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深林的鹿
“呸呸呸!”
他像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弹跳着起来躲开好远,一手一只枕头,目光恨恨将它们全都摔了下去。
可这样仍觉得气愤,一脚将那床被子也给踢下屋顶。
“气死我了,鼻子肯定青肿了。”
该死的宋涟舟又让他破相。
越想越气,下意识便伸手进怀里要去掏镜子。
掏了一半才猛然惊觉,镜子已经留在宫里了,想到宫里是事,他气恨的脸又瞬时一变,一下的沉闷下来。
下头的屋内。
晚萤沉睡的嘤咛声从里屋传出,宋涟舟扫去一眼并锁上眉头。
“你还好吧?”沈枝熹反手捶背,一面又问他。
回想昨夜,她便又忍不住嘴角的笑意,也不知宋涟舟还记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
宋涟舟仍望着里屋方向,没回头也没回话。
“昨晚你喝多了,嗯…你还记得昨夜发生的事情吗?”
宋涟舟慢慢回头,平静看着她回:“记得,我记得你说,你又要跑。”
沈枝熹提起一口气,险些下不去。
他记这些干什么,她想要他记得的是他红着眼睛撒娇卖乖的那些,她想看看他回想那些事那些话之后会是什么反应,想看他会不会脸红。
可他没有,他一脸的平淡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甚至,还只提她当时哄骗他的话。
当时不是已经信了是他自己喝醉了做的梦吗?
“你既然已经醒了那就快回去吧,洗漱一下换个衣服,回头就该上朝去了。我一晚上没睡好,得睡个回笼觉去。”
在瓦上睡了一夜,睡着的时候不觉得,醒来后哪哪儿都疼。
可宋涟舟站着不动,仍静静看着她。
“干什么,干嘛这样看着我?”
宋涟舟摆动长睫,轻声地回:“对不起。”
“什么?”沈枝熹一头雾水,想他是是不是酒还没醒。
他往前一步,贴的她近了些又道:“我演不了。”
“什、什么?”
“我演不了那种戏。”宋涟舟重复一声,眼神柔柔似水一般,“看到别人欺负你,我忍不了也受不了,看到曾经伤害你的人渣,我更无法视若无睹。便是我自己也下不了决心,我曾想过无数次要对你狠一些,可每一次又都会后悔。怕真的伤害了你,你就真的恨我厌我再也不不喜欢我。”
他顿了顿,抿嘴的模样有些委屈。
“铃兰,在你面前我永远都赢不了。”
沈枝熹侧过身去,低头摸了眉毛,对宋涟舟的话不知该悲还是喜。
他总是这样炽热,叫人措手不及。
“没事,不演就演了。”她无所谓的轻轻摇头,反正也已经暴露了。
所谓的演戏,指的自然是演给谢暮云看的戏,让谢暮云以为宋涟舟恨毒了她要报复她,从而让他暂时放下对宋涟舟的杀心,好借她的手除掉宋涟舟。
“就是接下来可能会很凶险,我和阿萤的身子好的差不多之后,谢暮云就会要取我们的血炼药,同时为了防止你介入破坏,他们也会针对你和将军府或是你姐姐。祁愿已经打探过了,皇帝也在用谢家的法子炼药,为了不暴露他们泯灭人性的炼药方式,谢家和皇帝一定是同气连枝的,我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谢家还有皇权。”
其实,最后的结果都是差不多的。
同宋涟舟演戏也只是缓兵之计,不过就是让那个结果稍微晚一点来而已。
她回头瞄了一眼宋涟舟,他拉着脸也是满脸严肃。
“如果你没有去请旨赐婚,这个事情就不会连累到你。”
宋涟舟却摇头,满目复杂。
他回头看了看门外依旧灰蒙的天气,语气淡漠地回说:“其实,我也早就已经开始防备皇帝了。三年前,皇上病重,姐姐为替皇上祈福带着三皇子回西南的祖庙祭拜,然后遭遇了刺杀。三皇子是中宫嫡子,二皇子体弱,四皇子和五皇子,一个才三岁一个仍在襁褓之中,若陛下有个什么,自是由三皇子继位。”
说到一半,他回了头来。
“先帝的几个儿子在朝中各有势力,野心勃勃都想着上位,我曾以为那次刺杀多半就是出自几个王爷之手,再不然便是宫中其余几位小皇子背后的人。独独没有想到,安排刺杀的人竟会是……”
“是谁?是皇帝?”沈枝熹问。
宋涟舟不说话,只用肯定的眼神给她答复。
“为什么,那难道不是他亲生的儿子吗?还有,谢家和皇帝为什么都要用自己血脉之人的血来治病,为何他们会得一样的病,我不明白,谢家和皇帝之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不等沈枝熹说完,宋涟舟就伸手将她抱进了怀里。
“铃兰,我当时不知道你有后手,我只知道谢家和皇室纠缠太深,我怕你有危险所以才去请旨赐婚,我想让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尽可能的护着你。我不是故意要坏你的计划,你别怨我。”
“我不是怨你,我没有怨你。”
她没有怨过宋涟舟,只是不想让他牵扯进来,怕连累他。
“这些年,我表面在外征战,实则暗地里同敬王一起谋划调查了许多谢家的事,查到谢老侯爷谢璋和太后关系不纯,有些事情若查清楚了可能真的会颠覆朝堂。”
沈枝熹推了推他,拧着眉从他怀里出来。
太后,谢璋?
还有敬王?
“等等,你说的那个敬王是先帝最小的儿子,赵奕阖?”
“是他。”
“赵奕阖不是个傻子吗?”
第134章 她是我宋意决的孙女
“是啊,一个傻子,一个无官职的外戚想要做成些事总得要些手段。”
宋涟舟看着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上战场就是为了兵权,我只有手握重兵重权才能拥有护着身边人的能力。敬王也是一样,他是先帝最喜欢的一个儿子,当时不过十多岁便已经获得了满朝赞赏,都说他有济世之才,据传先帝有意培养他为太子。只可惜先帝身子不好,病来如山倒一下子就不行了,彼时敬王也不过十一二岁没有根基,这皇位就落到当今陛下的手上。”
他笑了笑,再道:“你说,一个曾有意被培养成太子的人怎么可能被容得下。”
“大概五年前吧,敬王也遭过一次刺杀,好像也是在你们南边那处,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被他手下的人找到,靠着装疯卖傻才苟活到现在。”
越听,沈枝熹心越慌。
所以宋涟舟也早就有意……反了皇帝?
当年宋家扶持皇帝上位,所有人都以为宋家是皇帝的人,可实际却早已易主成了敬王的人。
“我头疼。”沈枝熹退身坐下。
这么说来,她和宋涟舟的立场也并非是对立。
不,还是对立的。
没了皇帝,还有一个惠王。
敬王肯定是要上位夺权的,惠王亦然。
这不,宋涟舟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俯下身来问她说:“惠王手上有多少兵马?”
一个藩王最多只能拥有十万兵马,可这只是表面上的,剩下逾制偷偷养的私兵却轻易摸不到底。
“铃兰,你说你和惠王牵连很深,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你出钱替他招兵买马,或许你能知道他手上到底有多少人。我不是想让你叛了他,我只是想说,不管如何他私养兵马这个事都是谋逆之举,即便他最后坐上了皇位也总要落人口实,难保他回头不会杀你一刀,你是最清楚他这些事的,他未必不会斩草除根。”
“我知道。”沈枝熹别过眼去。
半晌,慢慢才又补了一句,“我心里有数,真的。”
她虽这么说,可宋涟舟却并不放心。
没多少日子了,最后结果如何左不过也就是这一个月之内的事情,是生是死很快就会有分晓了。
“再过段日子是太后寿辰,惠王会入月京城贺寿。”
宋涟舟这句话,让沈枝熹挑了眉。
她明白宋涟舟的意思,惠王来了,月京城就要乱了。
昨夜的时光还是那般轻松,今日一早这番话,突然就断了那份美好,叫人心里紧张。
宋涟舟还要上朝,因此没有多留。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逃避昨夜窘境,知道自己丢脸,这才故意说这些来转移话题的。
后来祁愿来过一趟,把昭恒公主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提到明日裕妃的棺椁要被运送去皇陵的事时,他又异常沉默,常常心不在焉,沈枝熹追问他许多,他都有一句没一句的。
明日,还有一事。
沈枝熹好好休息了一日,第二日一早就被叫了起来。
谢暮云早就说过了,侯府要为她办一场宴席作为正式迎她入门的仪式。
按理说,不过一个私生女何必如此张扬?
她的身份越低调,越无人知晓,对谢暮云才是越有利的。
说是,马上就要嫁去国舅府了,毕竟和皇后沾亲总得认真对待一些,不然传出去说她在侯府不受待见似得会叫外人议论。
早早的,整个侯府就已经热闹起来了。
但请的也都是谢家的族老亲戚们,都算是自家人,却也络绎不绝坐了十几桌人。
正午,宴席开始。
谢暮云掼会做样子的,满面笑意带着沈枝熹满场子认人,那些亲戚还算客气,就是某些叔叔伯伯什么的,他们的眼神让沈枝熹格外不适,仿佛要生吞了她似的,到后面,她都装不下去拉着脸连笑也不再笑。
“宋将军和国舅爷到了!”
门房小厮一声高喊,让宴席喧嚣的声音停了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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