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宫春暖 第18章

作者:女王不在家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爽文 市井生活 古代言情

  希锦有些惊讶,她看向阿畴:“去岁时候,我舅父不是险些受了摩尼教的连累吗?是这个摩尼教吧?”

  霍二郎也意外:“什么?孟员外竟和这教有牵连?”

  阿畴道:“去岁时,有人向舅父订购了一批黑釉碗,又详细说了样式,舅父只以为大买卖上门,不提防,便要烧制。”

  霍二郎蹙眉:“这可使不得,对方怕不是为他们摩尼教定制的碗!”

  希锦叹:“咱们寻常人哪里知道那个呢,幸亏那人给的定金不够,舅父想着要对方多付一些,后来那人没给够,舅父便和对方揪扯起来,结果很快官府便查出来,那黑釉碗是摩尼教用的,可了不得,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霍二郎:“幸好没给他们做,真是万幸,万幸!”

  希锦摇头,无奈:“这什么摩尼教,害得我们日子都不安生,那什么太子一案既然和摩尼教有关,那摩尼教不除,若是事情不能水落石出,那但凡不是个傻的,谁没事跑出来,那不是找死吗?”

  她在这里高谈阔论,霍二郎赶紧道:“这个,我们说不得——”

  然而希锦却很想直抒胸臆,挡都挡不住的:“如今眼看着他爷爷喊他回家当皇帝,他自己不就跑出来了?他竟然不跑出来,那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吗,这还找什么找?”

  霍二郎微怔,之后道:“这……有道理,说不得那皇太孙早不在人世了!”

  希锦赞同:“那么小一孩子,不是饿死就是被野狗叼走了,肯定活不成了,说不得投胎后都能上街找闲汉了!”

  她这么说话的时候,阿畴抱着芒儿,眼神淡淡地看向一旁的灯,那灯花样很是新鲜,是瀑布型的,上面用彩带结扎,还画了群仙故事。

  霍二郎深吸口气,回过神来,一字字地道:“不过这个我们说不得,且看后续如何就是了。”

  希锦:“我倒是盼着他活得好好的!”

  霍二郎没想到她还没说完:“为何?”

  希锦笑道:“他可是我们的大财神,若是能活着蹦出来,到时候普天同庆,咱们的买卖也会红火的。”

  霍二郎看她:“你——”

  这满脑子的生意经。

  阿畴这时候突然道:“到了。”

  简洁的两个字,霍二郎连忙收敛了笑看过去。

  确实已经到了河边,远远望过去,河边已经放置了万盏灯烛,远远看过去,那两岸灯火倒映在河水中,光影蜿蜒,灯火起伏,倒仿佛一条璀璨火龙。

  而河边竟比街道上还热闹,有那演奏笙簧琴瑟的,也有嬉戏玩耍的,当然更有卖各样从食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烟火十足。

  于是霍二郎便提议坐下来一起用。

  他看向阿畴:“应该不至于搅扰你们吧,若是不方便就算了?”

  他一路已经和希锦说了那么多话,如今却和阿畴说这些。

  阿畴听这话,自然明白他这话是示威。

  他就是故意的,他知道希锦会对什么感兴趣,故意引着希锦和他说话。

  他装得那么温柔谦逊,不过是要投希锦所好罢了。

  如今更是直接挑衅自己。

  阿畴眼神毫无情绪地看着霍二郎,霍二郎却也在笑望着他。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这火树银花中相触,交锋。

  须臾,阿畴却是薄唇轻扯,露出一个凉凉的笑来。

  他的声音清冷而别有意味:“能有什么不方便的呢,相逢便是缘。”

第13章 野男人的勃勃野心

  到了这个时候,阿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霍家想买那宅院,那是因为霍二郎知道希锦想要,他想争那宅院。

  这勃勃野心已经显露无疑了。

  他今日又刻意和希锦说起省试,显然以他霍二郎的才学,这省试简直如探囊取物,怎么也能求一个金榜题名的。

  到时候功名在身,衣锦还乡,他再买下希锦心仪的宅院……

  这霍二郎三年前痛失一段姻缘,卧薪三年埋头苦读,如今竟然闲散地出来看灯会,看来是势在必得。

  阿畴眼底泛冷。

  然而,此时的希锦显然不明白这两个男人的复杂心思,她非常坦然,她觉得自己磊落光明。

  和昔日的未婚夫在这月色花光间相遇,大家相逢一笑泯恩仇,能说说前程看看灯火,多好的一件事啊!

  她觉得自己好像也可以放下了。

  于是她便热络地道:“来来来,我们都坐下,大家一起吃用,这边从食多的是,我们各样都可以尝尝了,二郎不必客气,今天我们请客。”

  她这么一说,两个男人同时看过来,眼神都有些难以言喻。

  希锦:“怎么了?”

  灯火璀璨,春寒料峭,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两个男人都无言以对。

  一阵沉默后,先开口的反而是阿畴:“我家娘子说的是,二郎,今天我们夫妻请客,也算是提前为你饯行。”

  霍二郎听这话,自然明白,阿畴三言两语已经把自己打成外人那一行的,他和希锦是夫妻,两个人是一体的。

  他要笑不笑的:“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时三个人便要坐下,阿畴为希锦寻了一处干净座位。

  霍二郎冷眼旁观,却是心中酸涩。

  遥想当年,他和希锦是未婚夫妻,订过亲的,一些规矩讲究也就比较随意了,他还特意在中秋节时给她送了菊花灯并糕点。

  当时他去送的时候,两个人倚在宁家街巷外说话,那时候希锦年纪小,娇憨动人,两个人说得好开心。

  正说着阿畴来了,似乎是铺子上让他送东西过来宁家。

  那时候霍二郎根本没把阿畴看在眼里,谁会把一个铺子小伙计看在眼里呢,便随意打了个招呼,还掏出几个铜板赏他买糖吃。

  之后阿畴过去宁家,希锦看着那背影,还对他笑着道:“他向来寡言,我开始还以为他是个哑巴,谁知道后来竟是会说话的!”

  霍二郎还记得当时希锦说这话时的音容笑貌,分明是不把阿畴当回事。

  不过是区区三年罢了,她竟成了那哑巴那伙计的妻!

  还给他生了那么一个团软可人疼的宝贝儿子!

  那身份卑微的伙计得了希锦这样娇俏单纯的,在那床榻上还不知道多么——

  霍二郎眼神突然阴郁起来,满城灯火都照不进他的眼底。

  希锦却是浑然不知,她已经兴致勃勃过去花盘架车旁,去挑看从食。

  那花盘架车上花样倒是繁多,价格也便宜,杂食诸如腰肾,鸡碎和鱼包子,每个不过十文钱,还有些皂儿糕,澄沙团子,滴酥鲍螺,至于糖瓜蒌,十般糖等,才三文钱罢了。

  这一排排的花盘架车,每个都是围着人正在挑拣,热火冲天的吆喝声和烟火味,勾得人流口水。

  这时候霍二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阿畴搂着芒儿给他看灯。

  希锦随口问:“你们要吃什么?”

  霍二郎抬眼看过来,怔了下,才道:“我随意。”

  阿畴:“随意点一些吧。”

  希锦心道,这两个男人屁股粘凳子上了吗,动都不动的。

  也没办法,她只好自己挑拣,反正也不贵,好不容易请客一次自然要大方,不能让人轻看——要不然人家背后里同情怜悯她,岂不是丢人?

  希锦是要面子的人。

  她便一口气要了许多,旋炙猪皮肉、煎肝脏、须脑子肉、蛤蜊螃蟹,还有各样杂嚼诸如鱼包子腰肾的。

  最后还买了鹅梨糍糕、团子和盐豉汤,这是给自己用的。

  正买着的时候,芒儿却摇摇摆摆来了,原来他从阿畴怀中跑下来,他是看中了旁边新鲜花样的彩灯,那彩灯确实好看,上面镶嵌了绢纱,绘制了百鸟,如今灯火点燃,那百鸟惟妙惟肖,倒仿佛扑棱着翅膀要飞。

  希锦问了问,倒也不贵,便给孩子买了。

  她因随身只带了一个小四合如意绣囊,里面并没多少铜板,钱不够,她便拿眼看向阿畴。

  阿畴顿时察觉到了,起身过来,将自己锦囊塞给希锦手里。

  希锦这才付账了。

  付账的时候,心里却想,往日只觉霍二郎是天上仙,如今看,是不是太仙了,虽说自家要请他,但他就真能不动屁股坐在那里?

  他好歹作势付账,她也不至于真让他花钱。

  他是读书读多了,不太通人情世故?

  这么一想,又觉得,他纵然生得再美,似乎也不是过日子的人吧。

  她娘诚不欺她!

  付账过后,这灯市上的小摊手上很是麻利,又有一旁闲汉帮衬着,很快各样从食杂嚼摆了满满一桌子,灯火映照着,只看得人垂涎欲滴,希锦几个坐在那里吃着,阿畴时不时喂芒儿几口。

  他们找的位置还不错,远处可以看郊野的社火,近处可以看河中的灯光船戏。

  希锦沉默地吃东西赏风景,旁边霍二郎和阿畴在说话。

  阿畴本是沉默的人,不过如今倒是谈兴不错,他还问起霍二郎过去燕京城的种种打算,霍二郎也就和他说,说得兴致颇高。

  这过去燕京城后,除了要租赁房屋,赶看考场,还要将阐述解试的公文呈送到礼部,还要四处拜会,这里面自然有许多门道。

  霍二郎谈兴起来,也就提起他一位同窗,是攀附上了韩相爷拐弯抹角的关系,得了功名后便被安置了好差事等。

  阿畴问道:“韩相爷?那是什么人?”

  霍二郎笑了笑:“宁兄自是不懂这些,这毕竟是朝廷的事,那韩相爷深得官家倚重,这不是你我能妄议的。”

  话虽这么说,不过阿畴既然问,他也就大致讲讲。

  毕竟他是太学候补生,就应该比阿畴懂得多嘛。

  希锦从旁听着,却觉没什么意思,便低头吃那各样杂食。

  她喜欢那旋炙猪皮肉,这猪皮肉切成了很薄的薄片,炙烤得酥脆,撒上一些五味椒盐,酥香不腻,好吃得很。

  这么吃着间,她看向远处,桥上灯火点缀,桥下则是则是星灯如串,犹如长龙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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