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骑着马来 第216章

作者:甭加慧 标签: 古代言情

  几个人眼睛里头都红了眼眶,望着谢元闪着泪光。

  谢元拼命抑制住自己的激动,坚毅地紧抿着唇从马上翻了下来,将周免他们托了起来,用开玩笑的口吻说:

  “连叫阵都用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千军万马攻打我一个人呢。”

第373章 苦大仇深?

  “将军,你可算回来了!”“财神爷”周免几乎要哭出来,比谢元更加的激动。

  谢元看了看其他人,大约皆是如此,表情都很悲壮。

  她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怎么好像他们才是那个在郡主府忍辱负重,受了委屈的人呢?

  “你们怎么了?”谢元不禁问。

  “回去再说,回了大营再说。”周免说。

  克三德已经替谢元牵过马儿,连连附和。于是谢元只好穿过士兵们列阵的队列,打头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她的营帐,因为孙田和肖二蛋他们提前回归,早已经收拾妥当,还按照她从前的习惯和摆设布置的,别无二致。

  谢元往营帐中的案几后头一坐,环视了这一圈几个苦大仇深模样的卫长,说:

  “说罢,怎么回事?”

  周免他们也盘腿在谢元他们的对面坐了下来,周免正在整理思路,想着从哪儿开始呢。

  克三德已经先出了声,一个高大壮硕的老兵,揪着个脸跟个受气了的小媳妇似的,哭丧着脸说:

  “元啊……你不在我们可被别人欺负毁了啊!”

  谢元挑了一下眉头,浓密地眉毛顿时竖了起来,凌厉地问:“谁欺负你们?!”

  周免这才开了口,说:

  “你去了京城之后,没多久就传来了消息,说你被陛下赐了婚,要做驸马了。当时大家都传,说你当了驸马就不用上前线来打仗了。我们这个营要归置到别的将军手下。

  于是我就去找车骑将军问了,他说圣上没有旨意,一切还都说不准,一切照旧就可以了。我们这才稍微安了安心。

  可是后来,听说你领了个谈判的差事,去了平治军镇谈和去了。差事完了,可是也没有回营也没有封赏。

  车骑将军说,圣上恐怕真的不会再让你回来了,然后就派了一个姓张的校尉来带我们。”

  克三德激动地插嘴道:“那个姓张的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天天找我们的刺儿,哪哪都看我们不顺眼,但凡是以前你制定的那些训练规矩,他都讽刺了个遍,挨个让我们换了!

  我就说了一句,我们靠着这个训练章程打了大胜仗,凭什么说我们不行?!然后就被他以不听军令为由,打了我四十军棍!我他娘的差点让那个狗日的张校尉打死!!”

  谢元听闻皱起了眉头,没有吭声。

  她是师父沈庆之教出来的,师父已经算是带兵的将领中讲人情的了,可是也免不了说一不二,碰见顶嘴的就用军法处置的。

  她是年纪小,像克三德这样的,更是从她是一个小兵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跟她顶嘴,挑战,说话随便的。

  更何况她也知道自己年纪小难以服众,更是在一定程度上纵容了军中跟她挑战,有什么不满就直说出来的风气。

  这一点上,恐怕在别的军营里头根本就不会有的。

  因为军队里头讲究的就是服从,上头下令让你去哪儿冲锋,你就得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拼命,容不得半点讨价还价。

  这个时候就听周免叹了口气,眼眶发红地说:

  “那个张校尉,动不动就说我们风气散漫,没有规矩,天天给我们立规矩,一句话不对,就让自扇耳光,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

  他娘的还总是在我们面前说你的不是。说什么,胜败只是兵家常事,就凭着你这个练兵的法子,侥幸赢了一回,就被人吹捧的天上地下。不过都是因为长得俊俏,年轻,被郡主看上了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克三德火气蹭蹭的往上涨,怒道:“对,他就是这么说的,狗日的屁的本事没有,天天在我们的跟前放屁,我们不服气,为你辩解几句,就没有一个不挨打的!”

  克三德说着就从位置上爬了起来,走到了李欢实的背后,将他的脑袋掰到了一边给谢元看。

  只见李欢实的下颌骨连着脖子的地方,好长一个狰狞的伤疤。

  谢元的瞳孔一下子就缩了起来。这不是打仗时候受的刀剑伤。她在的时候,李欢实绝对没有这个伤疤!

  克三德说道:“你看,欢实就小声说了一句,你武功高强,是大家都公认的事实,若是比试起来,你一个能打他三个,就挨了那个张校尉一个马鞭!”

  克三德越说越激动,红着眼睛唾沫横飞,说:“那个狗日的马鞭上带倒刺,欢实没有死在战场上,差点死在他的手里!!”

  李欢实扒开了克三德的手,表情黯然,很是认命,不好意思地捂着脖子,说道:“谁让我顶嘴了呢,一个卫长顶撞校尉,挨打也是正常的,别说了。”

  “什么别说了?!!你当时血流了多少,差一点就没命了,这事情就这么算了?!!”克三德怒道。

  “这个事情,就是闹到车骑将军那里去,也说不得什么,就别让咱们将军心烦了。”李欢实无奈地说。

  谢元眼光里闪着丝丝的冷光,逡巡了他们一眼,带着金质的冷声低沉地说:

  “谁说的?欺负我的同袍,我的兵,怎么可能平白算了?……还有什么冤屈一并说了,我找他算总账。”

  西南人的卫长,那个皮肤黝黑的小矮个,操着西南人的口音恹恹地说:

  “那个张校尉,说我们西南人是俘虏,不是正规军,用不得那么好的装备,就把我们的装备武器都收走了,换了些个不中用嘚。”

  谢元浓密的眉头一跳,质问周免:“那些装备呢?都去哪儿了?”

  周免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颇为头疼地说道:“被他拉走了,装备他自己那个营去了。

  那些装备都是咱们自己检修,自己整备出来的家当,看着比他们的好些。我跟他说了,回头按照咱们的规矩,让士兵自己整修,勤加擦拭保养,都是一样的。

  他不信,偏说是因为我走了后门搞来的,才比他们的好。”

  谢元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气得冷笑了一声,本身就坐直了的上半身,又挺了挺,似乎弯一点,那胸中的火气就顺不出来似的。

  她冷笑着问:“那个张校尉,现在人在哪儿呢?!”

第374章 哪个是你的熟人?

  司军周免看了谢元一眼,说:“也就十天前罢,车骑将军冯将军估计是收到陛下的圣旨了,知道你要回来,就将张校尉给调走了。他是冯将军麾下,驻扎在哪儿,冯将军知道。”

  周免说着就表情扭曲了撇了嘴想要掉眼泪:“知道你要回来了,我们高兴的直想哭……”

  谢元赶紧拦他: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们不易了,这就替你们出气去!”

  说着她就从案几后头站了起来。

  可是她站起来了,其余那几个诉苦的卫长却有些退缩了,一个个的互相看了看表情,又看向了谢元,欲言又止。

  谢元不由地问:“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周免也跟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说:

  “将军……我们其实,也只是心里头憋屈,跟你诉诉苦,没想着真要报什么仇。那个张校尉,是车骑将军冯将军的妻舅……冯将军是你的上司,多少也得给他点面子,若是得罪了他,以后咱们也不会好过的。”

  谢元冷笑了一声,说道:“我真是离开太久了,都让你们忘了我的行事风格。孙田肖二蛋带着亲兵卫队跟我走,其余人在这里热热身准备操练。”

  说着就按着腰间的佩剑,往帐子外头走了出去。

  孙田和肖二蛋连忙跟上去,一行人雷厉风行,很快就骑上马,奔出大营去了。

  周免和克三德几个卫长在后头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头有些忐忑是,互相看了几眼之后,周免问:

  “不会捅篓子吧?”

  李欢实想了想说:“应该不会吧……咱们将军虽然狂,但是都是凭实力和道理服人,应该不会仅仅带着人去找那个张校尉打一架。”

  周免白了他一眼,说道:“这你就想差了,如果他仅仅是带着人去找那个姓张的打一架还好了,那顶多是姓张的技不如人,丢他自己的脸。

  怕就怕,咱们将军做点别的,不给冯将军面子,到时候连带着冯将军都给得罪了。”

  克三德气愤地说:“怕什么,现在咱们将军好歹是皇帝陛下的女婿,是驸马,冯将军是个车骑将军,该是他怕得罪咱们将军才是!娘了个巴子的!”

  又有人说:“孙田不是说了吗,将军这个驸马当的也不容易,还是小心一点好吧。”

  “小心什么小心,再小心那也是人家夫妻关起门来的事情,出了门,驸马就是皇亲,他冯将军能不给皇亲面子!”

  周免担忧地说:“话不是那么说的,京城离这里远隔千里,天高皇帝远的,等真有战事,冯将军给咱们穿个小鞋,使点绊子,那可是会要人命的……”

  周免越说越后悔,说道:“哎呀……咱们就不应该诉这个苦来着,现在不是沈将军在的时候了……该小心点才是。”

  “我不信冯将军还有胆子坑害驸马,他不想要命了?我觉得没事!”克三德很笃定的说。

  他脾气本来都暴躁,又受了这么长时间的气,一句话都说不得,说了就挨打,早就忍不了了。

  早就盼着有朝一日谢元回来,能替他们出口气了。

  ……

  谢元还穿着谢夫人给她做的那一身白衣,带着人风风火火地就到了冯将军在城中的府邸。

  冯将军不敢托大,听了通禀,就从后院急匆匆地迎了出来,见了谢元第一面,眼睛就亮了起来,拱手喜气盈盈地说道:

  “恭喜驸马了,驸马成了亲之后,越发的丰神俊朗了。可不要忘了我这个媒人啊。”

  他不提这个谢元还能气顺一些,提了这个她就更郁闷了。

  但是也不能直接就破口大骂,而是直接拱手还礼说道:

  “见过冯将军,圣旨已然下了,解某是特意前来要兵的,不知道人都从哪儿调,是招的新役,还是从现有的兵员里头拨,挺急的。”

  冯将军见谢元不苟言笑,也不搭他的话茬,当即脸色就有些绷不住。

  心想这个货还是从前那个没有眼色不通人情的主,进了京城一圈,竟然半点长进都没有!

  但是谁让人家是驸马,又是陛下要重用的红人,于是只得“大度”地往身后一伸手,笑着说道:

  “不急不急,咱们到厅堂里头坐下慢慢说。”

  随即就跟谢元并排着,带着她往后院走。路上还一直问她,问京中的谁谁怎么样。

  谢元没有心思聊这些人事,直接耿直地说道:

  “解某不曾见过。不认识所以不能给冯将军消息了。”

  冯将军脸上也不惊讶,也不失望,好像早就料到了谢元会这么说,于是说道:

  “他是我同族的叔父,一直跟着陛下南征北战,也是咱们大宋的开国功臣,身手陛下倚重,早知道解将军要进京,就应该打个招呼,多一个人提点照应,总是好一些。

  京中不比这里,天上掉下个撑窗户的杆子,砸到的都可能是皇亲国戚,咱们这些没有根基的人,到了那里,搞不清楚内里关系,很容易得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