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小小
“可小姐她态度坚决，若是没了孩子，只怕她也会...”
经历过上次的事，苏嬷嬷已摸清萧歆雯对腹中胎儿的态度，这个孩子她是非生不可。
“我倒要看看，这个孩子和萧家，她要选哪一个？！”
萧母到底是执掌府中权势多年，顷刻间便知道该如何下手。
“夫人...”
苏嬷嬷生怕萧歆雯那边闹出什么事，想要劝阻萧母，却拦不住她的去路。
芝兰院里，萧歆雯正忙着吩咐凝霜将萧母带过来的东西收起来，那些玩意都是小孩子的玩意，是萧母给她腹中的孩子准备的。
见到萧母突然去而复返，脸色是从未有过的肃然，萧歆雯心底涌出阵不好的预感，但她还是大着胆子问萧母，“母亲，怎么了？”
萧母死死盯着凝霜收起来的那些东西，朝外边的下人道：“将那些肮脏的玩意都给我扔掉——”
外边守着的几个丫鬟未反应过来，都站着不动。
“还愣着干什么？！本夫人说的话不管用了是么？！”
她回过身，眼神犀利瞪了那几个丫鬟一眼。
“是！”
那几个丫鬟急忙走进屋里，拿起刚被凝霜收好的东西，往屋外奔去。
萧歆雯看着她们往外搬东西，已隐隐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母亲难道反悔了，不想给您的外孙准备出生礼了么？”
萧歆雯唇角挤出一抹笑意，极为生硬地问她。
待下人们都退下后，萧母才冷漠地反问：“什么外孙？我没有这样来历不明、不清不楚的外孙——”
“萧家，也不能容许有这样的人存在——”
萧母挺直脊背，端庄站着，即便是未朝萧歆雯逼近而来，萧歆雯也能感受得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
她整个人面色惨然，唇齿嗫嚅几下，不知该如何接她的话，身子害怕得不断后退，直到抵到茶榻边上。
“姌姌，你是萧家人，应当以萧家为重，怎能犯下这样的滔天大祸？！”
萧母神色越是肃然，萧歆雯越觉得羞耻感布满身心，压得她心口喘不过气来。
可她双手紧紧攥着茶榻边沿，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执着。
片刻后，萧歆雯缓缓跪到地上，泪眼望着她恳求：“母亲，您就放过他吧...我知道他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可这是我与启骁的结晶，我不能弃他而不顾...”
“那萧家呢？难道你便要弃整个萧家而不顾么？！”
萧母心口揪得疼痛不已，可仍要保持她的威严。
她怒目看着萧歆雯，语气不容置喙。
“女儿别无选择...”
萧歆雯痛苦不已，她已经痛苦了三年，是赵启骁让她暂时忘却了那份痛苦。
这个孩子也曾让她纠结、痛苦过，可一想到这是她与赵启骁的孩子，她便觉得所有的东西都不及他重要。
“你太让母亲失望了。”
萧母原以为萧歆雯会迫于她的威严，主动将这个孩子给打掉，可此刻看来，到底是她低估了她想要生下这个孩子的决心。
“为了萧家，我不能让你一意孤行。”
萧母闭了闭眼，转身走出她屋子。随即，房门被人落上锁扣。
“母亲，母亲！”
恐惧感从心底传来，萧歆雯跑上前想要打开屋门，已经无济于事。
“我只给你三日的时间，若你下不了手，母亲来替你下手——”
门外传来萧母狠心决然的声音，不消一刻便恢复平静。
萧歆雯身子顺着门框往下滑落，只觉得整个世界变得灰暗无匹。
第一百九十五章 赴死
苏嬷嬷赶到芝兰院时，看到萧歆雯屋门上落下的锁扣，便知道自己来迟了一步。
她跑到屋门口，朝里面哭咽不止的萧歆雯问：“小姐，您可还好？”
她心里到底是记挂萧歆雯的，对苏嬷嬷来说，萧歆雯的身子是最要紧的。
“嬷嬷？嬷嬷——”
听到熟悉的叫声，萧歆雯反应过来，对着外面的人小声道：“嬷嬷，你去禁军处找个叫袁奎的，他是禁军的指挥使，让他想法子将我救出去——”
“小姐...”
苏嬷嬷面色为难叫出声，不知该不该听她的。
“难道，连你也要眼睁睁看着我死么？！”
萧歆雯死死咬牙，透过门缝怒问她。
“老奴想要小姐平平安安的，可您腹中的孩子，实在是留不得...”
苏嬷嬷痛苦得很，她和萧母想的一样，都不愿萧歆雯留下这个孩子。
“你若是不帮我，我便一头撞死在这屋里——”
萧歆雯眼神坚决，一看便知道是下了决心的。
“我，我去...”
萧歆雯是苏嬷嬷从小看着长大的，早已将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若叫她眼睁睁看着她死，她如何能承受得住？
答应她后，苏嬷嬷立刻从屋门口离开，悄悄往院外走。
萧歆雯悬着的一颗心才缓缓放下。
当初赵启骁告诉她，有事可以去找禁军指挥使袁奎时，萧歆雯还惊诧得很，想不到袁奎竟是赵启骁的人。
赵启骁在宫中负荆请罪的这段日子里，也是靠着袁奎暗中相帮，才得以支撑下来。
萧母只派人看着凝霜，并不知道苏嬷嬷替萧歆雯去传话了。
夜里，暮色笼罩下来后，苏嬷嬷带着人从后门悄悄进入芝兰院。
听到动静声，萧歆雯提起心神，紧张地朝门口望。
只见屋门一下被人撬开，便见苏嬷嬷带着一身形高大的男子从外面急匆匆进来。
“嬷嬷——”
萧歆雯看清来人后，急忙起身奔向他们。
“小姐，这位便是袁指挥使，您赶紧跟着他走吧。”
苏嬷嬷将萧歆雯交到袁奎手里。
“嬷嬷，你不走么？”
萧歆雯惊愕地问她。
“老奴不走了，夫人若是见不到小姐会担心的，老奴留在府上同夫人解释清楚。”
苏嬷嬷笑着告诉她。
“我母亲她...”
萧歆雯心里不是滋味，亦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将苏嬷嬷只身一人留在府上，无异于让她替自己顶罪。
“我给母亲写下封书信，这样她便知道我的意思。”
转眼，萧歆雯想要跑到案桌边上提起纸笔时，被苏嬷嬷给拦下来，催着她道：“小姐还是赶紧走罢，若是晚了便走不了——”
“可我不能...”
萧歆雯还欲一意孤行，被苏嬷嬷拉着往外走，“嘭——”地一声将屋门合上，对着外面的袁奎道：“拜托袁指挥使照顾好我家小姐——”
“萧小姐请同下官离开罢——”
袁奎授意，立刻带着萧歆雯离开。
暮色之中，俩人很快消失在芝兰院。
萧母带人赶过来时，屋内只剩下苏嬷嬷一人。
“雯儿呢？”
萧母怒气隐忍在喉间，没有对苏嬷嬷吼出声，可怒气隐现在眉眼间，苏嬷嬷却是瞧得清清楚楚。
她镇定自若走上前，朝萧母下跪道：“小姐已被骁王殿下身边的人救走，求夫人放过小姐这一回吧。”
“你不也看不得她一意孤行么？怎转头来却同她那般糊涂？！”
萧母又恨又苦恼，苏嬷嬷由来是她最信任的人，不曾想到最后却成了跟萧歆雯一起反抗她的人。
“老奴，老奴看不得她那般痛苦，若是夫人拿走她腹中的孩子，她真的会想不开...”
苏嬷嬷眼泪哽咽说完，忽然抬起头看向她，语气潸然道：“若是真要有人赴死，那老奴来当那个人便可——”
话毕，不等萧母反应过来，只见苏嬷嬷突然起身，朝门口奔去，一头撞在门框上。
殷红的血顿时从她额头上流下来，滴落到她身上，她人也倒到冰冷的地上。
萧母捂住心口，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她身子往后踉跄几步，只觉头晕目眩般快要晕倒过去，好在被身后的丫鬟扶了下来。
“夫人，奴婢送您回去罢。”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知道她见不得这样血腥的画面，那丫鬟便要扶着她往外走。
“将，将苏嬷嬷好好善后...”
萧母气若游丝说出这句话，便让那丫鬟扶着自己走出屋外。
回院子的路上，她久久平复不下心绪，想不通到头来怎好像成了她的错？
她命人将凝霜放了出来，让她去打听萧歆雯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