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深林的鹿
城门内的告示板上,仍贴着唐舟的悬赏贴。
可已经这么久过去了,百姓也已经见怪不怪不再似开始般好奇的围着瞧,余山两人又走得急,在守城的士兵那儿通关后就立马奔进城,径直从告示牌上经过。
许是唐舟趴着的缘故,发丝遮脸看不清楚,余山又说他正病重,所以守城的士兵并未仔细去瞧,怕沾染什么病气,否则就已经发现唐舟就是悬赏画像上的人了。
但,悬赏黄金万两的事毕竟不多见,整个雁州城都已经传开了。
对于画像上的人,也大都是有印象。
医馆的伙计,便是第一个发现的。
唐舟被送进医馆后,伙计便先上前来准备查看唐舟的伤情,而像唐舟这般长相的人可不是随处可见,就因为长的太好看因此即便只有一眼也叫人难忘记。
伙计俯着身,准备去脱唐舟外衣的手顿住许久。
余山着急,以为这伙计是嫌弃他们是山里来的穷人,因此怠慢,正要骂呢,那伙计又猛地起身对余山和村长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旋即又将两人拉到边上去。
“悬赏金,分我一半。”伙计掩嘴轻道。
城里人心眼子多,村长把余山拉到身后,自己顶上去,“什么,你说什么,什么悬赏金?”
闻言,伙计眼睛一亮,心道这两个山野穷鬼原来不知道黄金万两悬赏的事。
只瞧他咕噜咕噜转了转眼珠子,立马生出一计。
“没什么,我瞎说的。”他抬脚往床前去,朝医馆内打量一番,现下医馆内病人正多,而两个大夫都在忙着处理其他病人,没谁注意到这边,“来,你们两个帮忙抬一下把他背到我背上。这位病人伤情太重了,得挪去内间救治。”
村长和余山一听这就要救治唐舟,不疑有他,帮着一起搀着唐舟上了伙计的背。
唐舟耷拉下来的右手,仍紧握着糖袋子。
这么久,一刻也不曾松开过。
前面拉起帘子后,唐舟就被带了进去并且还让余山和村长两人进去,说是人多妨碍,会影响救治病人,余山两人便乖乖候在了外头。
同一时刻,医馆外进来一人对药柜前正在配药的大夫道:“劳烦昨日那副药,再给我来几包。”
若唐舟在,若他醒着,定会觉得熟悉。
是鸳鸯的声音。
她是来买安胎药的,且沈枝熹就坐在门口的马车里。
买了药出门,上了车便吩咐车夫准备回府。
才刚过拐角,医馆后侧门处突然冲出来一辆马车,险些撞上。
那车前驾车的,竟正是方才医馆内的伙计。
他急急拉住缰绳,连马也被惊得发出嘶鸣,一抬前蹄高高跃起又重重落下,引起马车好一阵的颠簸,身后的车帘子都被震的翻飞起来,露出里面一抹白色。
“怎么驾车的,惊着小姐了!”
鸳鸯拉起帘子出去骂,马车被逼停,她们这儿也颠了一下。
“算了,没什么大事,赶紧回府吧,我累了。”沈枝熹拍了拍鸳鸯,示意她回来,今日一早便出门去了铺子上对了一日的账,她正头昏脑胀的厉害。
只是,心神总是忍不住回想刚才窗帘子被风吹起时看到的……
第54章 参见国舅大人
那边的马车里,似躺着个人。
穿着……月白色的衣服。
她挑起车帘子,又望向后方的医馆。
思索片刻后摇了头,只道是自己敏感,不是穿那个颜色的衣服就是唐舟,看谁都是唐舟的话,日子还怎么过。往后唐舟如何都已经与她无关了,即便唐舟现在就出现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多看一眼。
“小姐,你没觉得不舒服吧?”
鸳鸯见沈枝熹在发呆,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早上出门的时候崔妈妈就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好照看沈枝熹,前夜一夜没睡本就叫人担心,今日又费神了那么大的神,她总是担心沈枝熹肚子里的孩子。
沈枝熹摇着头放下车帘子,叫车夫继续往前走。
“可是小姐,以后怎么办呀?”
“你是说孩子的以后?”
“是啊,肚子一天一天的大起来,总是瞒不住的,到时候外面问起来咱们怎么说呀。”
沈枝熹长叹着气,闭上眼睛往后靠去。
过了良久,她才开口回应,“怎么说,我娘不是已经给过例子了吗,无论怎么说,未婚先孕总是会叫人诟病笑话的,不过我不在乎。手里有银子,膝下有孩子,我很知足,原是不在乎被人的眼光的。不过,这日子总是在指指点点中度过也终究是不省心。就说……我不是一个多月没回来吗,就说我是因为被秦沐伤透了心,出省散心去了,然后看上了一个上门女婿,已经拜过天地结了亲,但回来的路上出意外叫那好夫婿病死在途中了。”
“……”
鸳鸯不敢接话,心道她家小姐编故事可真有一套。
“再过些日子吧,如今胎还没坐稳呢,等月份再大些再说。今日查过账也算安心许多,接下来就得好好养着了,否则这费尽心机好不容得来的孩子若出了个什么意外……”
“呸呸呸!”鸳鸯忙要捂她的嘴,反驳道:“不会的不会的,小姐你不要说这种话,孩子一定会平安的,上天会保佑小姐的。”
沈枝熹看着鸳鸯的急样,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
医馆伙计从后院将唐舟带上马车后,立即便奔去了知府府衙。
去之前,绕道去了告示板前接了悬赏贴。
衙役见了悬赏贴再看了马车内的唐舟,瞪大眼睛回门去通报。这么久以来,揭榜上衙门来骗赏的人数不胜数,经历的多了,也都已经麻木了,以为这伙计又是来骗赏的,险些就要将人轰走。画像上的人很值钱也很重要,虽然知府大人没有多说,却也能看的出他的重视,时不时就要问一声有没有消息。
知府杨正威听了消息,立马赶到前门来。
“是,是他。”杨知府看着从怀里掏出来的画像,那上面的人比悬赏贴的小像更加清晰,“快,快把人抬进来,轻一些,千万小心。”
医馆伙计凑上前去,叫住杨知府说:“知府大人,这榜我接了,也确实真的找到了人,那赏金……”
杨知府瞥他一眼,现下整个心思都在唐舟身上,没功夫搭理旁人。
毕竟那可是当今国舅爷,皇后的亲弟弟,可得小心伺候着。
“我知道了,你去里面登记去吧,姓名住址都留清楚了,回头赏金下来会有人上门找你的。”
“诶,好的,多谢知府大人。”
伙计眉开眼笑看着知府走远,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
若是能得到黄金万两,那他就再也不用窝在医馆做一个任人使唤的小伙计。
后院。
唐舟被安置在最上等的厢房内,请的大夫也很快就到了,大夫在厢房内待了快一个时辰,说再晚一些,唐舟可就悬了。他背上的伤生了炎导致发烧,连带着让先前的旧伤也一并复发,病情极为凶险。
送走大夫,杨知府立马吩咐下人准备笔墨,他要将找到国舅的事传回月京城。
国舅在他的地界被找到,那可不仅仅只是悬赏万两黄金的好事,他照顾的好了,说不准还有升官的机会。他就等着唐舟醒来,准备在唐舟面前好好表现。
可唐舟伤的重,等他醒来时已经是六日之后。
他晕晕乎乎睁开眼睛,依然什么也看不见,却敏锐的闻到了一股陌生的熏香味道,还有……有些刺鼻的脂粉香。
意味着身边有人,还是个女人。
“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昏睡了六日。”
女子声音雀跃,却让唐舟格外警惕。
“我叫杨馨月,是雁州知府的女儿,是我爹让我来照顾你的,你……”她说着话,还要朝唐舟伸手试图用手中帕子去擦唐舟脸上的汗。
唐舟没给她机会,当即呵去只道:“别碰我!”
杨馨月笑意凝固,吓得缩回手,紧接着又退远跪了下去,“对不起,是我放肆了,冒犯了国舅大人,还望赎罪。我…我就是……”
话没说完,再次被打断。
只是这次打断她的不是唐舟,而是猛然而入的推门声。
“公子!”
来人是个侍卫打扮的男子,进门便冲着唐舟喊公子。
“公子,你终于醒了!”
唐舟已经坐了起来,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先是一愣,后又皱紧了眉头有些诧异。那声音的主人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近侍,卫鸿。
方才听说他已经昏睡了六日,看来这六日里发生了不少事。
“属下卫鸿,参见公子!”
卫鸿单膝跪在唐舟面前,抱着的拳微微在发颤,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什么时候红了眼眶,只觉得看着唐舟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激动又庆幸。
唐舟何尝不是觉得恍惚,真就有种去地狱走过一遭再回来的后怕感。
“你起来吧,如今我的眼睛看不见了,许多事上都觉得无力。你来了也好,我还有好多事情要你替我去查。”
“什么?”
卫鸿瞪圆了眼睛,在唐舟面前挥了挥手,果然见他没有反应,不觉鼻子一酸,眼睛也越发的红。
“先不说这个,我现在马上要……”
说到一半,唐舟忽而顿住。
旋即,面上浮上惊慌,回身便往床上摸索,可几乎将整张床都摸个遍了也没找到他所要的。
“糖豆…糖袋子。”
“公子要找什么?”
“国舅说的是一只蓝色的布袋吗?”跪在地上的杨馨月突然开口。
唐舟闻言,生出不悦之色。
那是他妻子的东西,谁也不能碰!
“在何处?”他冷言问。
杨馨月被他的脸色吓到,面上又青又白,她记得先前见着那布袋子时觉得粗糙又破旧,生生从他手里扯下来,叫人丢了的。
“我问你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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