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渡佛 第27章

作者:瓜子和茶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古代言情

  苏宝珠拍着巴掌乐,“就是这样?,记住了,看到我就要笑,不是敷衍的笑,不是假惺惺的笑,不是嫌弃的笑,我要你,开开心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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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疾风吹过,繁茂的树荫飒飒作响,裴禛抱着胳膊靠在树后,阳光的碎片在他?脸上游走,令他?看起来有点阴晴不定。

  她的笑声很好听,又清脆,又柔媚,透着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喜悦。

  和?他?打?赌是为了让他?消失,和?别人打?赌却是为了逗那人笑,真?是讨厌!

  他?们关系看起来可真?不赖,对谁都冷冷淡淡的缘觉,居然由得苏宝珠任性胡闹,给苏宝珠解毒的人,会是这位佛子殿下吗?

  裴禛眼睛微眯,眼神顿时变得凌厉。

  一人悄无?声息从阴影中现?身,“荆州来人,请世子速速回府。”

  裴禛远远望了眼苏宝珠,勾勾嘴角,早晚,小野猫会自己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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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姐,”王萍骑着一匹小矮马嘚嘚跑来,“你们跑得好远,我追都追不上。”

  缘觉单掌一礼,先回去换马了,留她二人在后慢慢说悄悄话?。

  他?一走,王萍立刻变成好奇宝宝,“天啊,殿下真?和?你跑马了,刚才我没看错吧,他?竟然在笑!你到底给殿下灌了什么迷魂药?”

  苏宝珠高深莫测道:“我给他?下了蛊毒,让他?不得不听我的话?。”

  “你骗小孩儿呢!”王萍轻轻推她一把,神情间有些恹恹的,苏宝珠便问她怎么回事?。

  “还不是大姐姐她们,一个忙着和?大皇子套近乎,一个忙着捧她的场,还有一个忙着发呆,真?无?趣。”王萍叹气,“我不想过去找她们,你也别去了,唉,这事?怪我,不该强拉着你来。”

  苏宝珠也不耐烦看王薇的冷脸,又找了姜娘子和?安若素,四人结伴玩了半日?,倒也畅快。

  眼看天色向晚,苏宝珠让王萍和?王薇等人走,“你们一起出来的,当?然要一起回去,别让表姑姑夹在中间为难。”

  王萍不情不愿与她作别。

  安若素又和?她说了好一会儿话?,约定三日?后一起去云裳楼挑衣料,方依依不舍地走了。

  回城的路上,苏宝珠冷不丁瞥见有卖冷淘的,失声叫道:“坏了!”

  吉祥不明所以?,但见姑娘面色焦急,四处张望,忽朝着一个方向使劲挥手,嘴里喊着这里这里。

  过了片刻,缘觉出现?在她们的视线中。

  苏宝珠兴冲冲端出食盒,和?缘觉坐在冷淘摊子旁,“我今天特地给你做了菜,配着冷淘吃正好,差点就忘了。”

  原来是这事?,吉祥暗暗松口气,和?姑娘一样?满怀期待地看着缘觉。

  嗯,有她这个大丫鬟把关,肯定错不了。

  缘觉盯着那盘秋葵看了好久,才拿起筷子,慢慢夹起一根秋葵送入口中,停顿了下,还是咽下去了。

  苏宝珠眼睛晶晶亮的,“怎么样?,好吃吧,我跟你讲,我头一次下厨做菜,我爹都没这待遇。感动吧?算是我小小的谢礼,不客气哈。”

  缘觉端起茶杯喝口水,“嗯,盐不错,有菜味。”

  苏宝珠随即夹了一筷子,“不可能,我就加了一小勺盐……”忽面皮一僵,拿起茶杯喝了个底朝天。

  缘觉悠悠道:“如果你的谢礼是想咸死?我,那下次就不要找我帮忙了。”

  苏宝珠苦着脸,哼哼唧唧说不可能啊,到底哪儿出错了。

  吉祥心虚地把脸扭到一边,不敢做声。

  “店家,冷淘就不要加盐了,有这盘秋葵就够了。”缘觉轻轻看了苏宝珠一眼,“不能浪费粮食。”

  苏宝珠心情立刻大好,笑吟吟又凑到他?身边,“是不能浪费我的心意才对。”

  缘觉半阖双目,没出声,自然也没有否认。

  很快,厨娘把冷淘端上来了。

  厨娘三十多岁的年?纪,瞧着很面善,眼尾已有了细细的皱纹,仍可见昔日?的美貌。

  苏宝珠不由多看了她两眼,但随着她的靠近,一股幽香隐隐传来。苏宝珠随即呼吸一窒,筷子啪地落在地上,不由自主开始颤抖。

  沉寂近一个月的蛊虫,又开始了。

第25章

  缘觉很快发现苏宝珠的异常,虚虚握住她的?手,试着缓解她的?痛苦。

  顾不得有外人在场,苏宝珠斜倚着缘觉,喘息道:“不成,咱们去外面。”

  一股股热浪袭来,烧得她眼睛都有点看不清了,不知道为何?,这次的?发作来势汹汹,和之前大为不同,一点缓和时间都没给她留。

  缘觉见?状不对,低声吩咐吉祥一句,吉祥脸色先是?一红,继而惨白,从荷包里抓了把铜钱扔下,扶着苏宝珠就往外走。

  厨娘若有所思望着苏宝珠的?背影,眼?神慢慢变得有些不忍,一咬牙,就要追出去。

  “凤娘,搭把手。”男人吃力地端着一盆槐叶冷淘从后厨出来,她急忙上前帮着丈夫把沉重的?陶盆放在桌上。

  “你?怎么了这是?,钱放在桌上也不知道收。”男人数了数桌上的?铜板,不由露出个?憨厚的?笑,“今天生意真不错,比平时翻了四番,如果?天天都这样就好了,咱们也有钱让大郎读书,给三?娘买好衣服穿了。”

  想起一双年幼的?儿女,凤娘的?神情更温柔了,慢慢道:“一步步来,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她说话的?腔调有些生硬,吐字很重,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

  “来长?安这么久,还学不会说官话,让你?平日多说也不肯,成天跟个?哑巴似的?。”男人笑着打趣她一句,就让她回后厨歇息,“累了一天,你?歇着去吧,剩下的?我来收拾。”

  凤娘给他擦擦额头上的?汗,又望了眼?苏宝珠离去的?方向,转身回了后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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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逐渐变得浓重,不知名的?小虫在草丛里唧唧的?叫,碧森森的?树林遮挡了外界的?视线。

  披帛从肩头滑落,肌肤在暗淡的?天光中泛着莹润的?微光,素手在僧衣上来回游弋,几次想要更探一步,都被他挡了回去。

  苏宝珠斜睨着不解风情的?人,不由分说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语气又糯又甜,像是?在空气中撒了把糖,“师父啊,你?不动就好,我自己来。”

  “胡闹。”缘觉声音硬邦邦的?,手却是?不情不愿随着她的?手四处游走。

  苏宝珠娇滴滴笑着,和平时的?笑声很不一样,“除了胡闹二字,师父就不会说别的?了吗?比如,好软……师父,你?告诉我,这里软,还是?我的?腰肢儿更软。”

  齐胸襦裙不知何?时松松垮垮堆在脚边,缘觉紧紧闭着眼?睛,不敢多看一眼?。

  “师父,我……”她的?身子?突然软软向下倒去,滑腻的?肌肤从掌心滑过,让他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抱着她下坠的?身子?慢慢坐下。

  却是?一览无余。

  苏宝珠眼?神迷乱,明显神智不清了,如雪的?肌肤上,浮现出奇形怪状的?暗色花纹,随着她痛苦的?低吟,花纹逐渐爬满她的?脸,她的?全身,在她身上构成一朵诡异的?花,仿若盛开在彼岸的?魔域之花。

  和那?晚一样。

  缘觉眸色蓦地变得深沉,看向苏宝珠的?眼?神不再躲闪,然而眼?中,没有半分的?情欲。

  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话音,似梦呓,更似小兽的?啼哭。

  缘觉松开手,她也如小兽那?般跪趴在地,回头望过来,透出某种渴求,看他的?眼?神却是?陌生的?,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缘觉抬起手,落在那?布满怪异花纹的?脊梁,立刻引起一阵战栗。

  慢慢的?,慢慢的?向下,再向下。

  没有一丝风,深蓝的?夜色像是?一汪沉静的?湖水,她看上去就像一条在湖里游来游去,来回翻滚的?鱼。

  当鱼儿停下来的?时候,彼岸的?魔域之花也凋谢了。

  清亮的?月光倾泻下来,缘觉怔怔看着,一滴汗从额头淌下,顺着下颌落下,滴在她的?胸口?。

  她微微一颤,眼?睛似睁未睁,玉臂舒展,就要来勾他的?魂儿。

  呼一声,僧衣将?她盖了个?严实,衣服下面的?人哼哼几声,不动了。

  缘觉站起身,忽踉跄了下,一阵头晕目眩,扶着树干喘息好半天,方觉得身上有了点力气。

  不由苦笑一声,这蛊毒着实古怪,与她解毒后,浑身的?精力都像被抽走了,虚弱得如大病初愈。

  幸好今晚还没有到?最?严重的?程度,如果?同那?晚一样,任由花纹发展到?黑如墨色,那?就不是?这般能解决的?了。

  脑中不由浮现方才的?画面,指尖一阵阵发烫,连着胳膊也微微颤抖起来。

  他垂眸,低低默诵经文。

  第?一道晨曦刺破夜色的?时候,苏宝珠醒来了,低头一看,衣服整整齐齐穿在身上,还盖着缘觉的?僧衣。

  乳白色的?雾气弥漫在丛林间,几声空寂的?鸟鸣,一切显得美?好又不真切。

  “缘觉?”她试探着呼唤,嗓音干涸沙哑。

  一个?人影从雾气缭绕的?丛林深处走来,慢慢清晰,缘觉只着中衣,面色如常,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把羊皮水囊地给苏宝珠,“泉水,干净的?。”

  苏宝珠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方觉得嗓子?舒服了,她偷偷覷着缘觉的?脸色问道:“昨晚,我们是?不是?那?个?了?”

  缘觉拎起自己的?僧衣穿好,“走吧,我送你?回家。”

  苏宝珠一动,立刻感觉到?那?里的?不适,语气立刻变了,“我走不动,你?抱着我走。”

  缘觉不理她,自顾自向前走。

  哼,苏宝珠冲他的?背影皱皱鼻子?,旋即又笑,提着裙角跟在后面,“你?慢点,等一等人家啊,真是?的?,受罪的?是?我,痛快的?是?你?,你?就不能体贴点?喂,等等我!”

  这个?样子?是?骑不得马了,苏宝珠慢慢走出林子?,却见?自家的?马车停在路边,只是?车夫的?位置空空荡荡,不见?招财的?人。

  缘觉坐到?车夫的?位置,他戴上一顶大斗笠,帽檐压得低低的?,只露出他那?线条干净利索的?下颌。

  盖住脸,也盖不住僧衣呀。苏宝珠小声嘀咕一句,爬上了马车。

  刚刚苏醒的?长?安,街上的?人不是?很多,倒也没引来多少好奇的?目光,苏宝珠一路通畅地回到?家里。

  吉祥已在门口?等着她了。

  苏宝珠喊饿,“我要吃羊肉胡饼,还有浓浓的?薏仁粥,浇一层杏仁碎和麦芽糖浆,配点酱菜。对了,先烧水,我要沐浴。”

  因见?缘觉要走,忙一把拉住,“师父,留下吃早饭吧。”怕他拒绝,又压低声音道:“我觉得昨天蛊毒发作得蹊跷。”

  能有什么蹊跷,蛊毒不就是?不讲道理,随时随地,不分由来,想发作就发作吗?

  无非是?找借口?又腻着他罢了!

  缘觉撤回袖子?,“不必,我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