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渡佛 第34章

作者:瓜子和茶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古代言情

  周明?基笑?嘻嘻道:“这回进京,可以见到佛陀转世的表哥吗?”

  姚氏道:“不知道他在不在长安,在的话,也不见得能见面。他性子冷淡,早已斩断尘缘,和你姑妈的感情也不甚好,你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咱们就和姑母的感情好了?长这么大?,我连她一片纸都没见过,还说?思念亲人,鬼才信呢。”

  说?话的是?个年约二八的姑娘,眉尖微蹙,眼睛雾蒙蒙的像笼着?一层水气,颇有我见犹怜的气质,神情却带着?点不以为然的睥睨。

  姚氏脸色微沉,“嘉娘,长安不比益州,说?话注意点,不要给你爹爹惹祸。”

  “知道,这不是?没外人嘛。”周嘉娘嘀咕一句,百无聊赖地看着?道旁的风景,忽眼神一亮,从车窗探出半个身子,使劲朝对面的人招手?,“裴世子!”

  正和安阳公主同行的裴禛看过来,扯出个假笑?,“呦,是?周大?姑娘,一向可好?”

  周嘉娘红着?脸点点头,“你呢,在长安还习惯吗?我带了好多荆州的特产,你住哪儿,我给你送去。”

  裴禛道:“周大?人可好?怎么不见他的身影?”

  “他身体抱恙,要晚些日子才能来。”姚氏伸手?一挡,便把女儿推到车帘后面,笑?吟吟道,“吴王妃过寿,听说?世子送了好一份大?礼,真是?孝心可嘉啊。”

  裴禛笑?笑?,没有说?话。

  姚氏看向安阳,“这位是?……”

  安阳冷冷哼了一声,挥鞭催马,扬起一阵喧腾的黄尘。

  裴禛大?致能猜到安阳为何恼怒,冲错愕的姚氏拱手?道别,策马追上去与安阳道:“周嘉娘又不认识你,不与你见礼也正常。”

  安阳眼中?闪过一抹狠厉,“难得裴世子怜香惜玉,那姓周的定有过人之处,下次见面,我会?好好照料她。”

  裴禛挑眉看她,“公主啊,我是?好意提醒你,周嘉娘不是?你可以随意拿捏的人,她爹厉害着?呢,称病不奉召不进京,你看着?吧,皇上也不会?把周勇如何。咱俩是?要成亲的人,我可不想被你连累。”

  安阳呵的笑?了声,“整个长安,还没有让我避其?锋芒的女郎!”

  “嘶,你这样介意她,莫非是?喜欢上我了?”

  “我才不稀罕别人不要的东西。”

  裴禛冷了脸,“公主是?不是?以为我脾气很好。”

  “我说?错了吗?”安阳直直盯着?他,“你拿苏宝珠有办法吗?一整个束手?无策,只能像个偷窥贼一样跟在她屁股后头,连面都不敢露。刚才要不是?我替你打掩护,缘觉的窝心脚又要踢断你的骨头啦。”

  裴禛冷冷道:“我那是?偶遇!不要说?得我怕了他似的,上次是?我轻敌,再?来一次,还不知道谁的骨头会?断。”

  停顿了下,他问安阳,“缘觉此前也对其?他女眷如此上心吗,怎么苏宝珠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为什么不是?缘觉走到哪里,苏宝珠就跟到哪里?”安阳忍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我要是?苏宝珠,也会?缠着?缘觉不放——整个长安只有他能压得住你这个疯子,就是?豁出去脸皮不要,也得寸步不离跟着?他。”

  裴禛冷哼一声,竟找不出话来反驳。

  “缘觉不可能永远留在长安,苏宝珠也早晚回姚州,到时候还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安阳语气很不耐烦,“倒是?我让你找的炼丹的东西,你找了没有?”

  裴禛不以为然,“找了找了,灵芝、茯苓,曾青、磁石,想要什么都有。可这丹药不是?好东西,你真要帮那道人炼药?也不怕吃坏了皇上。”

  安阳浅浅一笑?,“最为父皇最贴心的女儿,自然是?他想要什么,我就给他送什么。”

  裴禛无语,暗道吃吧吃吧,多吃点最好,吃得皇上一命呜呼,我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

  不过是?一晚上的时间,周勇抱病未进京的消息就传到了苏澄文的耳朵里。

  他登时急了,当天就要回姚州。

  临走前他特意找到缘觉,紧紧握着?缘觉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苦苦哀求,“殿下啊,我这一去,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小女就交给你了,请殿下务必照顾好小女。”

  缘觉自然应了。

  “还有啊,千万不能让她用那什么解药,万一那厨娘是?裴禛的人呢?万一那药里有更厉害的蛊虫呢?太医说?没毒,可他不懂蛊术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绝对不能拿她试药!”

  昨日的景象不期然跃上脑海,缘觉耳根泛红,竟有点不敢看苏澄文的眼睛,只点头说?好。

  苏澄文眼睛多毒啊,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他俩肯定又有事?了,满脸那是?笑?得开了花,把一把钥匙悄悄放入他手?中?,“殿下,福应寺离苏家?太远,一来一去不方便照应,我买下了隔壁的宅子,请殿下便宜行事?。”

第33章

  苏澄文丢下钥匙走了,缘觉盯着书案上的钥匙,眼?神有点怔楞。

  “殿下!”道武风风火火推门而?入,却是一眼?瞅见?那把钥匙,“咦,镶着红宝的钥匙,真真儿少见?。”

  缘觉把钥匙收起来,“何事?”

  道武是来禀告静安寺的处理结果,“还?回去一小部分,剩下的地大多找不?到苦主,还?有一部分是香客自愿挂在寺庙名下,那些人说是捐赠,我看就是为了逃避税赋。不过总归是帮了那些农户,他们都说要给殿下立长生牌,日日供奉。”

  缘觉丝毫不?觉得轻松,心里?反而?更为沉重?,这事完全是他以皇子的身份压着静安寺,让他们不?得不?从,说白就是以权压人,不?是正经的解决之道。

  默然片刻,他又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静安寺侵占土地的事了?”

  道武嘿嘿笑了几声,默认了。

  “这种情况多么?真如静安寺主持所讲,长安的寺院或多或少都干此类的勾当?”

  尽管知道殿下期望他回答“不?是”,道武还?是实话实说了,“很多,不?止长安,其他道县的寺院也一样的。以前殿下一心念经,不?理会这些烦心的俗务,我也没敢和殿下说。”

  因见?殿下的脸色更不?好?了,道武琢磨了会儿,提议说:“一家寺庙倒还?好?说,如今侵占土地已蔚然成风,不?是殿下能以私人身份解决的了,不?如禀明皇上,请朝廷出面解决。”

  缘觉犹豫良久,还?是否决了,“待我再看看附近几个?寺院,静安寺为了脱罪,也许是故意说些危言耸听的话,想让我知难而?退。”

  他起?身,“此事宜早不?宜迟,你还?知道哪家寺院有此类情况,咱们一道去看看。”

  却是忘了,今日是七月三十。

  -

  苏宝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让进来。

  她?躺在床上,睁着两只明洁的大眼?睛盯着纱幔出神,忽而?裹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破天荒第一次,昨天在小巷子的事她?居然有印象!

  脸烫得要发烧,心里?咕嘟嘟冒开了泡,那个?人,到底舍不?得扔下她?。

  脑子里?突然闪现出缘觉苍白得可怕的脸。苏宝珠一怔,迭声唤吉祥进来,“我昨天昏过?去之前,好?像看到缘觉的脸色特别不?好?,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我的幻觉。”

  吉祥道:“我也瞧见?了,他走?路的时候还?踉跄了下,差点摔倒,好?像生了大病似的。”

  苏宝珠心里?一直有个?疑问,缘觉明明功夫了得,怎么可能被她?爹一棍子撂倒?问他时,他要么沉默不?语,要么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回答。

  原先以为他是事后恍惚,被她?爹侥幸得手,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她?决定去找懂蛊虫的人打听打听。

  吉祥把捡回来的解药塞给她?,“姑娘还?是拿着吧,昨天那样子太吓人了。”

  不?是每次都有缘觉在,苏宝珠叹口气,又随身藏把一寸来长的小银刀。

  准备了一大车小孩日常用的东西,主仆二?人坐着马车,呼啦啦赶到那处冷淘摊子。

  看着那一大车东西,摊贩三郎又是感动,又是惭愧,“姑娘救了我闺女的命,本该是我带重?礼登门道谢才?是。”

  苏宝珠笑道:“拿着,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于你是一笔钱,于我却是一根普通的簪子而?已。”

  “姑娘可以这样说,我却不?能这样想,那叫忘恩负义。”三郎擦擦发红的眼?角,提前收摊,领着她?们往家走?。

  裴禛骑马缀在马车后面,距离不?至于太远跟丢苏宝珠,也不?至于太近叫她?发现。

  有意思,这家的冷淘就如此好?吃,勾得她?还?要与这家做朋友?裴禛眼?神微眯,他倒要看看,苏宝珠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

  乍然看到一大车吃的喝的玩的用的,两个?孩子都高兴坏了,围着马车蹦蹦跳跳的,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还?问母亲是不?是要过?年了!

  三郎羞得脸通红,摁着两孩子给苏宝珠磕头。

  苏宝珠给吉祥使了个?眼?色,吉祥忙一手一个?,牵着孩子们出去玩了。

  凤娘也打发三郎去归置马车上的东西,屋里?只剩下她?和苏宝珠两人,空气顿时安静了,和外面的热闹仿佛是两个?世界。

  苏宝珠坐得离她?很远,“我突然到访,你似乎并不?十分意外。”

  “情蛊罕见?,想着姑娘也该来了。”凤娘低低道,“倒不?必坐得那么远,我身上抹了药,此刻蛊虫识不?出我的味道。”

  苏宝珠试探着挪挪,的确没有反应。

  “姑娘身上没有药味,为何不?用药?”

  “我不?信你。”苏宝珠说话很直白,“我爹查不?出你的来历,知道这种情蛊的人少之又少,更不?提制作解药了。你到底是谁,和南诏国的细奴公主有何干系?”

  凤娘身子微微一颤,苦笑道:“姑娘都查到这一步了啊……我是个?苦命人,只想守着丈夫孩子过?安生日子,那天若不?是你救了我的女儿,我也不?会暴露行踪。如今想来,竟不?知是福是祸。”

  苏宝珠道:“那就看在我救了你女儿的份上,告诉我吧。”

  凤娘还?是不?说,“不?告诉姑娘也是为姑娘好?,请你相信,我对你并无恶意。情蛊霸道,解药只是缓解,不?过?有一点,蛊毒压抑久了,一旦爆发,只怕姑娘的身子承受不?起?,最好?的办法,还?是尽快找下蛊之人给你解了。”

  想起?裴禛那张脸,苏宝珠不?由一阵气闷,“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

  “那……对帮忙解毒的人,有没有伤害?”

  凤娘抬眸看她?一眼?,“给你解药的师父,没有和你说吗?”

  苏宝珠摇摇头,“他只告诉我如何用药。”

  “这样啊,”凤娘思忖一阵,那位僧人既然不?说,自有他不?说的道理,若她?贸然告诉这位姑娘,惹恼了那位僧人,只怕更不?会放自己走?了。

  便捡着能说的掂掇着说了,“毕竟不?同于普通交合,精气会有一定的损伤,不?用太过?担心,补补就能补回来。”

  苏宝珠眼?睛一亮,“怎么补?”

  “就是吃补气血、养精气的药啊,诸如鹿茸、海参、淫羊藿等等,可以找郎中开几张方子。”凤娘说着说着笑起?来,“就是不?知道解毒的人肯不?肯吃。”

  苏宝珠深以为然,那可能真不?会吃,还?得交代?郎中方子里?不?能有荤腥。转念一想,色戒都破了,其余四戒还?远吗?

  心中大石头落定,她?脸上也有了笑模样,饶有兴趣和两个?小孩子玩了会儿,准备告辞了。

  三郎热情留他们吃饭,“乡野风味,不?敢说好?吃,图个?新鲜。”

  苏宝珠笑着婉拒了,三郎还?想再留,袖子被妻子暗暗拽了下,便咬住话头,将苏宝珠送到村口,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了才?回家。

  “娘,”小女儿抱着风娘的脖子,“我想要做新衣裳。”

  凤娘抚着女儿的头发,眼?中是流不?尽的温柔慈爱,“好?,娘晚上就做,明天小丫一睁眼?,就能穿上新衣服啦。”

  “娘,娘!”男孩大声道,“我想要买笔,现在用的都秃毛了,夫子说我写的字像炸了毛的猫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