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重组家庭 第13章

作者:戚华素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宫斗 爽文 古代言情

  话题由香而起,陈夫人却上了心:“裴姑娘平日用什么香?”

  裴良玉立刻答道:“我是个宁缺毋滥的,日常寻不到合意的,便多用瓜果、鲜花熏屋子。”

  “姑娘是个雅人,”陈夫人笑着笑着,脸上显出几分苦涩之意,“若是我儿也如姑娘一般,能随意用这些个花朵熏屋子……”

  “夫人,”裴良玉扶着陈夫人坐下,“夫人说的是惠宁太子妃?”

  陈夫人点了点头,看向李夫人道:“今日冒昧来访,是我失礼,可有些事,有些话,我得告诉裴夫人和裴姑娘知道。万望夫人不要嫌弃我多事。”

  “怎么会,夫人请讲,”李夫人难得放软了声音。

  “想必裴夫人裴姑娘应当都知道,我儿惠宁是因小产去的。”

  见裴良玉母女听得认真,陈夫人才继续道:“惠宁自小有喘症,闻不得过多花粉柳絮,这事儿虽不隐秘,却也只是我们自己注意着,没往外传。可那日我进宫后,惠宁一直拉着我的手说,她闻到了很浓的花香。”

  “其实惠宁当时,并不知道自己已有身孕,可偏生就有人先于她知道了。惠宁喘症发作,又突然小产,我进宫后不久,她就昏迷过去,再也没睁开眼。”

  裴良玉拿了绢帕出来,递给双眼通红的陈夫人。

  陈夫人看着伸到面前的帕子,摆了摆手:“无妨,我还忍得住。”

  陈夫人闭了闭眼,缓和了几分情绪,才看向李夫人:“夫人也是有女儿的,或许能想象得到,当惠宁痛苦不堪的时候,我这个做娘的,却半点都帮不上她,有多么无能。”

  “惠宁没了,我立刻便想到她说闻到花香之事,可还是迟了一步,经手的宫女被人从一个废旧的枯井里发现。”

  想到这件事最后,是以惠宁太子妃小产而亡定了性,裴良玉不由问:“难道,就没有别的线索了?”

  “背后之人扫尾做得很干净,可越是干净,才越是无法推脱,”陈夫人道,“惠宁有孕,对谁最不利?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又有谁看出来了?在东宫有这样的掌控力,可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只可惜,猜测推论都定不了人的罪,没有证据。”

  陈夫人说完,拉着裴良玉道:“其实今日我前来,告诉姑娘这些,也是有私心的。”

  “一是怕姑娘日后入东宫,同样着了别人的道,给姑娘提个醒;二是望姑娘若有机会,能替惠宁寻一寻真凶。也不需要脏了姑娘的手,我陈家的恩怨,自己会了结。”

  “只要此事能成,姑娘就是我陈家的大恩人,日后但有需要,我这一房,绝不会有半点推脱!”

第17章 回家的第十七天

  陈夫人这番话说完,内里的指向已是再明确不过。

  惠平太子妃因双胎难产大出血而亡,但她却留下了小皇孙与小郡主两个孩子。若惠宁太子妃有孕,对谁威胁最大呢?自然是小皇孙。

  小皇孙那时尚不满两岁,便是天纵奇才,也不可能完成这样的大事,最大的可能就是背后的王氏一族。

  裴良玉仔细将陈夫人的话又想了一遍,才迟疑着道:“夫人应知道,如今已过去了一年多,再等到明年……时间过久,自然便能消磨许多从前能寻的证据。”

  “这就够了,已经够了,”陈夫人眼中含泪,“我知道姑娘的难处,只求姑娘试一试,若不成,便是命。我是外命妇,便是此生都不可能再进入东宫了。”

  裴良玉看向李夫人,有些话她不好说,母亲却能。

  李夫人会意道:“夫人的意思,我们明白了。只是有些事情,不必非得说个答案。玉儿与我一样,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

  陈夫人眼前一亮,起身向着李夫人行了一礼,才道:“夫人养了一个好女儿。”

  而后又拉着裴良玉的手,意有所指道:“裴姑娘不必担心王氏在朝堂上对你的诋毁,勋贵转文的人,不论如何也掌控不了朝中文官的倾向。”

  裴良玉垂下眼睑,她等的就是陈夫人这句话。

  陈太傅乃寒门表率,门下士子自然也以寒门为主。陈党位高权重之人虽少,却是各部基石,且布散广泛,消息灵通,最佳是皇帝扶持。

  若用得好,日后她也用不着去苦心经营名声,陈党尽是文人,难道还找不出几个巧言善辩之人吗?黑的说成白的,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多谢夫人,”裴良玉盈盈一礼,陈家的事,她的确得多上心,务必拿下这个筹码,这可关系到她日后是日日被人盯着,不能行差踏错一步,还是能自由自在的。

  正此时,有个裴父身边的小厮过来。

  “小陈公子天资聪颖,老爷很是喜欢,有意收做弟子,遂遣奴来问陈夫人的意思。”

  “裴先生果真愿意收下我那不成器的儿子?”陈夫人得了答案,又忙说了愿意,才看向李夫人,“日后怕是我们母子都要多来叨扰裴夫人了。”

  “尽管来,”李夫人爽朗笑道,“常来常往,才更亲密,我又是个好热闹的,夫人日后怕也少不了要接我的帖子的。”

  又过了一阵,陈小公子过来,陈夫人自然也起身告辞。

  陈家大房有求于人,裴家二房有意交好,双方各有所图。

  虽说两方看着好似都没真正答应下什么准话,但借着裴父收陈小公子为徒之事,也成个牢固的利益线。

  只事如今这线还只牵了两家两房人,且也不是割舍不得。日后是否能牢不可破,又是不是能连起别的,自然还得看两家如何相处。

  等人都走了,李夫人才叫了裴良玉到身边:“陈夫人是个妙人儿,你万不能因她说得动情,便轻看了她去。”

  “娘放心,我都知道的,”裴良玉道,“陈夫人说得动情,除了是真心疼惠宁太子妃,让我们动恻隐之心帮忙外,也更是为了试探我们。”

  李夫人满意的点头:“我见你后头不说话,朝我使眼色,就知道你差不多是看明白了。”

  “她是一家宗妇,刺史夫人,若只是个感情用事之人,如何能得陈太傅看重?”李夫人教导女儿道,“你日后再遇着旁人,也要像如今一样,多看多想。不能为第一印象所迷。”

  裴良玉亲密的靠在母亲肩上:“多谢娘教导。”

  *

  东宫。

  齐瑄正在看裴家送来的名单,只短短四个名字,连一页都不满。

  他从头到尾看了三遍,才疑惑问道:“怎么瞧着,连个眼熟的名字都没有?”

  姜斤斤凑到跟前,小心的看了一眼,才道:“还真是。奴婢记得,当初三姑娘身边伺候的人,只留了个红云,怎么三姑娘竟连她也不带着。”

  接收到兄长的示意,姜寸寸忙道:“听说姑娘怜惜红云姐姐,要在明年给她脱籍另立女户。故而才从底下挑了几个小丫鬟上来,让红云姐姐教着。”

  “三姑娘心善,”姜斤斤向着兄弟微微点头,才躬身同齐瑄道,“恭喜殿下。”

  齐瑄挑了挑眉:“恭喜我做什么?”

  “恭喜您得一佳偶啊,”姜斤斤满脸喜气,“做奴婢的伺候好主子,是分内之事,三姑娘当初肯把几个年长大丫鬟发嫁出去,如今肯早早给红云脱籍立女户。这样仁善的女子,将成您的太子妃,可不是该恭喜吗。”

  齐瑄闻言,唇角微微上扬:“玉儿一向有善心。此番怕也是念着红云跟她日久,若一同进宫,再等到二十五出宫,耽搁花期。只是到时,等她进宫,身边没有从小伺候的人,未免太孤单了些……”

  姜斤斤还没想好怎么应答,就听齐瑄含笑道。

  “罢了,日后孤多去陪她玩玩。”

  得,这才是您的真心话吧。姜斤斤低下头,生怕眼里的笑泄露了心里的真实想法。

  齐瑄收了纸条,见姜寸寸没走,挑了挑眉:“还有什么事?”

  “奴婢去时,陈家给裴家二房送了年礼才到,还瞧见了惠宁娘娘的幼弟小陈公子。”

  “小陈公子与裴家二房的下仆极为熟稔,奴婢打听了两句才知道,小陈公子已拜在了裴二老爷门下。”

  “陈家?”齐瑄愣了愣,“可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姜寸寸回道:“至多不过一旬。”

  “那还挺快,”也就半个多月前,父皇才将选了裴良玉做太子妃的事说与几位大臣听吧。

  想到父皇说的,会让陈刺史留京任职的话,齐瑄倒觉得,裴家和陈家走得近些,也不是什么坏事。

  齐瑄看向姜斤斤,“你让人仔细查查,看能不能知道当时……罢了,还是我自己写信的好。”

  姜斤斤闻言,赶紧上前磨墨。

  齐瑄却不急着动笔。

  陈家的心结,在惠宁太子妃之死。陈家与裴家交好,必然也会提起此事。

  当时线索一一断了个干净,但以齐瑄自身,是绝不信仅凭惠平太子妃旧人,王家就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做如此干净的扫尾的。

  她从嫁入东宫到产育而亡,统共也才一年多,上头可还有事事都要捏在手心的母后呢。

  惠宁的死,得利最大的,可不止王家与小太孙。

  他这个太子,不也因接连没了两位太子妃,而背上“克妻”之名?若不是先头活了一双儿女,怕是连“克子”,也要背上了。

第18章 齐瑄的第十八天

  齐瑄好容易写完信,才搁下笔,就听见姜斤斤在外头和人说话。

  等他擦了手,姜斤斤便步履匆匆的从外头进来。

  “何事如此慌张。”

  姜斤斤忙道:“白承徽派人来回,说是福盈郡主病了。”

  “福盈病了?”齐瑄立刻站了起来,只草草将信收进桌上的匣子里,便起身往外走,“怎么回事,掌医怎么说的?她可治得?让人看看今日哪个侍医当班,先领过去。”

  姜斤斤见状连忙跟上:“说是下午小郡主小憩后便起了烧,来传话的人出门时,往掌医处去的人也才走。”

  齐瑄点点头,面色紧绷,步履如风。一路所过之处,宫人纷纷避让。

  “阿爹!”

  齐瑄才转过小径,就有个小红团子高兴的扑了上来,齐瑄下意识的接住:“福瑜?你怎么在外头。”

  齐瑄一把把儿子抱了起来,又摸了摸他的小手小脸,觉得并不凉,才松了口气,看向福瑜后头等着的一干宫人们,冷着脸道:“你们就是这么照顾大公子的?”

  宫人们不敢辩驳,忙都躬身请罪。

  “不怪他们,”福瑜抱着齐瑄的脖子,“我接阿爹。”

  “外头凉,你怎么跑出来这么远,”齐瑄心疼的理了理福瑜的小虎头帽,才看向伺候福瑜的宫人,“这次有福瑜替你们求情,便饶你们一回,以后再犯,自去寻掌正领罚。”

  宫人们将头压得更低,口称不敢,让开了路。

  见怀里的小家伙一心只玩着自己的头发,齐瑄不由轻轻拍了他屁股两下。

  “阿爹!”福瑜整个人僵住,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齐瑄。

  “给你涨涨教训,”见福瑜撇着嘴,颇有些不服,齐瑄不由板了脸:“知道了吗?”

  福瑜见齐瑄生气,眼珠子一转,紧紧抱住齐瑄,大声道:“知道啦!”

  这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亦或是顺口答了一句?

  齐瑄摇摇头,到底还是个孩子。他动动手,用斗篷把福瑜裹了起来,只留了个小脑袋在外头:“罢了,日后再慢慢同你讲。”

  “福瑜三岁啦!”福瑜不满意齐瑄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