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小小
“臣等誓死跟随顾将/军！”
突然，城门上的士兵和百姓们都手执长刀跪下来，呐喊声此起彼伏，震慑了荆州的夜。
城中粮食紧缺，但好在还剩最后一点酒，顾衍让每个人都倒了一碗，倒完后他将碗高高举起，仰头喝下。
军营中还躺在担架上的伤兵们也每人一碗，对着城门上那个挺拔如松的身影一饮而尽。
这一夜，荆州城的老老少少都紧紧搂在一起，等待这场战役迎来最后的结果。
后半夜，顾衍举剑打开城门，领兵杀了出去。
士兵们高举大楚军旗，挥剑斩杀不断冲过来的北椋军马，城门下血流成河，染红了被黑夜覆盖的城墙。
顾衍杀红了眼，不到一个时辰他身上已经染红了北椋士兵的鲜血，那些北椋士兵手里举着长枪可却不敢再冒然前进。
“你们难道忘了朕说的话吗？！谁若有本事将他拿下，朕保他一家一生荣华富贵！”
纪殷奕坐在后方，极其享受这种狩猎的感觉。
他的话一出，刚才还在畏惧的士兵们顿时举着手里的长枪又冲了上去，冲过来的人实在太多，顾衍躲闪不及，有一柄长枪刺入他右脚膝盖，疼得他嘶然大叫。
“将/军！”
左伦挥剑挑开那人的长枪，扶着他急急后退，任青山随即顶上，这才脱出重围。
“我们的援军，真的能在天亮之前赶到吗？”左伦一边突破，一边沮丧地问他。
顾衍抬头望向远方，此刻天边还未露出鱼肚白，还是黑压压的一片，只有烽火照亮着。
顾衍张开干涸的嘴唇：“如果不能，你们就先撤回去把城门关上，能拖一阵是一阵。”
“要撤就一起撤。”左伦扶着他的手抓得更紧了。
“我是此次作战的主帅，我得在外面替你们守住城门，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顾衍猛咳两声，闻到嘴里的血腥味，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末将绝不允许您这么做！”
左伦同样说得坚决。
还不等他带他翻身上马，又有一支北椋军队朝他们攻了过来，他们的目前很直接，就是拿下顾衍，换取一家人的荣华富贵。
顾衍不知自己被他们围攻了多久，终于在他筋疲力尽前，天边亮出了一抹朝霞。
“快看，天亮了！咱们做到了！”
大楚士兵们感受着朝霞照到脸上的喜悦感，他们对顾衍说的话深信不疑，觉得天一亮大楚的援军就要到了。
可是，等来的却是北椋大军对他们的杀戮声。
大楚的援军没有出现。
顾衍绝望地闭上眼睛，对着张铭魏冉大声下令：“带领剩下的士兵撤回城内！”
“将/军！”
众人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脸上满是鲜血，一双眼睛里透着威严，令人不敢不从。
张铭魏冉只好忍着泪带着剩下的几十名士兵往回撤。
左伦想拖着他回去，被他一掌推开，用手将两边城门的手环缓缓拉上。
门缝一点点变小，人群中，他见到了裹着烟霞色长袍惊慌失措盯着他的楚蘅。
她用手捂住嘴，眼泪不停落下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缘由
就在城门要合上时，后面传来了援军踏马而至的声音，顾言昌和陆燃手持长枪而来，将顾衍解救出重围。
“爹，陆燃！”
顾衍惊喜地看着他们，而八万大军的支援，让北椋大军一下子溃不成军，战场上的局势一下子被控制下来。
纪殷奕见敌不过这突然赶到的援军，带着剩下的将士落荒而逃，退回了他们原来占领下来的边防线上。
城门再次被大楚援军打开，楚蘅见到顾衍被救下，忙奔了上去，与他紧紧相拥。
百姓和剩下的将士们见援军来了亦是高兴不已，欢呼着将他们迎回城内。
援军们将运来的粮草分发给他们，城内一扫之前的气死沉沉。
“你怎么样？”
楚蘅问怀中面色苍白的人，他的腿受了伤，身上也有许多刀伤。而且好几日没能休息，他的体力早已透支。
顾衍抿抿干涸的唇道：“还能撑得住。爹来了。”
听他说完，楚蘅才发现顾言昌也来了。
此刻正在一旁有序的给伤兵和百姓们分发粮草和药草。
“晚些时候我再去跟他打招呼，咱们先回去治疗你身上的伤。”
楚蘅让陆燃抬着他，俩人先回了顾府。
“你说说你逞什么能，真要吓死我了。”从他回来，楚蘅就一直抓着他的手，生怕他再出什么事。
“危急关头，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想着能拖一刻是一刻。”顾衍一边跟她说话一边让太夫给自己治理伤口。
擦拭伤口时疼得他眉头都皱了，可在楚蘅面前愣是没敢表现得太多痛苦。
傍晚，顾衍歇下后顾言昌才从外面从色匆匆赶回来，他在城里忙了一天回到家才发现天黑了。
“公公。”
楚蘅上前给他行礼。
“好了起来吧，我听他们说你怀了身孕，以后这些礼数便不用做了。而且你跟衍儿在这吃了这么多苦，真是难为你了。”顾言昌怜爱地道。
楚蘅摇了摇头，“儿媳妇并不觉得苦，能跟阿衍在一块我便觉得值了。”
顾言昌笑了笑：“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楚蘅脸上亦是现出笑意来，尔后道：“对了晚膳已经备好了，您赶快去用膳吧，阿衍他睡下了，您明日再来看他罢。”
“也好。”
想到他要养伤，顾言昌便不再着急找他，独自一人去到厅堂里用晚膳。
次日，睡了一整夜的顾衍才缓缓睁开眼睛。整个人突然放松下来，反而让他觉得全身酸痛，正好下床才意识到自己的腿受伤，拉扯到伤口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
“别乱动。”
顾言昌走到他面前，给他递上一碗药。
“爹，怎么是你？阿蘅呢？”顾衍开口问他。
顾言昌责骂他：“她怀着身孕，怎么能让她时时刻刻照顾你呢？我让她先回去歇着了。”
“您说的是。”
顾衍乖乖接过药碗，将药一饮而尽。
“我问你，那纪殷乾是怎么回事？”顾衍写回去给淳元帝的折子，淳元帝并没拿给顾言昌他们看。
“陛下没跟您说？”顾衍反问。
顾言昌摇了摇头：“是昨夜在军营，任副将告诉我的。”
顾衍若有所思道：“那看来陛下不想将这件事泄露出去。”
顾言昌皱皱眉头：“这到底怎么回事？纪殷乾怎会是我们大楚的大皇子？那太子殿下又是谁？”
“纪殷乾和顾承乾的身份对换过来了，纪殷乾才是陛下的亲生血脉，陛下是知情的，这是他跟北椋先帝的一个约定。”
顾衍将事情的始末跟他讲述清楚，连同他在给陆燃带回去的那张折子上的内容。
“可陛下他召我与楚若渝进宫时，并没将这件事透露给我们。”
顾言昌的眼里明显多了几分担忧的神色。
顾衍想了想道：“我猜他是想将这件事掩盖起来，北椋已经变成这样，他再也不能和北椋先帝遵守之前的约定，不如将这个秘密永远掩藏起来，这样也能平息下许多事。”
顾言昌眸光隐晦道：“你说的也对，如今后宫又添了子嗣，他不一定会让顾承乾继位了，这件事便也能落下帷幕。”
“姚贵妃诞下了龙子？”顾衍开口问。
“嗯。”
顾言昌应一声。
“如此那便是了。”顾衍更印证了自己的说法。
“咱们不会有危险吧？”
见顾言昌久久不言，顾衍心里不确定，便想问问自己这位久经沙场的老父亲。
“叫你手底下的人都守口如瓶，你们都是大楚的功臣，他不会为难你们。”
此时此刻的顾言昌，还是相信淳元帝的为人。
想了想他又说道：“至于咱们军营里的那位大皇子，若是救不活那便不救了吧。”
“儿子明白。”
局势已然明朗，顾衍也不想让无辜的人为淳元帝当初的错误买单，只能答应下来。
此时的纪殷乾还奄奄一息躺在榻上，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命已经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公公真是这么说的？”
夜里，楚蘅过来时，顾衍将白日里他跟顾言昌的对话告诉她，她听了之后亦是愣了愣。
“嗯，他也是为了我们好。”
她看得出来，顾衍似乎有些不太开心。
“可是当初你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从纪殷奕的手里救下来的，这你都忘了？”楚蘅问他。
“我没忘，可圣意难违，作为臣子的若是忤逆圣上旨意，恐会惹来杀身之祸。”
顾衍害怕身边的人会因为纪殷乾而受到牵连，不管是楚蘅也好，还是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