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深林的鹿
沈枝熹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又捋了下她额前的碎发,道:“我同你开玩笑的,你别紧张。我只是不想让你陷入自苦,我想帮你,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我,我不能替你决定,但我可以给你出主意。”
“小姐……”
“我知道你一定想着,我若最后不同宋涟舟在一起,而你若是和宋涟舟身边的侍卫在一块纠缠,那对我会是一种背叛是吗?”
鸳鸯叹着气又再低下头去,想了想再接着说:“其实也不全是为这个,即便我真的对他有意,那他呢,他就能喜欢我吗?而且,我也不知道我这样是不是叫喜欢,我就是……这几日总是不断地想起他,吃饭的时候想,走路的时候想,发呆的时候想,睡觉的时候也想,我常常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偏偏这时就会更加的想。”
“小姐。”鸳鸯将头垂的更低,快要哭的样子,“我这样,是喜欢吗?”
怎么不是呢?
沈枝熹轻轻收回手,侧过身去。
鸳鸯的这一番话,竟平白说的她都有几分想落泪的冲动。
她所说的那些感受……
“鸳鸯,若他也对你有情的话,我不会拦着你的。”
“可是小姐你说,你说……”
“我说世上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你若真这么信我的话,又怎么会喜欢上他呢。有些事情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才会明白的,是苦是甜总得尝一尝,当然我不希望你受苦,可万一……其实方柔说的挺对的,这世上有穷凶极恶的坏人,不代表所有人都是会行恶的坏人。我…我是不敢,是经历过一些不好的所以没有勇气,你不一样。”
说到这里,沈枝熹回了头去看正屋那扇关着的房门。
“之前,我就是偏执的觉得这世上男子都不可托付,可有些事情却连我自己也无法去圆说。譬如,我如此厌恶男人,可若我生下来的是个男孩儿呢,那我也该厌恶他么,等将来他长大了,我也得因为男人会辜负女人而让他不许娶妻么?还是说选择相信他,可这样的话我岂不又是自相矛盾?特别是……”
特别是再见宋涟舟后,发生的事。
他宁愿遭受讥笑也要去请旨赐婚,他曾经答应给置办的胭脂铺子,还有那一整屋的白色铃兰花,其实都有一点一点的在瓦解她心中拒人千里的高墙。
但她仍有惧意。
或许根源还是在谢暮云那里,所以她一定要和谢暮云做个了结。
“所以鸳鸯,我这里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因为我自己就绑着你的。只要是你自己真心的选择,哪怕你最后要留在这里,我也不会强迫你。”
“不会。”鸳鸯抱住沈枝熹的胳膊,坚决道:“小姐在哪我就在哪,小姐要回雁州,我一定也要和你一起回雁州的,我不会和小姐分开。”
“这话可是你说的,我看你究竟能不能做到。”
沈枝熹轻轻戳着她的额头,忍不住发了笑。
不久,落日的余晖也散入了山海。
沈枝熹进屋瞧过好几次,宋涟舟和晚萤都还睡的深沉。
出去将门合上,回身时突然看见祁愿鬼魂似得不知道什么时候飘了过来,吓她一跳。
他摸着鼻子,故作高深的模样。
“下午的事情我想了又想,越想越是兴奋,我真的好想马上就知道皇帝的秘密,我等不及了。”
“你什么意思?”
沈枝熹抬眉从祁愿身边越过,祁愿也跟着过来又道:“今夜,我就要入宫。”
听言,沈枝熹这才回头又看他一眼。
“我觉得你还是好好计划一番再去。”
“你放心,要是见势不好,我跑就是了。”
“那毕竟是皇宫,你万一没跑掉再连累我……”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刺杀惠王的天罗地网我都冲出来了。算了,你等着吧,等我安全的回来给你瞧瞧。而且就算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不会供出你的。”
沈枝熹停下步子,回头又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当然不是夜深之时,最寂静的时候反而最容易制造出动静打草惊蛇。下午的时候我就已经传人去弄了一份皇宫城图,再过些时候我就去。”
“行吧。”沈枝熹点头,叹气又道:“你心里有数就行。”
祁愿“嗯”了一声,等沈枝熹再回头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在原地。
他若能顺利进入皇宫,看见昭恒公主,他应该就能明白她让他去查裕妃的意思吧。就是可惜,裕妃昨日已经去了,最后一面也没能见上。
吃过晚饭,鸳鸯准备了热水给沈枝熹沐浴。
水温正好,沈枝熹褪去衣服后就进了浴桶中。
她靠着浴桶边,想着祁愿这一行会不会顺利,正沉思,左侧的窗户突然咯吱一声动了动,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去看,心里便已经想到了宋涟舟,觉得兴许是他。
上一回,他就是这样突然闯入她的浴房的。
只是回头看过后,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那扇窗户本就没有关严实,今夜的风也有些大,那窗户只是纯粹被风吹动的。
她松了一口气,还没回眸,身后便有人声响起。
“看什么?”
她惊得睁圆双目,回头瞧,不是宋涟舟还能是谁。
“你……”她下意识坐直身子并将自己抱住,还好浴桶里洒满了花瓣,轻易看不到什么,“宋涟舟,你怎么又……”
“我不对你做什么。”宋涟舟道。
他只是轻轻走近,在她身后停下。
“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第119章 我伺候你沐浴
“怎么,又梦到被我给抛弃了?”
沈枝熹回头看他,颇有些阴阳怪气的语气,笑他怎么总做这些梦,娇的跟小姑娘似的。
他却面容严肃,看着她的那双眼似悲似苦,让她心慌。
“什么呀?”她又问,语气认真了些。
宋涟舟垂下眸,眼皮重重的样子,他又近了她一步,掌心搭在浴桶边上,视线落在桶中的红粉花瓣上,低声说:“我梦到我们都死了,一个都没能活下来。”
她一怔,又气又觉得好笑。
“你说什么呢,真是不吉利。”可话落,她又兀自心跳了好几下。
回想起从前的唐舟,也说过好几次梦到的事情,说梦到她弃了他。
那时,她总跟他说梦境是相反的。
可实际呢,他做的那些梦真是一点错也没有。
想着,她不免起了几分紧张。
倒不是紧张宋涟舟他们都会死的那些话,而是紧张自己……会遭报应。
她曾想过,抛弃拜过天地的夫君,上天会放过她吗?
说到底还是她的失败,那些抛妻弃子的男人可不会纠结于这些,而她呢,一面做着坏事,一面又害怕遭受报应,然后就沦落到如今这样既不够狠又不能好的境况,左右都无法极致,陷入首尾乘互中去。
“呸,呸呸呸。”
沈枝熹扭过身,义正言辞般盯着他。
“祸害遗千年,我会长命百岁的。况且当年的事情,你除了受了点情伤也没有损失什么,我救了你的命呢,要不然的话,你当夜恐怕就要因失血过多死在河边。而且就算是骗你的,可那段时间我对你也是挺好的吧,至于要孩子的事,除了最后孩子不是你的,可过程……你也是爽了的。”
可眼下她说的越多,却越莫名有些心虚的意思。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说的没错。
“对、对呀,没错呀,你的确没损失什么,就是被辜负了真心什么的,这都……”
“这些都不重要了。”宋涟舟道。
沈枝熹眨着眼睛,既是不重要又干嘛来说一通什么死不死的,好好的都被咒的心虚了。
未等张嘴,宋涟舟便又再继续说了一句,“最后能改变结局的,是你。”
“啊?”沈枝熹听不懂。
他便又重新说了一次,道:“你是解这死局的关键。”
“我?”沈枝熹挑着眉,回身双臂交叉撑在浴桶边上又问:“怎么解?”
“我不知道。”宋涟舟摇头。
“既然不知道,那你来跟我说这些的意义是什么?”
沈枝熹抬着头,眯了眯眼睛又问:“那,在你梦里,我们是怎么死的?”
他还是摇头,轻声回:“不知道,只知醒来时那股死亡的感觉异常强烈。”
旋即,两人陷入较长的沉默对视中。
其实不管是宋涟舟还是沈枝熹,彼此心里都明白梦就是梦,并没有那么玄乎,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之故,宋涟舟会做这样的梦大抵也是日常所思过重,毕竟沈枝熹同惠王勾结之事实是大事,若惠王真的起兵造反定是死伤无数,牵扯之广谁也无法预料。
宋涟舟同她说,是想提醒她。
对视许久,沈枝熹回了身去,“这个事情不是我说收手就能收手的,沈家与惠王是我娘亲在的时候就已经牵连的很深,八成,我娘亲本身也就是有意要帮他的,他们对月京城都充满了恨……算了,不说了。”
她拈起一片花瓣,若有所思的盯着。
“而且,也未必就是造反,只要这一战出师有名,打的名正言顺那就不是造反。倒是你,你们宋家……”
她笑着回头,问宋涟舟道:“你加上你们宋家,手握三十万大军,届时兵变,你们一定会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吧?”
“不是你们,是你。”宋涟舟很是平静,回复的话却是掷地有声,“我永远不会同你站在对立面。”
沈枝熹一听,平白掉落了手中的花瓣。
“我不想说这些事。”她道。
宋涟舟点头,依着她回:“那便不说。”
只是,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伸入了水中抚上了她的胳膊,她猛地缩着身子往边上躲,惊起不大的水花。
“你干什么?”
宋涟舟抬眉伸手,将她拉了回来,“我伺候你沐浴。”
“不用。”沈枝熹急的直躲,水中肌肤滑溜,还真叫她给挣脱了过去,“我若是要人伺候,当时就会让鸳鸯留下了。”
宋涟舟却不顾她的拒绝,径自取过巾帕又朝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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