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浅色线条
然鹅。
芳草紧紧拽着。
“芳……草?”
“婶子说了……”芳草眼里已经包了泪水:“婶子说到了长安才能交给你。”
“这里就是长安。”
“这里就是长安?”芳草瞪大了眼,一颗泪,刚好滑到她张大的嘴里。
“差不多。”扯过布袋子。
打开布袋,里面是一层类似油纸的纸张,包了两层,打开以后,则是一张正常的纸,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扫了两眼,她看了眼芳草:“快点收拾,我看完了,你还没收拾好,我就把你扔海里喂鱼!”
芳草一个哆嗦。
她走远了一些。
又扭头看了两眼芳草,才找了个地方坐下。
目光落在纸上。
这是一封乳娘写给她的信。
确实如芳草所言,应该是等她们到达长安以后,她才会拿到这封信。
信开头一句:“一路可还安好?”
“即便多人护送,至长安一路,难免波折不断,待你见到此信,定已平安到达长安。”
乳娘如何确定她一定会去长安?
一直跟着柳敬之一行人,她一定会到达长安,如果发生了像昨天的事,如此一场大规模刺杀,她完全有理由不去长安。
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土坑,赶着往另一个火坑跳?
“若你半路离开,抑或孤身前往长安,你也见不到此信。”
“当然,我会履行诺言,福临阁的掌柜,依旧会给与你一笔财物。”
没错。
实际上,再怎么兜兜转转,最终,她还是会去一趟长安,毕竟,乳娘答应给她一笔钱,并非是小数目。
如果她一个人去,没有完成乳娘的任务,带着芳草一起去,或者,把芳草交给福临阁掌柜,她的那笔赠款,应该会少一部分,甚至于没有。
一手交人。
一手交钱。
这还算是押了趟镖。
不过,另一个问题冒了出来。
乳娘为什么要给她一笔钱?
仅仅是因为她吃过她的奶?
其实,原主跟乳娘的关系非常一般,一些大户人家,孩子奶不够,家里备得有好几个乳娘,温大婶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
所以,一个铃铛,就敢拿脸色给她瞧。
暂且接着往下看。
“既然你到长安了,有件事,你理该知晓。”
“你不是林婉儿的女儿。”
“也不是柳敬之的孩儿。”
“告诉你这件事,你一定会怨恨我,但我必须告诉你。”
“你是我孪生姐姐的女儿。”
“我是你的姨母。”
只是看到这里,她已经相信了。
确实,她觉得自己的模样跟乳娘有几分相似,当时……她还想象过柳敬之与温大婶不得不说的故事,可如果是那样,林氏对她的态度又无法解释。
如此说来……这里面藏着个秘密。
一个大秘密!
柳敬之和林婉儿做了什么?
她为何又成为了他们俩的女儿?
姨母只说起她所知道的一部分。
“这所有的所有,都怨我,我不该拆散你母亲和那人,可我的确那样做了,你母亲不得不逃离家中,那个时候,我并不知她已怀有身孕。”
“只有极少一些线索,指引着我。”
“她来了东洲。”
“我没能找到她,倒是找到了你,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阿姐的女儿。”
“在柳府的十五年,就当作赎罪。”
“等你到达长安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柳府。”
“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人各有命,自己的路,自己走,没有人能够护得了你一辈子。”
“至于你为何会在柳府,成为柳府嫡女,我没能查出。那么多年,林婉儿未透露出一丝一毫的消息,不过,我知道他们的的确确有一个女儿。”
“当时跟皇帝定亲时,她们的女儿还不是你。”
“那个姑娘,跟你一般大,据我猜测,应就在东洲城内。”
“你去柳府时,偏偏几个乳娘的奶都不吃,我才有机会进去,冥冥之中,这也是一种缘分。”
“他们为什么要换你?”
“你要记得,从小到大,足有三次,你几乎丧命。”
“第四次,不料是五姨娘出的手。”
“得知你昏迷,我连夜从富阳赶回柳府。”
第18章 哇——
林婉儿对她的态度,以及柳敬之的反应,还有五姨娘的疯言疯语……
一切,都能解释通畅。
虽说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带在身边,养了十来年,天天都能见着,林婉儿对她多少有些感情,连一只养了多年的猫猫狗狗都会有感情,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且,她替真正的柳家大小姐挡了多少灾难,还要替她嫁给火坑里的病秧子?
离开的时候,林婉儿说了一句:“我也不欠你什么了。”
换了身份,成为柳微,面对各种危险,同时,她也享受身份带来的各种福利——柳府不欠她什么。
柳敬之的淡漠,不再多说。
提到林婉儿,信里写了这样一句:
“皇帝并不是外界传的那样,四大家族的地位,随时可能被颠覆,在这件事上,林婉儿的眼光倒不像个女子。”
话又说回来。
为什么要等到长安以后,再告诉她这些事?
因为乳娘或说姨母,她不想她没有选择,等她成为了太子妃、皇后,她做出的每个决定,大多不是自己的真实想法,她必须得委曲求全。
直到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才有其他选择——一切选择,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柳府。
只要不是跟着柳敬之等人,以未来太子妃的身份前往长安,她大可不用知道这些事,毕竟,她已经放弃了那个身份。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肩头上担得了多重的担子,享得了多大的福分。
信的末尾。
“不知凝霜是否有为你取名,微儿,他们为你取名为微,并非,微不足道,而是缝隙之中的微光。”
“希望,你也能给芳草带去希望。”
“芳草是我的女儿。”
“怀上她,不是我心甘情愿之事,可始终,她是我身上的血肉。”
“可怜她没吃过一天奶。”
信到此结束。
信折叠起来。
又将纸摊开,撕碎,碎得不能再碎,一把撒进面前的海水之中。
一些瞬间飘走。
一些缓缓沉入。
她看向木板那边,芳草正把她的衣服和双肩包里的东西一一摊开,放在岸边一块大石头上晒。
瞧着芳草瘦瘦小小的模样,耳边似乎响起姨母的声音。
芳草还是她的表妹,亲表妹。
慢悠悠,走过去。
“小草妹儿?”
芳草望着她,愣愣的样子:“小姐,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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