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辉映川
柳温突然福至心灵,皇帝说的哪是什么平远侯,分明是他自己!
“我有一个朋友”系列的问话,这个朋友通常就是他自己,哪怕这个朋友被赋予看似合理的名头。
柳温想明白后,又联想到将来到来的南齐公主,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一言难尽而又庆幸不已。
让他一言难尽的是他的朋友竟然是纯爱之人!
他们这群前亡命之徒,不应该是醉卧美人(们)膝,醒掌天下权吗?
皇家日常竟然变成了家长里短老房子着火的乡村生活?
柳温庆幸的是,他心如止水,完全没有恋爱和结婚的兴趣。
“咳咳。”最后柳温轻咳一声拉回姜榕的心神,想说什么但又住了口,只道:“臣告退。”
算了,皇帝愿意和皇后磨是他的事情。再者,皇后不惹人厌恶。
柳温走后,姜榕坐在御座上,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黄金麒麟,努力思考解决的办法。日久见人心。虽然笨拙,却是最好的办法。在生命的尽头,湘湘总会看到他的一片真心。
然而,姜榕不想等那么久,也心疼湘湘半生忐忑。
他不自觉地学起郑湘托腮,眼睛看向殿外,殿宇重重,将人深锁,无论是他,还是湘湘,而且湘湘又处深宫。
上巳节的踏青,被别人算计破坏,以后类似的事情只怕不少。两人的亲昵只能在蓬莱殿方寸之间。
若湘湘没有入宫,她或许骑马徜徉在春花夏风中,肆无忌惮地笑,而不是身处蓬莱,但院中连一棵扎根地下的树木都没有。
姜榕叹了一口气,又回到了“有谁能为湘湘做主”的事情来。
难道他要退位立小花为帝,当太上皇?废后容易、废太子容易,但废皇帝就难了。
小花当了皇帝,湘湘就可以母以子贵,也有了和自己对抗的依仗。
对于很多后宫的女人而言,这是一个极妙的主意。她们忍耐一生,为的就是此刻。
然而,对于湘湘而言却不是。相比于孩子,她更相信朝夕相处的夫君,但她又怀疑他对于诱惑的自制力。
姜榕一筹莫展,对于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皇后,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碧眼黄金麒麟在姜榕的手中转来转去,迎着阳光下,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姜榕心不在焉地接见大臣,强行打起精神,将事情吩咐下去,然后从后门出来。
老远就听到院中传来欢声笑语,姜榕忍不住快步走来,就看见郑湘坐在院中的椅子上,满脸笑容地看小花拿着一个美人锤嗨嗨哈哈地和小寺人“对打”。
空地上铺了一张藏蓝织红石榴纹的地毯,小花和小寺人正站在上面,地毯周围每隔两步就站了寺人和宫女。
姜榕靠近郑湘,看着摇摇晃晃的小花,问:“这是做什么?他还没把美人锤丢掉?”
郑湘抬头,挑眉一笑,揶揄道:“这美人锤如今改名震山锤,有百兵之猛,你儿子现在是金瓜武士,厉害着呢。”
姜榕听完,转头就看见小花因步子迈得太大,摔倒在地上,忍不住扶额。
这傻儿子不能要了,他还是期待下乖巧可爱的小公主吧。
第71章 齐国公主
小花对姜榕亲近得不了,一见他就立马拎着美人锤,踉踉跄跄地跑过来,嘴里喊:“爹,震山锤锤,我,瓜瓜将军。”
姜榕上前一步,弯腰蹲下接住他,嘴角一抽:“这个是震山锤?你是金瓜将军?”
小花重重地点头:“将军,大将军,像爹一样。”
姜榕闻言心中一片柔软,抱起小花,拍拍他的后背,笑道:“等你长大了,爹教你骑马射箭打仗。”
“打仗,我会打仗,瓜瓜将军。”小花开心地叫道。
郑湘起身,抢走小花的“震山锤”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后背,笑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什么事情,等你长大了再说。”
“我的,我的,锤锤,锤锤……”小花说着,脸就皱到一起要哭。
郑湘怕他魔音贯耳,连忙将美人锤塞回小花的手中,一抬头对上姜榕揶揄的眼睛,若无其事地哼了一声。
姜榕空闲的一只手牵着郑湘往殿内走。耳边,幼子叫着“锤锤”的声音让他恍惚了一下。
“小花这么爱锤锤,应该和柳相谈得来。”姜榕由衷地感慨道。
柳相这些年修身养性,脾气变得温和起来,之前气急了都是“××锤锤”“××锤子”的一顿输出。
郑湘转头撇他一眼:“你们父子还是放过柳相吧。”处理政务,又要带娃,是个人都受不了这种压榨。
姜榕学着郑湘哼了一声,小花也学着爹爹哼了一声,只把郑湘惹笑了。
小花放到地下玩,姜榕与郑湘坐在榻上说话。小花又沉迷在打仗游戏中,他拎着“震山锤”左敲敲右打打,嘴里含糊不清地叫着什么东西。
玩着玩着,他跑到郑湘身边,抱住她的腿道:“娘,小花、是大将军,保护娘。”
郑湘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发,笑道:“那娘以后拜托小花照顾啦。”
“不行。”姜榕突然强势出口否决,长臂一捞,把小花捞回怀中,告诫他道:“那是我的妻子,由我来保护,你去保护你的妻子去。”
“妻子?”小花的脑海中还没出现过这个词,但他觉得他也想要:“要,要妻子……”
郑湘伏在案上大笑,姜榕弹了弹小花的额头,道:“等你过了十岁再说吧。”
说着,他正要将小花放回地上,小
花的手脱了力,美人锤差点砸到郑湘。
姜榕心有余悸地将骨碌碌地美人锤捡回来,朝小花道:“刚才还说要保护你阿娘,现在差点砸着了你阿娘。”
郑湘见他的语气有些严厉,拍手将小花接到怀中搂着,嗔道:“小花这么小,刚才一直在疯玩,手脱力是正常。小花最棒了,娘等你来保护,还有弟弟也等你来保护。”
“弟弟,弟弟……”小花伸手要摸郑湘微微隆起的肚子道。
姜榕赶忙将小花接来放到地上玩,张了张口,最后道:“用膳。”
用膳毕,母子各自回宫殿午睡,姜榕回宣政殿午睡。姜榕午睡的时间少于这对母子,为避免吵醒二人,他经常一人在宣政殿对付两刻钟。
虽是困极头疼,但依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还在为郑湘的事情想不到解决的办法而担忧。
姜榕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小花的童言稚语,就他连个敲腿的锦缎包裹的锤子都拿不住,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说保护阿娘?
保护湘湘的从来只有他,只能是他。小花的身影如浮光掠影般退去,接替出现的是尸山血海中,姜榕护在郑湘身前,拿刀与不知名的敌人厮杀,鲜血盈袖。
娇弱无助的湘湘被吓得瑟瑟发抖躲在他身后,而他则是湘湘唯一的依赖。
想到此景,姜榕忍不住露出笑容,美滋滋地嘿了一声,更加睡不着了。
突然,笑容在他脸上凝固,脑海中的景象如镜花水月般散去。
实际上,湘湘并不是完全信任依赖自己呢,所以一直担忧自己会伤害她。
唉……
姜榕约摸着时间到了,然后起身去锻炼身体。若是他不注意保养,变成了髀肉横生的黑胖子,大约会惹湘湘讨厌吧。她看脸,也看身材。
姜榕立马摇头,把那个小山似的黑胖子从脑海中晃出去,专注锻炼身体。锻炼完,他探望过东哥,又回到宣政殿继续处理政事。
晚上,秋夜渐凉,他将郑湘抱在怀中。姜榕用一天一夜琢磨出一点东西来,他低头看着郑湘,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他真是很傲慢啊。
一厢情愿地认为湘湘柔弱而且心无城府,无力应对外面的风雨,只能依附在他的羽翼之下。
但是湘湘她曾
直面老虎不曾退却,也曾直面自己这尊杀神……湘湘,她从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设身处地,如果有人固执地认为他弱小,固执地要保护他,姜榕觉得他会拧掉那人的头。
湘湘果然是喜欢他啊。他做了这么冒犯的事情,竟然只是生闷气。
想明白后,姜榕的心中慢慢形成一个想法,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是个异类,但是为了湘湘,他愿意做个异类。
从烟雨迷蒙的江南前往四季分明的长安,坐在马车里的齐国公主萧玉映默默地流着眼泪。
和亲自古以来是两国商议妥当之后,送公主上门,哪像她这样,不告知对方一声,就直接送人上门。
与其说是和亲,不如是送妾室。萧玉映为自己的命运感到伤心,悲悲戚戚,泪水一颗接着一颗缓缓落下。
身侧的侍女见公主哭泣,无不肺腑酸柔,心中暗骂那些公卿自己不敢一战,竟然让公主屈尊受辱。
暮色降临,一行人住进驿站,萧玉映身体柔弱,脾胃不适,这几天一直在喝药。
一个清雅脱俗的年轻女子端着一碗药进来,声音温和道:“公主,该喝药了。”
萧玉映抬起泫然欲泣的小脸,道:“顾姐姐,我还不如这样死了算了,省得为父皇母妃抹黑。”
顾君竹叹了一口,将汤药放在案上,宽慰她道:“见北周天子,焉知非福?”
陛下宠信小人,贪图安逸,最近越发昏庸,竟然听信小人之言要和亲。
和亲也就罢了,两国盟书,使节送公主出嫁。但现在呢,堂堂长公主竟然被当做物件赠送出去。
顾君竹心中叹了一口气,她有什么可怜公主呢?公主好歹有个身份,但她呢,只不过是陪嫁的妾媵之流罢了。
君臣不思进取,反而想些歪门邪道。陛下知道北周天子纳前梁皇后为妃,尔后又立为皇后,以己推人,认为北周天子贪恋美色,便想着送美女给北周天子,奢望出个西施似的人物。
但听说北周皇后悍妒,北周天子又专宠她,生怕递了国书遭受拒绝,再运作就不好运作了,便耍无赖似的直接将公主送去。
你忍心看着娇弱的公主无家可归吗?那可是公主啊?
反正那起策划“公主和亲”事件
的人觉得像北周天子那样的泥腿子肯定会不忍心。
尊贵的身份,楚楚可怜的容貌,即便北周天子看不上公主,还有两位风格各异的妾媵。
只要有一人能得宠,大齐的处境就会好上不少,而他们只不过是送去三个女人而已。
两女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碗热气氤氲的汤药,萧玉映默默垂泪,顾君竹沉默无言。
“咚咚咚”敲门声又响起来,萧玉映擦干眼泪道了一声进,只见一位美艳高挑的女子端着一碟鲜果进来。
“两位姐姐都在啊。”郑文绮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将鲜果放到桌案上,红通通的果子与暗褐色的药对比鲜明。
顾君竹回过神来,对郑文绮笑着说:“你劝劝公主,把汤药喝了,不然身体哪能扛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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