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逢玄 第25章

作者:如汤沃雪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古代言情

  这道菜重点落在了平平无奇的萝卜上,精心炖制的鸡汁倒成了陪衬。

  酸甜可口,十分开胃。

  “不必有所担心,今天咱们就坐在这纯聊聊天,别的什么都不多说。生辰宴上被搅得乌烟瘴气,本宫诚心诚意请诸位再吃一顿。”郑袖盈笑意盈盈地执起酒杯,对着一圈人举了举,“尤其是承玄,往年生辰宴你可从来没有缺席,怎么今年就借口不来了呢?这一杯你可必须赔我。”

  “殿下真是多心了。谢某不是借口,确实有事。”谢承玄道,将酒盏里的酒一饮而尽。

  小宴的氛围逐渐活络亲切起来。就连本着少说少错的薛娇都主动桌宴上的人攀谈起来。

  郑袖盈、谢承玄、沈以观、周伯绍、路廷、陈文。

  言语来去中,薛娇在心里反复分析这几个人。前三者相对来说薛娇是熟悉的,后三者今天还真是第一次见面。

  薛娇知道周伯绍是郑袖盈的心腹,路廷、陈文分别在朝廷中任五品的官位,他们的名号薛娇甚至直到今天才听到。

  一时间,薛娇真有些摸不清长公主是什么意思。

  一道杂彩杏羹被端了上来。

  这道杏羹色泽金黄,在明亮烛光的映照下,薛娇甚至觉得这道杏羹在发光。

  见薛娇看着杏羹出神,周伯绍哈哈一笑道:“怎么样?这道杏羹是不是看着就很不错。”

  “薛公子果真有品。”郑袖盈道,“这道菜是本宫特意请玉盈楼的掌勺来府里做的,光是这一道菜,便足足花费了十三个时辰。”

  一旁的侍女给郑袖盈舀了第一勺,郑袖盈不紧不慢地抿进嘴里细细品尝。

  “不夸张地说,一口就能值十几两银子。”周伯绍道。

  陈文道:“哈哈哈哈,这道菜可不只是值钱那么简单,可以说是有市无价,若不是伯绍与玉盈楼的人相熟,咱们想吃还吃不到呢。”

  沈以观道:“天底下竟然还有咱们长公主吃不到的菜?那我要试一试了。”

  陈文道:“沈公子这话说的,长公主也不过是一介凡人,自然也是不能强人所难的。你们可知,这道菜做起来有多麻烦。十三个时辰也就罢了,百道步骤错一步就都做不出这个味。所以就算开价再高,这些个玉盈楼的掌勺都不太愿意做。”

  虽然都对这道菜赞不绝口,但薛娇注意到大家都不动筷子,只有长公主和沈以观碰了这碗杏羹。

  薛娇心下起疑,便也不大想吃。

  周伯绍主动吩咐婢女给薛娇盛一勺。

  “杏羹经百道复杂程序作成,自然是味道鲜美非常。”久久未开口的谢承玄忽然说道,“只是薛公子出身蓬门,恐怕吃不惯吧。”

  听了这话,薛娇拿着汤匙的手果然一顿,眉头蹙起看向谢承玄。

  郑袖盈挑眉,眼神带着探究:“承玄,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些扫兴?”

  周伯绍道:“哈哈,我知道了,谢世子在说这二位……山竹吃不来细糠呢?”

  沈以观拿筷子的手也是一顿。

  薛娇顺着周伯绍的话道:“是啊,谢世子是觉得我又不配了?”

  谢承玄坦然道:“并没有此意。只是好心提醒。”

  雁翎一直跟在谢承玄身边做事,自然知道自己主子是什么意思。

  若非内行人,寻常人不会知道胡萝卜和杏子相克这么冷门的事情。

  谢承玄自幼生活在勾心斗角之中,年幼时曾被人用不少饮食相克的法子陷害过。大夫人对谢承玄又不上心,一直采取放任的态度,也就让那些借着饮食陷害谢承玄的人更加变本加厉了。谢承玄只能自己处处提防,不得不翻阅了许许多多关于中医药膳食的书,一来二去对这些知识也是颇为了解。

  谢承玄这番话说得就连雁翎都讶异,但雁翎知道自己主子这是在好心提醒薛娇。毕竟谢承玄高高挂起向来冷漠。只是雁翎还是忍不住替自己的替自己的主子捏了一把汗。

  哪里会有人用这种语气、这种话语提醒别人啊?

  也难怪薛公子误会。

  雁翎看着薛净秋似乎被谢承玄激起了反骨,不管不顾地舀了一勺杏羹。他在心底默默叹气。

  谢承玄轻轻冷笑一声,决定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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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拖太久了…真的很抱歉…这两个月也是认识到了自己的有限性,没有存稿确实不太行。还好自己写了大纲!加油加油!我会努力写完的!

  # 转:前尘因果

第29章 察觉喜欢

  薛娇本来对羹汤类的菜肴不怎么感兴趣, 而且吃到现在她已经有三分饱了。一般来说,晚饭吃个六七分饱为适宜,但毕竟作客尊者, 为了保持清醒的头脑,还是少吃几口为好。

  本来是不打算吃这碗杏羹的, 可是听了谢承玄阴阳怪气的话, 薛娇只觉得心里滚过一阵烦闷, 偏偏就要盛一碗来尝尝。

  其实佳肴这种东西吧,不管吹得多么天花乱坠, 能够体现技艺的也就三个方面——色、香、味。可色香味再怎么登峰造极,吃到嘴里也就是酸甜苦辣那几种味道的组合。

  这道杂彩杏羹固然鲜美甜醇, 口感极厚, 层次感分明,混杂着杏子的甜酸还糅合了其他不同食材的鲜香。只是食物再好吃, 结果也都是一样的,都是被经过口腔吞咽到肚子里。薛娇一直是这么想的, 所以她口腹之欲一向不是很重。而且薛娇一直觉得自己味觉极差,对食物的感知并不敏感。不管是吃鲍鱼熊掌还是吃野菜豆谷,对薛娇来说其实都大差不差, 最多是后者稍微难以下咽一点罢了。

  薛娇向来理智,她不知为何自己会轻易被谢承玄激怒, 可以说她之所以会品尝这道杏羹,就是因为谢承玄的挑衅。

  若是其他人来羞辱薛娇,薛娇大多时候都是处之泰然、一笑了之。很多时候,面对嘲讽的最好方式就是拒不搭理。这样, 既不让自己失了体面, 更让对方下不了台面。

  虽然不想承认, 但薛娇自己也发现,她似乎对于谢承玄的挑衅格外在意。

  不知何时纷纷扬扬下起了雪。鹅毛一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自天上飘下,轻轻柔柔地铺了下来,本来清扫干净的地面很快又落了厚厚的一层。

  用过膳,长公主提议廊下看雪。

  薛娇心中似是有感应,觉察到在晚膳时没说的事情,也许会在看雪的时候说。

  只是当薛娇站起身要离开的时候,只觉得腹中绞痛难忍,很快这种痛感慢慢攀到了她的头顶。

  薛娇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起来,脚底发软,要不是沈以观虚扶了一把,薛娇立刻就要栽倒了。

  周伯绍眼尖地发现了薛娇的异常,体贴地问道:“薛公子,周某看你似乎身体十分不适?可是有哪里不妥?”

  在场的人似乎都安然无恙,只有自己觉得好像吃坏了肚子。薛娇自然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只好强撑道:“不知何故我觉得头有些发昏。”

  看向薛娇的目光带着不悦,长公主微微蹙眉。

  沈以观堪堪虚扶了薛娇一把后就松开了手,又后退半步,似是不愿多帮助薛娇。

  似乎谁都不想帮助薛娇。

  此时此刻,薛娇颇有些尴尬。

  没想到,倒是谢承玄大步走了过来,有力的手握住薛娇的胳膊,开口道:“前几日听家仆说薛净秋夜里休息得不安稳,想来是没休息好的缘故。正好我也要回府,不如一起先走一步吧。”

  谢承玄掌心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物传来,薛娇不自觉地心跳快了几分。她想要抽开手,但是她知道自己此刻不该逞强,她侧过头,感激地看了一眼谢承玄,然后收回了视线。

  雁翎懂事的把薛娇的外袍递了过来。

  长公主府不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薛娇作为长公主亲自邀请的客人,要是没有谢承玄开口,恐怕至少再得应付个把时辰才能完事。

  见谢承玄转身就要离开,郑袖盈道:“承玄,你有什么事急着回府啊?不是说好今天陪着本宫坐坐的么?”平淡的语气透着一丝愠怒。

  谢承玄道:“卷宗积压,急需处理。”

  “……”郑袖盈仍是保持着平静,道,“那也行。希望你不要后悔。”

  谢承玄道:“我后悔什么?”

  郑袖盈道:“你知道的。”

  *

  颠簸的马车车厢里,因为胃里难受,薛娇靠在车厢上闭着眼。

  其实被谢承玄看破了女身身份也还好,谢承玄答应了自己不会说出去,自己也相信他不会说出去。所以下意识地,薛娇在谢承玄身边觉得有一些安心。

  薛娇卸下了防备,陷入浅眠。

  相对而坐的谢承玄便肆无忌惮地打量了起来。

  修长如玉的指节蜷起抵在唇边,目光透过低垂的长睫扫过薛娇的眉眼。

  羽生眉深黑,眼尾微微翘起,闭上眼时倒显得乖顺一些。

  薛娇眉宇英气,面相透着坚毅。谢承玄向来不喜欢评价他人长相,但薛娇绝对不是柔软妩媚那种类型。

  也难怪,有这种勇气顶替自己的兄长。藏得真深,竟把自己也蒙蔽了去。

  理智告诉谢承玄,他没有义务包庇薛娇的罪行。

  难道薛娇不自私吗?她知道自己替考的事情败露,不但会连累薛娇全家,更会深深影响随国府。

  如今圣上已经对随国府有所忌惮,倘若因为这件事借机发落……

  他应该去揭发薛娇。

  不想承认,但是必须承认,谢承玄的心里仿若一汪向来如明镜的水面,此时却泛起了恻隐的波澜。

  看着薛娇困倦的样子,他只觉得心脏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抓紧。

  谢承玄不好形容这种感受。

  一路沉默。

  马车在随国府西门处停了下来。

  没等谢承玄提醒,薛娇恰到好处地睁开了眼。

  “你好点了吗?”谢承玄有些别扭地开口。

  薛娇错愕了一瞬,很快应道:“嗯。”

  “……行。”

  两人一前一后地下了马车。

  薛娇道:“其实方才,长公主很想要你留下来的吧。”

  谢承玄“嗯”了一声。

  谢承玄一直与郑袖盈有着密切联系。

  当今朝廷,围绕太子郑道宁的废立大致分为两个派别,一是以高氏家族为首的高党,另一则是以长公主为首的皇党。皇党更倾向推立郑道昀为储君。但郑道昀体弱多病,是以就算郑道昀能顺利继位,权力实际将落于郑袖盈手上。

  高党皇党向来水火不容,偏向中立的官员则会遭受两党夹击,大都攀不到高位。

  两人顺路同行到寒梅轩门口,见谢承玄转身要走,薛娇轻声问道:“为何帮助我?”

  谢承玄顿住了脚步,侧过头看向薛娇,有些诧异。

  “要不要进来坐坐,我们好好谈谈?”薛娇面色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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