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骑着马来 第345章

第575章 汉人江山就要亡了

　　乌雷问：

　　“那该如何做？”

　　沈留祯似乎已经全盘做好了打算，直接说道：

　　“先答应他们，出兵南宋，占了那两座城池。然后我跟我爹捎个信儿，让他先下手为强，做好应对的准备。

　　他们内斗的越厉害，对魏国就越有利。咱们先不插手，看看情况再说。”

　　乌雷听闻想了想，说道：

　　“你爹若是知道了，万一他从中调停，反过来让那准备叛乱的人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围剿咱们该如何是好？”

　　乌雷怕沈留祯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又说道：

　　“打仗，打得是粮草，今年虽然说刚刚收了粮不久，可是大多数都因为承诺，赔付给了先前那些借了粮种的富户。现在国库所余，支撑不起一场大战。

　　那宋国的马祥和，估计也知道朕并不想兴兵动武，所以一上来，就白让了两座城池作为交易，让我们出兵施压。

　　……可这施压是施压，派些人做做样子便可，跟真得准备打仗，其所耗钱粮人马，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只是施压，白得两座大城池，那是有利。如果因为准备不足，落入了对方的圈套挣扎不出，那便是大损失。”

　　沈留祯听闻，眉眼中透露出了些许的怅惘，说道：

　　“陛下放心吧……南宋主弱，人人都盯着皇帝的宝座，内部争斗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除非有了个胜负，否则怎么可能团结的起来？”

　　沈留祯说着眯了眯眼睛望着虚空处，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如果这么容易就能团结得起来。我爹和阿元，也不至于弄得身心俱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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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国皇宫。

　　身材瘦小，不满十五岁的马皇后，一张稚嫩的娃娃脸上满是惊恐，跪在地上仰着头看着宋国小皇帝。

　　她全身皇后的庄重行头，却没有半点威严端庄，在她身上只有一个小孩子偷穿了大人衣服的感觉，显得那么的压抑又突兀。

　　再加上她此时惊慌流泪，那张略微黑一点的娃娃脸，更是像一个受尽了欺辱的小丫鬟。

　　“陛下……我爹和我兄长他们做什么，我真的不知情，能不能……能不能饶了我？陛下不是说过，我是陛下的发妻，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我是陛下的亲人了？”

　　小皇帝咬着牙，气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边拼命的伸手扯开她的手，一边说道：

　　“我当你是亲人，我当马国公是亲人，可是你们谁将我当亲人了？！你们杀了我最亲的姐姐！”

　　马皇后死死地抓着他不松手，哭得更厉害了，说道：

　　“陛下……可是我是无辜的啊。您明明知道，在我爹的心里，最重要的只有他那个宝贝儿子，我们姐妹本来就是多余的。我除了陛下，也再也没有其他的亲人了，求陛下饶了我吧，呜呜呜……”

　　小皇帝听闻，有些心软，他不再去扯马皇后的手，而是站直了身体，身子悲哀的晃了晃，然后凄怆地说：

　　“皇后……朕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不知道朕现在看见你，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要不是从小母后一直跟朕说，要善待自己的发妻，朕……真的不想留你。所以，朕又没有杀你，只是削了皇后之位圈禁而已。你别闹了，朕还要去观刑。”

　　“朕真的不想留你”这句话，将马皇后给吓到了，愣愣地松了手。

　　小皇帝走了。

　　马皇后呆坐在地上，看着小皇帝离去的背影，看着紧闭上的宫门，突然从心中生出了一股子幻灭感觉。

　　她以为自己是所有姐妹中最幸运的，命最好的。还没有及笄，就嫁给了年纪相当的陛下。

　　陛下生得俊美，心地善良又好说话。虽然她算不上美貌，可是还是得到了陛下的眷顾和尊重。

　　甚至，因为皇后的身份，他那个一直将他们这些女儿看做添头的爹，也对她万般的重视。

　　这是多么美好的梦啊，她得到了本不可能得到的父亲的爱和不可能得到的天子的爱。

　　两般不可能，竟都让她一个人得了。

　　可是今日才知……这一切原来都是假的。他爹并不是真的在乎她，她的陛下，也不是真的在乎她……

　　十五岁的生辰还没过，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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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烈阳高照。

　　小皇帝坐在高台之上，谢元陪坐在下手，看着刑场中央，两个被捆绑着的人，和一个被鞭打的尸体。

　　尸体上穿着华丽的寿衣，身体已经肿胀变形，像是一个鱼泡似的趴在地上。

　　鞭打它的鞭子，每落下扬起一次，就会带起一些碎肉屑和布片，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子尸臭味。

　　连周围围观的群众，都离得远远的，又好奇又安静地，捂着鼻子看着这一幕。

　　突然……已经被抽烂的尸体突然抽动了一下，像是动了一般。

　　一直安静木然地看着这一切的马国公，表情震动，紧接着那双死水一般寂灭的眼睛，突然间亮了，他脸皮子动了动……

　　然后……就是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

　　“啊！！！！……”

　　他被绑着跪在那里，哭得仰着身子，几乎要背过气去。

　　谢元扭过头看向了上头，见一直冷着脸不吭声地小皇帝，终于舒心的笑了。

　　她皱了皱眉头收回了目光，不由地心想：

　　看起来那么没有主见，耳根子软心也软的人，也可以变得残忍且扭曲。

　　原来一切，只不过是没有触碰到他的底线罢了。

　　突然，面对着他们哭嚎的马国公忽而止了哭声，声嘶力竭地高声喊道：

　　“老子陪着先帝出生入死，才有了你们刘家的江山！如今你忘恩负义，听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挑唆，残害忠良，抄我全家！”

　　他忽而又泪流满面，声音无比悲伤痛苦的接着道，“……鞭我儿的尸……呜呜呜……刘宋要完了！你们不得好死！”

　　他突然又拔高了声音，说道：

　　“堂堂汉人江山，大好男儿英雄不知凡几，如今却落到了一个无知小儿掌权，一个蛇蝎妇人领兵，你不亡国谁亡国？！！……众人听着，大宋就要亡国了，北夷人马上就要打过来，抢了你们的地，杀死你们的妻儿父母！汉人江山，就要亡了！就要亡了！！！”

第576章 我会！

　　谢元听闻眉毛凌厉地飞了起来，恨不得上去一马鞭将他的头打掉！

　　明明之前行刑的时候，已经宣读了罪名，他现在在这儿满嘴喷粪危言耸听的干什么呢？！

　　谢元感受到了那些看热闹的民众往她身上驻留的视线，烦躁地换了一下重心，单手倚在了椅子的扶手上斜靠着，手中的马鞭晃了一下又抓紧了，满脸的不耐烦。

　　那些看热闹的民众看见谢元行为举止中透着冷酷和霸道的模样，实在是跟寻常女子没有半点关联相似。

　　有些不知情的人瞬间脑子里头就顿悟了，原来马国公骂解将军的意思，是指他不能人事，是个太监？

　　一时间刑场周围的人，好多人都是一边捏着鼻子抵挡尸臭，一边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嘈杂声“轰”然而起。

　　马国公还在哭，哭得老泪纵横，悲伤不已。

　　真情流露的场面总是能引起围观者的同情和共鸣，于是一时间，场下民众，有因为马国公的危言耸听而惊慌的，觉得这是不详之兆。

　　也有觉得马国公是冤枉的，觉得他凄惨，而跟着他一起抹眼泪的，再加上那些因为猎奇，而对谢元的身份来历议论纷纷的。

　　众生百态，好不热闹。

　　谢元实在是受不了自己跟个猴儿似的，呆在这里让一群不明所以的观众评头论足。

　　可是小皇帝却一心沉浸在马国公的哭泣中，目光闪着幽亮的光，一瞬不瞬。

　　好像刚刚马国公说要亡了的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一心只想看着马国公凄惨受难。

　　谢元站了起来，对着小皇帝说道：

　　“陛下……时辰不早了，该回宫了。”

　　小皇帝移开了目光，看了谢元一眼，见谢元的眉目凌厉，非常地坚持，他不自觉地又有些害怕。

　　他不怕沈庆之，因为他知道沈庆之会守礼尊重他，也会拿他没办法。

　　可是谢元不一样，谢元是带着兵杀进了他的后宫的，差一点就拿剑砍了他。

　　于是他的眼睛眨了眨，依依不舍地又看了马国公还有他那个已经被鞭的开肠破肚，烂的不成样子的儿子，最终还是听话的站了起来，然后一步步地走下了看台，带着仪仗走向了自己的御辇。

　　谢元跟在他的身后不远处，见小皇帝时不时地还回头看，刚想劝他两句：“可以了，怀真公主的仇报了。”

　　就听小皇帝先开了口，说道：

　　“跟他们说……别砍他们的头，就让马国公和那个扮作你模样的贱民，在刑场上，陪着那具尸体，活活饿死渴死，然后烂在一块儿。”

　　谢元看着小皇帝那没有什么表情的脸，皱着眉头说道：

　　“陛下……您是一国之君，要保持一个爱民如子的形象才是，亲自跑出来观看酷刑，还是这种惹人同情的酷刑，已经很不利了。差不多就可以了。”

　　小皇帝突然怒了，对着谢元说道：

　　“死得不是你的至亲，你当然说得这么轻巧。如果我皇姐真的是你心爱之人，你现在还会说这些吗？”

　　“我会！”谢元很快便接了话，声音高亢，抑扬顿挫地说，“活着的人哪能因为伤心因为痛苦什么都不管不顾，难道日子不过了？！更何况陛下什么位置？身为一国之君有资格这么任性吗？！”

　　她的声音传出去了老远，跟着小皇帝的那些宦官和女官们，都听见了，纷纷露出了紧张，又讳莫如深的表情，但是又不得不木着一张脸，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小皇帝吓了一跳，没敢再跟谢元对着干，只是愣在了那里。

　　孙田被派去补克三德的缺了。现在跟着她的是另外一个老人，叫吴兴的。

　　他见状，不得不小声地提醒谢元：

　　“大将军……好多人都看着呢，您对陛下不……”

　　“敬”字他没有说出来，结结巴巴的“不”了好几个字。

　　因为对皇帝大不敬也是重罪。即便是他们家将军真犯了，也不能认啊。

　　谢元知道他要说什么，随即敛了自己因为愤怒而起的锋芒，对着小皇帝放缓了声音说道：