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甭加慧
谢元冷着脸说:“我来是有更大的事情禀报陛下,顺便推了郡主的好意。”
怀真郡主看着谢元的表情,眼神眯了眯,有些骄横的逼近了两步。
她已然十八岁,身高比谢元低不了多少,走近了之后,更有一种针尖儿对麦芒的感觉。
谢元也警惕地看着她,但是没有后退,丹凤眼透着冷酷和坚定,重复说道:
“是。”
怀真郡主见他并没有丝毫犹豫或者隐晦的意思,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丢了脸,霎时怒火中烧,她冷笑了一声,咬着牙问:
“为了退婚,竟然千里迢迢的从国境线上赶回来?我就这么配不上你吗?”
谢元很是无语,叹了口气说道:“上次已经说过了郡主,不是看不起,只是……”
她顿了顿,又说:“郡主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在下还有些要紧事情要去办,这就告辞了。”
谢元刚转了个身,怀真郡主就喝了一声:“你站住!”
谢元无奈侧了一下脸,又转过了身来,微微垂着眼皮子看着地面,全当自己是个逆来顺受的木头。
怀真郡主气得直喘气,平复了一会儿才说道:“按照道理说,皇女十六岁之后就该定了婚事,是我自己,一定要找个合心意的郎君,才拖到了现在。父皇和母后一直着急我的婚事,但是又没有办法,我若是提了,他们必然会应允。”
她顿了顿,一双杏眼斜瞪向了谢元,恶狠狠地问:
“你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你猜猜?”
谢元心里头装着自己的生死,现在只觉得怀真郡主胡搅蛮缠,想要尽早脱身,于是木然地说道:
“不知道。”
怀真郡主冷笑了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从来骄傲,受不了自己选了这么久的夫君,到头来他竟然公然抗旨,让我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是答应了,咱们就好说话,你若是不答应,你别怪我使些手段弄得你身败名裂,再也上不了战场!”
这个威胁若是说给从前的谢元听,恐怕会很管用,可是当谢元决定要坦白自己女郎身份之后,这个威胁就不够看了。
她的生死都是个问题了,还怕什么身败名裂,上不了战场什么的?
于是谢元依旧毫无波澜,语气和缓,又带着些无奈地劝她说道:
“郡主,天下好男儿那么多,你为什么非要找我让自己难看?你完全能找一个两情相悦的。”
怀真郡主回答的极快,拔高了声音说:“我堂堂郡主就想要最好的,谁能拦着我?!”
谢元听了这个话,皱起了眉头,有些无语地问:“你从何处看出来,我是最好的夫君人选的?”
“京中多少待字闺中的女郎都想要嫁你,那你就是最好的。她们得不到,只有我能得到,这就是最好的……”怀真郡主气鼓鼓地说。
谢元再也说不出话来,在心中想:郡主啊,我连个男人都不是,何谈来的最好的夫君人选,真是……哎……不说了。
想到这里她不顾怀真郡主激烈的情绪,转身就走。
可是她刚刚一只脚踏出了门槛,身后就传出了怀真郡主凄厉的哭声,吓得谢元连忙扭头查看。
这一看不得了,谢元直接傻了眼……只见怀真郡主已经将外衣撕了开来,露出了里头红色的小衣,裸露着雪白的肩膀,一只手指着谢元的鼻子,喊道:
“登徒子,来人啊给我抓住他!”
霎时间郡主府的侍卫就从四处涌了过来,将呆愣的谢元团团围住,说话就要将他绑了。
谢元也不敢还手,任由那些人拿着绳子将她五花大绑……万一再杀了郡主府的人,那她的罪名就更大了。
呆愣的谢元脑子已经僵住了,整个人都是懵的,心里头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她还想活命……
好家伙,生平第一次被俘虏,竟然是栽在了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郡主手里。
这事情越发的荒诞了……
怀真郡主拉了一下常服,将自己裸露的肩膀又盖住了,装着可怜的样子哭哭啼啼地跨出了门槛,看着阶下的谢元说道:
“解将军……你轻薄我还想一走了之,哪有这么便宜的道理?跟着我进宫去见陛下吧。”
谢元听见了“陛下”两个字,呆滞的眼神这才聚了焦,在心中惊慌地想:
遭了,这不是我打算好的进程。
我还没有去跟师父打过招呼,就突然这么被逼着进宫面圣了?!
郡主冤枉她她不怕,毕竟只要将自己是女郎的身份亮了出来,这谎言不攻自破。可是师父那里没有打招呼,万一他没有准备,被皇帝召进宫问话应答不对,欺君之罪可不是闹着玩的!
谢元此时结结巴巴地说道:“郡主……那个……你放我去见沈郡公一面之后,我再一同同你进宫面圣如何?”
怀真郡主用看傻子一样的眼光看着谢元,说:“解将军,你还在做梦呢吧?!”
说罢不理她,转身就踏入了房门,紧接着几个小宫女就跟了进去合上了门,替她更衣梳妆,准备进宫去了。
第290章 臣,是个女郎
谢元被押着到了大门口时候,她的亲兵们才听到了信儿,急慌慌地跑了出来,见此情景拔剑就要开打。
谢元连忙出声喝止:“住手!”
“将军!!”肖二蛋急得咬牙,举着剑看了后头跟着来的怀真郡主一眼,满是惊慌和仇恨,“为什么抓我们将军?!”
怀真郡主懒得搭理这些无关紧要的小虾米,只管带着人走了过去,看也不看他们,冷冷说道:“不想死就安生一点。”
谢元无奈,她双手背在身后,被绳子捆着,腰间的佩剑也被人下了下来,只是脊背依然笔直,步履从容,要不然这模样着实狼狈得很。
她眼中的光亮攸的一闪,连忙快速地对亲兵们说:
“你们先去沈郡公的府上等消息吧,跟沈郡公说,怀真郡主指控我轻薄了她,要面圣。”
话刚说完,她就被郡主府的侍卫们推着上了马车,还是跟郡主一辆马车……
孙田他们看着这郡主府这浩浩荡荡的阵仗,一阵目瞪口呆。
眼见着马车越驶越远,一向话少冷静的孙田突然冒出一句:
“将军这是要……半推半就的从了?”
肖二蛋惊讶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没看他没怎么反抗么?这么大的冤枉,连个眉头都没皱。”孙田望着马车的方向,一脸是沉思。
此话一出,其他人顿时“噗嗤”笑出了声,相互“嘿嘿”地傻乐,其中一个说道:
“说不定真是这样,咱们将军性子就是闷,受个伤他都不好意思说,硬抗。这回郡主娘娘大张旗鼓地硬要嫁,他肯定是面上不好意思答应,其实心里头说不定早就应了。”
“胡说八道……咱们将军是那样矫情的人吗?”肖二蛋先瞪了眼睛。
孙田收回了目光,提醒他们说道:“不管这些,既然将军有令,咱们赶紧去沈郡公府上通信儿再说。”
……
马车中,郡主一身的华服,发髻高耸,气度端庄又高贵的坐在谢元斜对面。
谢元双手被捆在身后,一席黑衣长衫,上身笔直,大马金刀地坐着,一双丹凤眼斜觑着打量她。
怀真郡主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转而杏眼中的光亮一闪,带着些许地笑意问:
“解将军总是看我做什么?难不成你就喜欢这样的情调,现在突然间觉得我可爱了?”
谢元认真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娘曾经说过,女子的名节,比性命还重要,可是郡主一点也不在意。却单单在意旁人笑话你被退婚?我有些想不明白。”
怀真郡主听闻,收回了目光,微微地扬起了下巴,骄傲地说道:
“名节这些虚名我不在乎,我是皇女,旁人非议能奈我何?一管不了我吃喝,二干预不了我去哪里。我只在意自己过得得不得意。”
她说着又看向了谢元的脸,意有所指地说:“我瞧不上别人,那是我得意。若是别人瞧不上我,那就不是我得意了……”
……
怀真郡主带着捆着的谢元一路上招摇着进了宫,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似的。
路上还时常有路过的官员和太监宫女们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便阴恻恻地盯着谢元看,窃窃私语。
谢元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这么戳脊梁骨,顿时就想起了当时怀真郡主威胁她的话来——“你若是不愿意,别怪我使些手段,让你身败名裂,再也上不了战场!”
想到此处,她抬眼看向了前头昂首挺胸,在众人拱卫中高傲前行的怀真郡主,不由地心生厌恶。
从前只觉得她跟自己有些相同,可是她却忘了,郡主是皇女,又受宠,少不了骄纵蛮横,不将其他人的意愿和心情放在眼里。
她谢元也就是因为女郎的身份,毫无奢望。
若是换了个性别,想她在战场上生生死死拼杀几年才得来的功名荣耀,一朝因为一个郡主的婚嫁心思,就被诬陷胁迫,败得个一干二净。她就愤恨难忍,恨不得挣断了绳索,拼了命也要将这天都翻个底掉!
谢元咬了咬牙,垂下眼睛的瞬间,眸中疯狂的神色一闪而过,很快就黯淡了下来。
可是现实是,她是她,而不是他……因为太过怨恨老天爷将她生成了个女郎,相比之下,怀真郡主的这些伤害,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就这么着,经过太监通传,谢元跟着怀真郡主进了大殿,还没有抬眼看清楚皇帝长什么样子呢。
就见怀真郡主拖着华服一路小跑着奔了过去,往皇帝的脚下一扑,跪着哭诉道:
“父皇,你一定替给儿臣做主啊,你新封的中郎将解将军,进了我的府门轻薄于我,儿臣不活了……呜呜呜呜呜……”
谢元看见了这一幕之后,不是她心大,实在是忍不住想起了小时候的沈留祯来。
她实在是被沈留祯荼毒的太多,心脏已经足够强大,看见这种构陷的场面,竟然勾不起一丝波澜。
想当初小时候,她可是经常被沈留祯气得挥剑直哭,饭都吃不下。
皇帝听闻也是一惊,抬眼看向了大殿中间站着的人,也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她长什么样,一眼过去只知道是个身姿英挺的少年郎,顿时气得质问道:
“解元!当真如此?!你好大的胆子!”
谢元神色平静,不卑不亢地往地上一跪,说道:“臣中郎将谢元见过陛下。启禀陛下,臣没有,是怀真郡主在说谎。”
谁知这个话一出,怀真郡主还没有替自己辩解呢,宋国老皇帝却先怒了,呵斥道:
“住口!朕的女儿朕知道,她虽然平时言语有些狂妄骄纵,但是也只是嘴上说说,从来没有做出过有伤皇家颜面的事情!你竟然说她拿自己的清白构陷于你!解元,你当真是年少轻狂,一朝得志便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吗?!”
谢元听着皇帝的语气,心下越来越沉。
尤其是听到皇帝最后那句话的话音,就能猜出估计最近这段时间,上奏章参她狂妄自大的人不在少数。
如今怀真郡主的谎言,倒是将这些奏章的话,做了个佐证了。
谢元双手被绑着,心脏在胸腔中砰砰地狂跳,死亡的恐惧让她的手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可是她依然抬起了头直视着皇帝,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勇气,字正腔圆地说道:
“陛下,臣确实犯有欺君之罪,却不是这件事,而是……”
谢元顿了一下,丹凤眼中的光亮如星辰,随即高声说道:“……臣,是个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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