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浅色线条
工人用过的饭碗,吃之前跟吃之后,一模一样,甚至于还光亮许多。
也有工人舍不得吃,留一些给家里人带回去。
孙二知道有人会带回去,不阻挠,但也不会额外再多做一些。
他说:“芳草说咱们又不是专门施舍。”
就这样而已,有几个工人跟她说,这是他们一天里最幸福的时刻。
能填饱肚子,已经很开心。
有吃的,还有钱拿,他们不会辜负东家的信任。
干活的工人里,有几人是工头的亲戚,原本是种地的农民。
其中一人特地来感谢她:“俺们从来没吃过这种好东西,带回去给俺婆娘娃,他们也是馋得直流口水。下次还有什么活儿,不给钱也成,给口饭吃就好。”
几人围过来,表示他们也不要钱,能吃一顿饭就好。
城里干活,一般是二选一,要么给钱,要么给饭,给饭的多,给钱的还算少,即使能收钱,其实也收得不多。
现在的人工,不值钱。
“等这儿完工了,我请大家吃一顿。”
十几人高兴得不得了。
还有人拍起掌来。
“柳掌柜,你这儿饭菜,得卖多少钱?”一个年纪稍大的工人,端着空碗走到她这边:“你瞧,那么多油水。”
他的碗不仅干净,还泛着一层油光。
“大伯,你觉得猪肉好吃不?”
“咱家也做过,没你们做好吃,比不得比不得。”顿了顿,大伯接着说道:“你不要生气,我想跟你说几句话,我就是担心,你年轻,不知油米几钱,我怕你们亏钱。”
“我知道油米钱。”
“那就好。”大伯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一边说道:“今年收成怕是不好。”
“不好吗?冬天走得晚,他们还说秋天得丰收。”
“我爹种了一辈子地,跟我说,遇见过两次这样的寒冬。”大伯说着叹息一声,又摇起头来:“有一年冻死了不少人,来年,庄稼地里还结不出几颗粮,还有一年,冬天走得晚,夏天来得早,那黄蛾子……”
大伯指的是“蝗虫”。
具体情况,谁都还不知道。
不过大伯算是给她提了个醒。
等过阵子,去年新米变陈米,她得让芳草进一批米来存着。
如果不幸遇上灾害……唉了又唉。
“大伯,你们家也吃猪肉?”
“养了两头,等着过年的时候再卖,卖不出就自个儿吃。”
“你们怎么想到养猪?”
“前年有人路过咱们庄子,拿猪仔换了些东西。”
“你们庄子还有其他人养猪?”
“有的嘞。”
“有多少猪?”
“这……我不知道咯,十几头,总是有的吧。”
“你们庄子多少人?”
“三十多户,人……”
“我能看看你家的猪吗?”
“啊?看猪?”
这位大伯也不用上工啦,她带着往庄子里去,旁边跟着石头。
大伯再三强调:“全是山路,不好走,现在去回来就天黑了!城门,城门怕是早都关了!”
第191章 承包这片猪圈
“大伯,平时,婶子都给做些甚吃食?”
“有啥吃啥。”
“你喜欢吃些啥?”
“疙瘩汤啊!”
“胡食?”
“哪里是什么胡食,我婆娘跟着别人学着做的,家里有啥,混弄成一锅,什么味儿都有。现在啊,我可最爱吃孙管事做的饭菜,那滋味!”
大伯只是个普通的种地老农,瞧着话也不多,回庄子的路上,打开了话匣子,把他的日常生活悉数说了一遍。
她一边听着,时不时问上几个问题。
倒不是打发时间,而是真去了解农人的生活。
跟城内百姓相似,庄子上的人,他们锅里也是一些蒸煮的食物,的确是有什么吃什么,一般自家会种些青菜,春夏秋还好,到了冬天基本见不到叶子菜,条件稍微好一些的农户,家里还有几只鸡,下了蛋,那是舍不得吃的,等到赶集的时候,带着一块去卖。
而“猪”这种家畜,由于饮食习惯暂且的差异,吃的人不多,本身也不值钱。
一头成猪,大概在500文的样子。
正是因为需求低,市价就低,对她而言,还算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需求低?
为什么吃的人不多?
想象一下——费老劲儿杀一头猪,猪肉,放锅里,加白水,一顿煮,煮完撒几颗盐。
能好吃吗?
比起后世的“炖”“烩”做法,连连摇头,直呼难以下咽,更别提“炒”。
当然咯,“烤”是高级菜式。
炙烤多流行于羊肉。
烤鱼好像也没看见多少。
话又说到开铺子,想要提升时间性,扩展性,也就是铺子开的时间长,面积大或多家分店,应该怎么做呢?
她认为根本在于差异性。
甲乙丙都开酒馆,食肆,凭什么丁多年屹立不倒?
酒馆主打酒,跟别家有什么不一样?
食肆主打菜,跟别家有什么不一样?
正是因为这种“不一样”,才能收获“不一样”。
大伯所在的庄子,离淮安城,大概步行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路熟悉,走得快,可能一个小时多点就能到。
大伯家在庄子靠中间些的位置,顺便就去了几家亲朋处看“猪”。
一到农舍就想起来黔中道一带的纯天然茅房。
上面是茅房。
下面是猪圈。
就不仔细往里瞧了,反正猪儿长得是五大三粗那种。
正常情况下,淮安一带雨水充足,地里草藤多,猪儿也不缺食,若是在这一带养猪,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项目。
此外,庄子周围的田地,品相非常一般,这才让不少农人选择去城里找活儿干。
大致了解了一下,此时庄子上有十几头猪,其中六头猪是在一户人家。
大伯说道:“这是老龚,种地那可是一把好手!”
“龚师傅好。”
“我不是什么师傅!”大叔一个劲儿摆手,一边把脸转到另一侧去了:“以前种地还行,现在也不成了。”
“怎么回事啊?”
“黄蛾子厉害,去年来了些,今年怕是走不了,得闹个几年咯!”
大伯接着说道:“老龚脑子灵光着。”
“哪儿有你能耐,现在都去城里干活了,有什么其他活儿,介绍我去试试。”
“你走了,你家猪崽怎么办?”
龚师傅叹气起来:“想着多养几头猪,好换几个钱,唉,那些人一直不来,明明就是说好得咯!再养下去,我就养不起了!”
某人正心里偷着乐。
清了清嗓子,问道:“你那猪儿,怎么个卖法?”
“小娘子,你要我的猪?”
她点头,往里看了眼,猪圈是两大四小。
“你当真要?”龚师傅看向一旁的大伯:“你可别找人来跟我寻乐呵!”
“哎哟,怪我,还没好好说,这位……”大伯指着她,跟龚师傅说道:“淮安城里的大掌柜,我干活儿的东家。”
龚师傅看了看大伯,又看了看她,咧嘴笑了:“贵人看着给就成。”
她一时没说话。
大伯低声问道:“东家,我那儿也有两头猪,壮实得很,你要不要去瞧瞧?”
龚师傅赶紧说道:“我的猪儿好,天天走动,吃得也是饱饱的!有头母猪怀四个月,肚子里好几个,下个月就下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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