压着她的身子,另一只手在嘴边呵了呵,朝郑湘的胳肢窝挠去。

  郑湘比姜榕更不耐痒,一面躲,一面笑得喘不过气来,一面断断续续地求饶。

  姜榕这才停手,笑问:“还敢闹不闹我?”

  郑湘脸色潮红,眼角噙着泪,发髻散作一堆,道:“成林哥哥,我再不敢了。”

  “此去晋阳,路途遥远,你又不能时时陪着我,不如让阿娘与我作伴如何?”

  “好不好嘛?”郑湘双手抓住姜榕的手,可怜巴巴地道。

第25章 避讳

  姜榕眼睛半睁,抽出手点了点脸颊,郑湘会意喜得双手揽着姜榕的脖子,与他耳鬓厮磨。

  姜榕一开始就打算让代国夫人随行,不是因为要她给淑妃解闷,而是因为代国夫人比郑湘聪明。

  在京师皇宫中,宫墙耸立,虽然禁锢了自由,却也将困在里面的人保护起来。

  此去晋阳,路途遥远。路上,内与外的界限变得模糊,而且大周初立,难免有叛军刺客。

  若郑湘一时着了别人的道,发生意外,姜榕觉得自己会疯魔的。

  然而就湘湘那冲动的性子,也唯有代国夫人能降住了。有她陪伴,姜榕也能放心一二。

  郑湘回到蓬莱殿,指挥香兰等人开始准备秋猎的行囊。不说郑湘兴高采烈,就连殿内的宫女太监听到能出去游玩也欣喜不已。

  然而冲虚观接到旨意后,就一直笼罩在凄风楚雨中。

  宋嫔身着灰色道袍,一脸慈爱地抱着五六个月大的寿安郡主。小婴儿无邪的笑容没有冲淡她对远行的担忧。

  “寿安才这么一点大,京师离晋阳又那么远,陛下厚待寿安,观主要不你上书陛下说咱们不去了。”宋嫔面带期冀地看向徐纨素。

  徐纨素也如宋嫔一样身着道袍,闻言摇摇头道:“咱们要去,咱们必须去。”

  周帝之所以大张旗鼓地去晋阳,一面是为了表示自己对边镇的重视,一面也是为了震慑北虏。

  他离开京师,自然会把所有的威胁一并带走,身为前朝皇帝的皇后和女儿必须要随行,放在眼皮子底下,免得被人利用作乱。

  不死都要去。

  不想死,就要去。

  徐纨素伸手抚摸着女儿软乎乎的脸蛋,在寿安出生的那一刻,她的命运几乎就注定了。

  宋嫔被徐纨素的话弄得心神颤动,顿了顿道:“咱们要不去求求淑妃?”

  同是天涯沦落人,淑妃说不定会帮上一把,宋嫔如是想道。

  徐纨素摇摇头,故作轻松道:“寿安的身子壮实,能经得起路途的奔波,我们不要给淑妃找麻烦了。”

  郑妹妹无一儿半女,在后宫立足不稳。谁都可以替寿安说情,但是郑妹妹不能。万一惹怒周帝,怀疑她心在前朝,郑妹妹就万事皆空。这是在害自己的救命恩人。徐纨素不愿意这样做。

  后宫诸人也知道要去晋阳秋猎了,阖宫上下都忙碌起来。后宫嫔妃都要随行,连三个没有存在感的宝林都不例外。

  周贵妃统摄六宫,临行前几日把众人都叫去,安排事务。

  前些日子姜榕特地过来,将后宫出行的事务交给周贵妃。周贵妃不得不上心,叫来淑妃和德妃叮嘱一二。

  “淑妃妹妹最得陛下宠爱,陛下吃的用的穿的,你多盯着些。”周贵妃笑着对郑湘道。

  “他是皇帝,这些东西还用自己盯?梁忠早把一切打点妥当了。”郑湘心里腹诽:“咦,不过,可以把自己的东西塞一些到宣政殿,免得有人说自己奢靡。”

  “周姐姐的叮嘱我记下了。”郑湘脸上带着微笑应下来。

  周贵妃点头,然后看向德妃,道:“你膝下有三皇子,他年龄尚幼,万不可掉以轻心,东西一定要准备周全。”赵德妃也应下。

  三皇子年龄小,赵德妃本来不想去,但听说宫中嫔妃都要随行,她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立马命人打点行囊,时刻准备出发。

  周贵妃吩咐完之后,正要散场,让众人离去。

  突然,赵德妃笑着对郑湘道:“妹妹,我听说你大宫女的名字不大妥当。”

  郑湘听了,将头一扭,看了眼香兰,转头问赵德妃:“香兰的名字有什么不妥当?”

  赵德妃软言细语道:“香兰是吧,她的名字不但重了妹妹的,也重了我与贵妃姐姐的。”

  不待郑湘说什么,香兰就被赵德妃这番说辞弄得慌了神。郑湘素日不在意这些,香兰也没想到这里。

  奴婢哪能和主子重名,思及此处,香兰浑身冰凉,几乎僵在那里。

  郑湘眉头一皱,双目盯着赵德妃,道:“兰花桂花皆有香气,不独古人常拿兰花桂花喻美人名士,今人也多用兰桂梅莲为女子取名。”

  “重名无可避免。难道赵姐姐的名字里带兰,就不许天下女子带兰吗?陛下尚没有让天下人为自己避讳,赵姐姐未免太多心了。”

  郑湘说完,把嘴一撇,看不上赵德妃的小家子气。

  赵德妃脸带微霜,冷道:“宫中尊卑有别,上下有序,一个奴婢敢与主子重名,这不是僭越,是什么?如今是大周,淑妃的规矩也太粗疏了。”

  郑湘丝毫不相让,冷嘲热讽道:“赵姐姐尊若菩萨,依我说,不独香兰,连这宫中的各色兰花、玉佩都改了名才好,还有这个赵氏,旁人都不许姓,只赵姐姐一人姓才好呢。”

  “噗嗤”一声轻笑打破针锋相对的场景,郑湘和赵德妃都齐刷刷地盯着周贵妃。

  周贵妃忙收起脸上的笑意,道:“大家同为姊妹,你们两个怎么又闹起来了。”

  说罢,周贵妃招手让吓得脸色苍白的香兰上前,问:“你是几岁入宫的,香兰是改的名,还是一直叫这个?”

  香兰扭头看了眼郑湘,战战兢兢上前,回道:“奴婢八岁进宫,原名三丫,进宫后,教养嬷嬷给奴婢改名香兰。”

  周贵妃又问:“你一直跟着郑妹妹?”

  香兰道:“是,贵妃娘娘。”

  周贵妃叹了一声,从头上拔下一支祥云如意式样的金钗,招手让香兰再上前,亲手给她插到头上,赞道:“好一个忠仆义婢。”

  “香兰这个名字浮了些,不衬你,不如叫……”周贵妃顿了一下,接着道:“金珠,你觉得如何?”

  香兰立刻跪下道:“奴婢谢贵妃娘娘赐名。”

  周贵妃给了台阶,香兰不敢再让主子因为自己的名字和德妃吵架,便应了金珠这个名字。

  周贵妃笑着看向郑湘,道:“郑妹妹觉得如何?”

  郑湘道:“她既然喜欢这个周姐姐起的名字,就叫这个吧。”

  周贵妃点点头,笑道:“宫中事忙,我不留你们了,去忙吧。”

  终于将这两人打发了,周贵妃感到一阵心累。

  随她们闹去吧,估计她看不到新帝登基的那一天,只要宫中保持表面的平和就好。

  郑湘叫上香兰,不,金珠气冲冲地回到蓬莱殿,嘴里念叨:“就她金贵,她用了这个字,就不许别人叫,讨人嫌得很。”

  金珠战战兢兢把金钗拔下拿在手里,不知所措。郑湘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怕什么?我又不吃你。”

  “金珠就金珠吧,你要是死撑着不改,说不定她下回就拿这个处罚你了。你以后跟着我,可不许落单了。”

  金珠道:“娘娘……”

  郑湘从梳妆台随手取出一只嵌珍珠累丝金镯塞给金珠,嘴一努,道:“改名费。”

  金珠眼泪汪汪,愧疚道:“是我给主子惹麻烦了。”

  郑湘冷哼一声,道:“不怪你,她自己有个大众的名字,还要别人改名,她有能耐把书上的兰佩都改了,只不过是借着你的名字找我麻烦呢。”

  周贵妃和稀泥,各打五十大板,给香兰改名金珠,又赏赐香兰金钗称赞她忠义。

  郑湘勉勉强强地接受了这个处理结果。

  晚上,姜榕过来休息,郑湘吹枕头风,阴阳怪气道:“陛下,你是九五之尊,大周天子,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越过你。”

  “你有什么想法?”姜榕顺着话问。

  郑湘道:“你叫姜榕,字成林。你是天子,应该砍尽天下榕树,姜留着要吃不能铲了,就把姜改个名字,树林以后不能叫树林,要叫树森……”

  姜榕闻言大笑,震得郑湘耳朵疼。她拉着姜榕的手,道:“我说的对不对?”

  “又闹脾气了。”姜榕止住笑后,道:“德妃出身商贾,难免在意身份,你不理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