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浅色线条
鸡笼巷。
墙头垮了一半,稀稀拉拉一些泥巴堆,旁边是一块门板,给狗啃得不像样,板子上有好几坨干燥的或新鲜的粪便,倒没有人瞧上捡走。
屋子里几人……也称不上屋子,只是有两堵要倒不倒的泥巴墙,干草堆早被常住乞丐抢走,这里只有泥巴而已。
孙大,洪震武,石头,孙小猴和贾碧云,他们几人坐一侧。
她独自坐一侧。
孙大回了一声口哨,紧着走进了阿坤。
阿坤把事情始末说了一遍。
“东家,我们要怎么做?”
她望了眼天,然后摊开了双手:“束手就擒。”
深夜。
淮安府衙。
“咚。”
“咚。”
屋子里发出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门被推开。
里面的人瞬间坐了起来。
常少尹面露惊恐之色,只因一把刀抵在了他脖颈之上。
他身侧的女子想要尖叫,在此之前,已经被一拳打晕过去。
“你要什么?”
用刀对着他那人不语。
他颤抖着嗓音,重复了一遍:“你要什么?”
门口响起一道声音。
柳微问道:“你要什么?”
屋子里亮了灯。
孙大站在门口。
常少尹坐在床边缘,她坐在他对面的长榻上。
“小柳啊,你,你从江州回来了?”
“常少尹,不知我如何得罪你了?”
常少尹面上堆笑:“小柳啊,你我之间并无恩仇。你得罪了谁,心里该是有数,我也只是替人做事而已,想要安稳,就得背后有棵大树,背靠大树好乘凉,否则,只是树大招风罢了。你不是个顽固的,你应该明白。”
“常少尹,你我之间,确实是并无恩怨。今夜之事,实在是冒昧,但我别无他法。”她看了眼放在一旁的刀。
常少尹往外看了眼:“这件事,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就问你,要钱,还是要命?”
“什么意思?”
“牢房里那些人,不过是些管事,真正犯事的人,如今正外逃。若是银子够了,死哪个管事不是管事?”
“常少尹,我的铺子,我的银子,不都在你那儿?你胃口可是真大!”
“跟我没有任何干系!造纸坊、印制堂和书坊,全给伏家收了回去,食铺让公爷给了刘万金,就你那宅子,听说能制冰,也给公爷要了去,我什么都没捞着!”
“公爷?”
“我好心一句劝。别打听,对你没好处。真的,没有一丁点的好处。”常少尹反倒是叹息一声:“既然你来了,今日咱就直说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否者,你杀了我也没用。”
“当真?”
“我哄骗你作何?”
她起身走到他面前,盯着他,脚抬起放在床边,然后从筒靴里抽出了匕首。
“我再问你一遍,你要钱,还是要命?”
两个时辰后。
天蒙蒙亮。
淮安城门被悄悄打开,随后,城门悄悄关上,只有些许细微的声响,像是耗子在钻洞。
几人出了城门。
“别看了,走吧。”
“就,咱们……咱们就这样走了?”
一行几人都停下。
除了一人,几人都转身望向城门。
她忍不住也回头了。
天色朦胧。
淮安城被光拢在一个罩子里,似乎是有一层薄膜,等光再亮一些,看起来更像一个大大的气泡。
只是一个泡沫?
摇了下头。
她深吸一口气,招呼几人走:“走吧,命比钱重要。”
“那么多钱。”芳草哭丧着脸:“几辈子都见不到那么多钱!”
“咱们那么气派的铺子!”
“还有我的学堂!”
几人低声说着,个个都要带着愤懑的哭腔。
她反而笑了起来:“这算什么啊?姐带你们见识更大的铺子,一条街,全是咱们的铺子,对了,让你们都去数钱,数钱数到手抽筋!”
芳草瘪着嘴,眼眶通红问道:“咱上哪儿去数钱啊……”
第365章 要不要干一票?
正是日头最为毒辣的时候。
蝉鸣没个喘息,不停叫嚣,只是坐着不动,心里头也是一个毛焦火辣。
岸边树荫下,坐着两人,一人赤露着上半身,一边用刚摘的大片叶子当做蒲扇扇风。
“喏!快看——”
一人忽然站起,他指着不远处的船只身影,语气里满是兴奋。
“哥,你快看,好大一艘船!”
另一人不由得眼前一亮:“真特么大!瞧那样子,得有不少的好东西!干下这一票,咱哥几个,怕是一年都不愁吃喝咯!”
两人紧着望了半天,这才去推后面草丛底下躺着的男人:“叔,叔,你快起来看看,来了一艘大船!”
男人被推囔醒来。
坐起来,眯眼看了阵,又倒了下去,翻过身继续睡:“小崽子,别来扰我好梦!”
两年轻男子蹲在男人身旁,一左一右。
“叔,你怎么了?这不是在做梦,真的,那儿真来了一艘船!夏日里,走秀水河的船不多,能来的,那肯定是一只肥羊!”
“要是咱能吞下这只羊……”
男人抬手就是一巴掌:“滚远点,你俩是不是眼瞎,没看见那是谁家的船?”
“啊?”
“谁家的船?”
男人没好气坐起来:“睁大你俩的狗眼,好好看看,那是柳家的船!我同你俩说,搁这儿看,定不止这一艘船,后面还跟着不少船。你们瞅人家是头肥羊,就算是肥羊,咱这几个,能有那胃口吞下吗?当心丢了小命!”
“东洲柳家?”
“嘿,你还知道东洲柳家?”
“哎呀,叔,丽河的事情,谁不知道?”年轻男子挠头边说着:“要是柳家的船,那可就真是没办法了。”
另一年轻男子不解:“什么事情?柳家的船,为什么就不能抢?”
此时。
临近长安的一处山头,有人问了同样的话。
“柳家的船,为什么就不能抢?”
“哎……不是什么船都能抢。”
“为什么?”
“你可知道那船上有什么人?”
“谁?”
“未来的皇后!”
前面问话的人底气不足起来:“这……这倒是不好说了。”
安静了一阵,众人瞧见大哥没说话,堂子里七嘴八舌起来。
“丽河的事情,还记得吗?那南浔最近山头,连着整个东洲,所有的山匪和水匪,被围剿一空。”
“那么严重?”
“柳家那个,他们当家的,死了,朝廷找不到人背锅,索性给一锅端!如今,这柳家小女再次去长安,有谁敢抢,那不是不要命,还能有什么?”
“这事儿咱不能掺和!”
“柳家小女嫁给谁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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