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甭加慧
想起他曾经板着一张脸,十分认真地跟她说:怎么?你穿起裙子来就打不过我了?你不还是你么?
她就觉得沈留祯好得世上绝无仅有,令她心生爱慕。
可是一想到他曾经干过的那些阴险狠毒,虚伪卑鄙的事情,她又觉得他让人恨得牙痒痒。
可是转眼间他又对着她没脸没皮的笑,笑得天真可爱,一声声深情款款地唤她阿元,她心中的气便又消了……
谢元看着那张纸上的人,轻声问:
“如果是你的话,会如何做?”
谢元问完,偏着头看着画上的人想了一会儿,突然烦躁又厌恶地将那张纸给揉成了一团。
只不过这一次没有扔,而是转身从书架上取了一个信椟,将纸团扔了进去。
信椟里头存了许多信封,最上面的那一封,一看就是沈留祯的笔迹。
她将信椟放好之后,就颓然地靠在了椅背上,扭过头看向了窗外的余辉,久久没动。
……
……
文德殿,何公公在密室一边看着那些竹筒里头的消息,一边跟身旁的章青说:
“最近人心思动,不太平。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及时告知我。”
章青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应了声“是。”
他知道师父这个话不是随便说的,指的是上一次谢元起兵,他没有告诉他……
当然,虽然他后来托词是宫里头石季拦了传递消息的途径,可是明显师父何公公并不相信。
他不相信是不相信,但是也不挑明了,就这么宽宏大量的揭过了。
章青心知肚明,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他出奇的听话乖顺,甚至连妓院都很少去了。
何公公突然问:
“最近你去谢元那儿走动了吗?”
章青听闻愣了一瞬,随即苦着连说:
“自从她是个女郎的身份被揭穿了……我哪儿还敢随意上门啊?怕被人传闲话,避嫌……”
何公公听闻,很是不满地瞪了章青一眼,指责道:
“该你走得近的时候,你不走。不该你走得近的时候,你倒是殷勤得很!”
章青被训得懵了,想了想问:
“怎么我现在该去呢?……您都将人得罪狠了,我上门干什么去啊。您要是希望咱们监察司跟解将军走得近,先前别揭人的短呀,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何公公扭过脸来,个子小的他抬头瞪着章青,说:
“你怎么越发的没长进了呢?!……你要是记得你是忠于陛下的人,你就不该说出这么蠢的话来!”
章青心虚,脸色白了一瞬,嘴巴闭得老紧,不敢吭声了。
何公公阴阳怪气地说:
“是……我知道,解将军英明神武,跟陛下比,谁高谁低,人人心里头都清楚明白。可是她是个女人……你再敬佩再想追随,老天爷也早就断了这条路了,脑子放清楚一点儿!”
“……是……是。”章青声音怯懦,额头上出了冷汗,又悄悄地抬眼看了何公公的表情一眼,小声说,“谢师父宽宥,谢师父指点……”
何公公瞪着他的眼神这才缓和了许多,将手里的竹筒收了,放在了一旁,问道:
“你再说说,我让你此时多与谢元来往,是何用意?”
章青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
“先前解将军势力过大,师父挑了她的软肋,分散了她的势力。可是人心思动,隐隐又有人想齐心协力地将解将军的兵权给夺了,所以……师父的意思是,让我此时多与解将军走动,表明监察司有意支持她,让这天平恢复平衡?”
何公公听闻满意地松了一口气,说道:
“行了,算是没白教你……刚刚出了那件事情,恐怕有人会拿着新任步军司指挥使的死做文章,夺兵权,你多花些心思看着点,谁要是不安分,先按死了他。”
“是……下官知道了。”章青谦恭地应声。
“对了……最近马国公府上可有何异动?真就一点风声都没有?”何公公问。
章青想了想,说:
“我也觉得不应该这么安静,可是马国公真的是跟丢了魂儿一样,只管在家守着儿子的灵柩,过了头七也不发丧。就那么一直在家里停着,日夜香火不断……许多跟马家有旧的人,都从远处赶来吊唁,宽慰他,但是线人都说,马国公神情恍惚,都不怎么搭理。”
章青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许多人都说,马国公或许抗不过丧子之痛,活不久了。”
第568章 只恨杀不完。
何公公听闻沉默了一会儿,感慨地说道:
“马国公这辈子算是毁在宠子上头了,将自己的儿子宠得不成样子不说,自己也魔怔了。若是搁从前年轻的时候,他如何会如此丧气?”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
“我看最近的消息,马国公手底下那些人的动向,现在最有可能做主挑头的,是肖家。”
章青很是意外,问:
“肖家?……我看他们并不出挑啊,还没有蔡尚书有风头呢。”
何公公嗤笑了一声,说:
“会咬人的狗不叫,别看他们现在不显山不漏水,可是争权夺利,更多的看得是人脉,是势力。他们肖家出了一个廷尉,一个禁军校尉,边境还有一个车骑将军。”
章青眼睛珠子晃了晃,说:
“可是……我听说这几个人虽然同族,但是属于远亲,来往并不密切。”
“哼……这要看是什么事情了,你当他们现在争得是什么?争得是天下,别说远亲了,就是有仇,也都能放下了。毕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章青听闻,又想了想,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道:
“若是按照这个思路来想,确实如此。虽然朝中同一族内,多人做官的也有不少,像是沈国柱家,在军中就有沈氏的支撑。
马家在边军中虽然没有亲眷,但是联合的寒门、同姓也不少。刨去他们两家……倒真是,属肖家的人脉和势力最大了。”
何公公看了章青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
“我安排的人是我安排的人,你自己学着,该布置的就布置布置,万一哪一天我死了,你自己也撑得起来。”
章青抬眼陪着笑脸说:
“师父长命百岁,肯定能活得比徒弟我长。”
何公公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又补充了一句:
“你也得给自己留个保命的后手,所谓富贵险中求,富贵就是死人堆儿里头淘出来。长命百岁别想了,能得个善终便已是天大的福气。”
“是……徒儿知道了。”
正在此时,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对着何公公耳语了一番,何公公听闻,顿时瞪大了眼睛,问:
“人抓住了?”
“抓住了,等着您去问话。”
章青也不敢问怎么回事,好在何公公自己出了声,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啊……马国公若是真有这般天大的胆子,敢派人刺杀公主,他便也不需要活着了!”
说罢就急匆匆地离开了文德殿。
章青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心想:这不是个好由头,可以去找解将军说道说道么。
于是也连忙出了门。
……
……
将军府中,谢元坐在案几后头,双手置于扶手上,姿势威严带着压迫,再加上她那面沉如水的表情。周免说话都结巴了:
“……当时,打得那么乱,又能有几个人注意到,咱们完全可以说……是马匹不安分撂了蹄子才误伤了人,恰巧伤了于指挥使。这种事情又不是没发生过……军中一年因为马不安分死掉的人,少说也得有个……几百例吧。”
周免一边说,一边看着谢元的脸色。
他也不知道这个预估数据是不是太多了。反正从马上掉下来摔死的,被马踩死的,被马拖死的……不新鲜。
谢元开了口,声音不高,冷冰冰地提醒他说:
“别人或许没看见,可是刘广泰定然是看见了。他是于指挥使的好友,还是禁军统领。”
言下之意,这事情要是处理不好,会直接让刚刚收服下来的禁军离心,甚至还会因为记恨产生哗变。
周免听闻,心中越发的沉重悲伤,缓缓地低下了头,说道:
“可是将军……您要是杀了克三德,我们就不寒心吗?他对你的忠心,我都自愧不如,你就这么杀了他……以后谁还愿意为你出头?”
周免不敢抬头看她,生怕谢元盛怒之下,将他暴揍一顿……可是,不说不行啊。克三德是他们过命的兄弟,多少年了,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杀了?
这句话戳中了谢元心中的隐忧和痛处,她咬着牙,放在椅背上的手紧了紧,过了一会儿说道:
“我已经给沈郎君去信,让他照顾克三德。”
周免愣住了,一时间没有想起来沈郎君是哪个,只是高兴地说道:
“将军,你的意思是说老克不用死了?”
“他必须死!”谢元红着眼眶,咬牙切齿地说道,“他若是不死,以后演练便是同袍厮杀的战场!误伤是在所难免,可是伤了性命,还是刻意伤了性命,如何都不能纵容了他,若不然以后如何治军?”
周免愣住了:
“你刚才还说……”
“我的意思是我依旧会下令杀他!可是会暗地里给他一个逃命的机会,如果能侥幸出了宋国,逃到魏国去,找到魏国皇帝的亲信权臣沈留祯,他自会照顾他。”
周免这才反应过来,哦,魏国……对,那个沈郎君是宋国的卧底……
谢元面若寒霜,冷酷地说:
“偷放了他可以,可是不可能再给他什么援助,如果他能逃到魏国去,一切好说,如果逃不了,抓回来便实打实杀了,不要说我没给机会,也算全了咱们出生入死的情谊。”
周免听了心惊肉跳,心想既然已经有心放了他,何必如此认真,刚想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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