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甭加慧
沈留祯靠在软枕上,闭着眼睛恍过了那一阵晕眩,再睁开眼睛时,对着乌雷笑了起来,脸颊上露出了两个小酒窝。
乌雷心里头也高兴,笑着转而对着太医问:“太医,你看他笑得那个傻样,不会真傻了吧。”
老太医收拾了脉枕,站起来对着乌雷说道:“陛下放心吧,沈侍中挺过来了,没有大碍了。”
“多谢了。”沈留祯对着老太医道了一声谢,就着急地对着乌雷说道,“陛下,我的那件差事耽误不得。我先回家去收拾收拾,明天就启程。”
乌雷皱了一下眉头,劝他说道:“我派旁人去吧,你说的那件事情,我可以让独孤坚去帮你确认。他不是也见过?你该是信得过他。”
沈留祯很激动,说道:“我不信……这么大的事情我谁也不信,我一定要亲眼见到。”
乌雷不知道内情,不知道沈留祯是着急的,只当他是受了打击和刺激。
他看了他一会儿,想到了从前沈留祯每次说起谢元来那副喜欢的样子,还有他那句荒唐的梦话,顿时心里头就软了。
心想:沈留祯对那个谢家女郎用情至深,这个事情不弄清楚,他怕是过不去这个坎儿。于是妥协了说道:
“行,你这一回闹得真是吓人,朕也不敢拦着你,怕了你了。”
说罢他就叹了口气往外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侧了个身子犹豫了一瞬,转过身来对沈留祯说道:
“留祯,你我的情谊不是旁人能比的,我希望,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要拿着自己的性命当儿戏,你要是死了,我就更孤单了。”
说罢他没有给沈留祯回应的时间,转身利落地离开了。
……
疾驰的马车中,沈留祯想着乌雷最后那一句话,心里头有些酸涩。
孤单这种感觉,可能许多孩子都会有。可是他却觉得乌雷的孤单,和他的孤单是最像的。
他们都是有爹但是好似没有,而且从出生就没有见过自己亲娘的人。
他沈留祯是因为遇见了阿元,遇见了老师一家,才渐渐觉得自己的心暖了的。
那乌雷的孤单靠谁去暖呢?
靠他吗?
他不配……他只是一个满口谎话,内心阴暗的小人。
沈留祯倒是希望自己能跟谢元一样,坦荡正直又强大,还有一颗柔软的心。
她是那种即便是你被她打了,你依然会相信她是那个可以保护你的人,可以让人感受到窝心和满满安全感的人。
可是他不是啊……他太知道自己在乌雷的眼中是什么样子了,也知道乌雷是用了多大的努力,才能维持着对他的信任。
乌雷对他的信任一定很艰难,一定是忐忑不安的。
因为他这种性格和行事的人,给不了旁人那么深的信任和安全感。
即便是他心里头已经认定了要帮助乌雷,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依然如此。
“郎君,到了。”
沈留祯从愧疚的心情中醒了过来,打起了精神下了马车,看着城门口前来迎接他的一众将领,刚刚肃起了脸,就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那些鲜卑将官单膝跪地,一抬眼,见是个病恹恹的汉人,还是个十六七的毛头小子,顿时脸色就难看了。
沈留祯止了咳嗽,站直了身体,对着身边的刘亲兵从容的一伸手,说道:
“拿圣旨来。”
刘亲兵当即便将背着的竹筒打开,从里头拿出了一卷盖了玉玺的纸,递给了沈留祯。
沈留祯拿在手里,缓缓展开,因为伤寒,他声音嘶哑,但是语调却抑扬顿挫,掷地有声:
“众将听令,前平治军镇督主贺兰光,阴谋引战后叛变穆合一党,朕已下令诛杀。特遣侍中沈留祯至平治军镇代朕决策行事,有先斩后奏之权,若有不从者,一律按反贼穆合一党论处。钦此。”
沈留祯念完了之后,将圣旨一卷,冲着那一众将领温和商量地问道:
“诸位哪个前来看看这玉玺印真不真?””
话音刚落,他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连忙拿着帕子捂着嘴。
可是这一回,那些人的脸色却不敢像原先那么轻视了。纷纷闷声应道:
“臣遵旨。”
为首的一个将军走了出来,对着沈留祯沉声解释道:“沈侍中,反贼贺兰光走的时候,能带走的兵都带走了,留下的绝对都是忠于陛下的人。”
沈留祯深深地喘了口气,将嗓子里头的痒意压了下去,说道:
“话说的不要那么满。现在情形如何?”
那人脸色难看,说:“人被贺兰光带走了大半,朝廷又无援兵,这仗打得憋屈,眼看就要丢城了。”
沈留祯一边往城中走,一边说道:“迟早有让你们出气的时候,但是现在不行,先送休战书,谈和。”
第285章 你很闲吗?
“将军,我今日去军曹大营的时候,听说江北城跟魏国打起来了。”司军周免从外头回来,一见到谢元就是这句话。
当时谢元正巡视了各个卫的武器军备回来,刚要进帐子,一听这个话猛地转过身来,眼睛都亮了,问道:
“真的?!需要咱们去支援吗?”
周免知道谢元被烦的厉害了,最近这段时间就盼着有些事情可做,可以脱离这种被骚扰的苦海。
可是……
他有些不忍心打断谢元的希望,迟疑了一下说道:
“……我听说,这回是北夷人挑的事情,可是挑完了吧,他们又龟缩不出了,好像是他们国内又有叛乱,有些顾不上,所以目前江北那战事还挺顺利的……”
周免紧接着话锋一转:
“不过说不定等个十来天情形就不一样了,魏国后头肯定会增兵的……咱们就能去了。”
周免看着谢元的表情一顿解释安慰,一直看着谢元的眼神从失望又转换成了释然。
“算了,无所谓。”谢元说了一声,就转身进了营帐。
周免直接跟了进去,有些忐忑地问:“这可不像你啊,从前不是一有战事就上赶着往上冲么,怎么这次变成了无所谓了?”
谢元的眼神晃了一下,背对着他,翻了茶碗,端起了桌子上的茶壶倒了水,喝了一口,说道:
“我已经向朝廷递了请示奏章,若是见了回复,我就要进京面圣。有什么战事我也参与不上。”
“进京?为什么?”周免好奇地问。
谢元将茶杯往案几上一放,转身坐了下来,没有吱声。
周免见她神色为难。想了一会儿,也跟着坐了下来,按着自己的小腿身子前倾,关心地问道:
“不会是因为怀真郡主的事情吧?我听人说,她放出了话来非你不嫁。回去就让皇帝下圣旨给你们赐婚。”
谢元心想这也差不多,于是就“嗯”了一声。
周免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一个荒唐的想法来,想着谢元可能是个女郎,所以才一定要拒绝。
可是很快,这个念头就变成了谢元踢向他的鞋底子,顿时将这个想法给压了下去。
于是他耐着性子,语重心长地,像是一个年长许多的大哥哥劝说小兄弟似的,说道:
“……你要是娶了她也是好事。你想一想,你这个脾气,本来就容易得罪人。敬佩你的人是不少,可是那暗地里嫉恨你,想找机会踩你一脚的人也多的是。
要么,你就改一改你这个脾气,跟那些人将关系缓和了,以后也能少生些事端。
要么,你就答应了这个婚事,娶了郡主娘娘。别管你自己喜不喜欢,反正以后你肯定还是在军营里头的时候多。
可是有了她这个靠山,即便是那些瞧你不顺眼的,也要安生一些。她要是高兴,以后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还能帮你挡灾。这有什么不好的呢?”
谢元看着周免,一双丹凤眼有些恨恨,又下意识地拽了拽自己的腋下的皮甲扣子,心想:我若是个男人确实没什么不好。人家郡主娘娘还允许我纳妾呢。
可是我是个女郎……
因为是个女郎,一切都是海市蜃楼,镜花水月,考虑这么多纯属做梦!
周面见谢元表情不善,还翻朝着他翻了一个白眼,疑惑又冤屈地一摊手,着急道: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哪里不对?”
谢元说不出来,抿了抿唇又开始抽出来自己的佩剑擦拭,冷冷地说:
“等我进京回来再说吧。”
周免皱了皱眉头,又审视的看了谢元一会儿,见她低着的额头虽然肤色是健康的棕色,但是皮肤细腻。
而且,她的那双颇为威势的丹凤眼,在这个角度下垂着,竟然透露出了一丝阴柔的美感。
周免心里“咯噔”跳了一下,为自己的发现又惊又怕。
半晌,他颤颤巍巍地伸出了一根手指头,指着谢元说道:“你……你……你……你要是不愿意娶郡主,就说明你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低着头擦着佩剑的谢元没有抬头,却攸地抬了眼。
霎时间那双还带着女子柔美感觉的眼睛,顿时变得又凌厉又霸道。吓得周免像是被火烧到了似的,赶紧把自己的手指头收了回来,跟个小孩子似的用手抱着,身子微微后仰,警惕地看着谢元。
谢元看着他,将佩剑“唰”地一下收入了剑鞘之中,手上顺势一转,就握着将佩剑竖在了面前的案几上。
她另一只手按在了盘着的膝盖上,气场全开,微微侧了脑袋,威胁似的问:
“我有什么问题?”
周免看着谢元大气的动作,还有她那个霸道蛮横的气势,默默地抱着手指将目光移了开来,一边动作缓慢的往起爬,一边小声地说道:
“没……没什么。”
谢元看着他,略微低沉的嗓音拔高了,阴阳怪气地问道:“周司军,我许你走了吗?”
正在爬的周免身子一僵,只好乖乖地又将自己撅着的屁股按了回去,面对着她坐好了。十分老实憨厚地摸着自己的两个盘起来的脚脖子,笑着问:
“将军还有何吩咐?”
谢元表现的跟关心似的,问:“你最近又闲了?”
周免连连摇头,说道:“……看你这话说的,我这才刚刚从军曹那里回来,我怎么会闲呢,我很忙。”
谢元“嗯”了一声,垂了眼睛,一看那个样子就在想怎么给人加练呢。
周免连忙出声道:“将军……你看我又没有犯什么错,就不用……不用加练了……”
谢元挑了一下眉头,丹凤眼一抬,说:“我又没说你犯错了。只是想着距离上次大战之后,这么长时间了,人休整的差不多了。正如你所说,说不定很快又要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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